《稳坐江山》御水清歌

54、 暗箭伤人

　　林长青奉旨回京，连家门都没进，就被直接召进御书房。林长青离京已经快两月，走时秋风瑟瑟，回来时冬雪阵阵。

　　御书房，宽敞的厅堂内，四角燃着火盆，使得室内温暖入春。秦御风靠坐在软榻上，腿上搭着绒毯，俊美的脸上略显苍白。林长青坐在秦御风对面，看着手里的折子。折子内容是说林长青失职，事先没有审查好武器配置，让大批木质防器混进军营，致使这次战役伤亡惨重。

　　秦御风左手搭在膝盖上，右手在方桌上轻轻敲打着。修长的五指，白皙的近乎病态。他问林长青，“林爱卿，说说你对这个折子的看法。”

　　林长青放下折子，心里有些愤愤，也有些无奈，他说道，“回陛下，臣正在调查此事，已经有了眉目。请陛下再给臣一段时间，臣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秦御风挑眉，“好，你需要多久？”

　　“十天。”

　　“够么？”

　　“足够。”

　　秦御风点点头，“那好，朕等你十天。”

　　林长青看着秦御风日渐消瘦的脸，犹豫着该不该问，想了一下，开口问道，“陛下，为何日渐消瘦？”

　　秦御风凤眸微眯，打量着林长青，这人离京不过两个月时间，许是经过战争洗礼，身上那股子清淡外人勿进的气息淡了许多，肌肤变黑了点儿，虽然对自己还是毕恭毕敬的贤臣模样，却是多了种威严气质。秦御风在心里盘算，这样的林长青，再这样无往不利下去，是不是就要凌驾在他这个皇帝之上了？想到这里秦御风心里突然生出一种不甘，他不甘就这样放弃他，可是不放又能怎样？杀了他？舍不得，继续强迫他？他可不会拿东秦的安危和林长青纠缠下去。

　　秦御风说，“朕本来就是每进冬季就遍体生寒的体质，瘦了也是自然，林爱卿不必挂心。”这句话，像是一块石子击中湖水般，将林长青心里那一丝不忍，如丝丝涟漪在湖心慢慢漾开。

　　林长青脱口而出，“陛下体温一向不是很高的麽。”说完，林长青自己愣住，他这是在做什么？

　　秦御风也呆了一下，随即微微笑了出来，因为笑容，苍白的脸色恢复些许血色，他说，“呵呵，劳林爱卿费心。你退下吧，朕要午睡了。”

　　林长青起身告退，走到门口的时候，似乎听见秦御风微微叹了口气，他顿了一下，然后快步离开。

　　回到家，林长青先和母亲打了招呼，就回到自己居住的清风居找珠儿。珠儿见林长青回来，放下手里的绣工，迎了出来。林长青拉着她进屋，让她坐在床边，温柔的搂着她问道，“珠儿最近睡得吃的可好？”

　　珠儿点点头，小脸儿上满是幸福，“夫君，珠儿没事，一切都好。就是偶尔闻见荤腥油腻有些反胃。”

　　林长青笑笑，将她耳边散落下来的碎发拢到她而后，柔声说道，“我会嘱咐娘，让她以后尽量备些清淡吃食，天气冷了，尽量不要外出。”

　　珠儿搂紧林长青，嗯了声。

　　林长青看见桌上放着一件小儿衣衫，还没做完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疼痛。

　　这次回来，林长青本来是没打算停留多久的。长吾他们还在新领地忙活着，他们每天要和那些北金原住民沟通，向他们传达东秦的制度，很多很多战后事宜。三天后，当林长青准备起身回军营时，宫里传来消息，长公主自缢，死在长公主殿。

　　林长青放下背包，匆匆赶进宫里。因为他有进出皇宫的特赦权，一路畅通无阻。

　　长公主殿内，满目白色，长公主的尸首躺在红色梨木棺内。秦御风站在棺木前，俊颜冷肃，薄唇紧抿。太后昨晚因为听见女儿的噩耗，昏厥过去，至今还在昏迷。

　　殿外已经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殿内站着许多大臣。太傅已经年近六十，他想，等丧事结束，他也学贤王辞官，不在留恋官场了。这次长公主的死，不知道又要生出多少事端，费心啊费心。

　　林长青进来，拜见完皇上，就跪在长公主棺木前磕了三个头。他起身走近秦御风，说道，“陛下请节哀。”

　　秦御风看着棺木里的姐姐，俊颜紧绷。过了会儿，转过头看着林长青说道，“林长青，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朕？”

　　林长青心里一惊，赶紧回道，“请陛下明言，臣不知陛下指的什么？”

　　秦御风冷哼一声，“还敢嘴硬，你是不是对我皇姐许诺要娶她的？”

　　林长青惊得差点跳起来，他跪在秦御风身前，伏首施礼，“请陛下明察，臣从来没有说过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秦御风对身边的王福吩咐，“摆驾御书房。”又对地上的林长青说，“你也跟来吧。”

　　两人说话的语调很轻，殿内的大臣们只看见皇上寒着脸对林长青说了什么，之后就带着他离开。太傅在心里叹口气，这君臣二人纠缠不清的日子，还真是没头了。

　　林长青跟在秦御风身后，目光随便扫了一下殿内众人，他看到一个低首垂目的小太监，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林长青觉得他有些眼熟，又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心里正在烦乱着，也就没在意。

　　进了御书房，秦御风在软榻上坐下，王福将殿内装着炭火的瓷盆向秦御风移动了一下，就躬身退出御书房。

　　屋内虽然是温暖如春，秦御风脸上的寒冰，愣是将屋内温度向下拉低几度。林长青跪在软榻前，看着秦御风。

　　秦御风突然起身，弯腰伸手，递给林长青一张纸。林长青打开一看，倒吸一口冷气，上面写着几行端正娟秀的字：林长青负我，令娶她人，食言而肥，生无可恋，但求皇帝念在嫣然年幼，皇上请成全皇姐最后心愿，立嫣然为太子妃，皇姐绝笔。

　　林长青拿着纸的手有些颤抖，不是吓的是气的。长公主和皇上是龙凤胎，比林长青整整长了五岁。就算再国色天香，林长青也不敢冒犯她。他不知道长公主为何在死前泼给他这么大一盆脏水。

　　林长青说，“陛下，臣没做任何冒犯皇族威严的事，请陛下明察。”

　　秦御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笑一声，“林爱卿，你冒犯皇家威严的事，做的还少麽？”他用力拉起林长青，呼吸有些不稳，他指着对面的软榻，语气控制不住的激昂起来，“这里，这里你还记得吗？那日朕放纵你，让你在朕……朕身上……做的那些暴力的事，你都忘了？你问朕为何日渐消瘦，剑伤未愈加上你的冒犯……”秦御风闭了闭眼睛，“算了，林长青，为何每次再朕已经决定对你放手时，你总回来招惹朕？”

　　林长青的手被秦御风抓在手里，秦御风因为情绪失控，就忘了松开手。秦御风掌心冰凉的触感，让林长青心里生出阵阵悲凉，他们两个到底是谁在纠缠谁，是谁对谁不能彻底放手？他自己也说不清。

　　秦御风放开他，慢慢坐到榻上，看着林长青说道，“林爱卿，你说朕该相信你，还是相信皇姐？或者谁都不信？”

　　林长青看了看自己被松开的左手，看着秦御风说道，“请陛下，相信微臣。”

　　秦御风疲倦的抵着额头，说道，“朕头疼，你退下吧。”

　　林长青站着没动，秦御风见他没有退下，突然站起来，对林长青大吼，“林长青，我让你滚，你听见没有？”

　　林长青看到秦御风眼底透出的疲惫和悲伤，突然心慌意乱起来，他说了句，“微臣告退。”离开御书房。

　　秦御风看着手里长公主留下的信，喃喃说道，“皇姐，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

　　父亲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