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的罚单》小小愚者

35、兄妹

　　眼睁睁看着大夫丫鬟进进出出，端出来的水颜色鲜红，我的心也随着那抹红沉入谷底。真该死！都是我害了她，我的爱……竟然成了令她生命垂危的凶手。

　　“将军，请您不要着急。何姑娘一定是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老刘的话对我来说只是一种刺激。我不急，我能不急吗？都怪我，都是我才让小栀有今日的危难，还说要呵护她、保护她，如今除了伤害了她再坐以待毙，什么都不能做。使劲捶打门柱也丝毫不能减少我心中此刻的悔恨。

　　“地皓，你若再捶，房子就该倒了。你心爱的人儿不是更没得救了？”

　　回头看着一脸坏笑的秋白铃，克制自己撕烂他嘴巴的冲动，毕竟，他是我的救命稻草。

　　“不要一脸杀意地看着我，我会忍不住毒到你手腿发软的。”秋白铃不晓得从何时就站在我身后，我一贯很讨厌他那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眼神和嘴角臭屁的笑。“瞪死我没人救你的小栀了！”

　　“你有办法救她？快说！”一把抓住他的手，看他一副悠闲的样子，不会是逗我的吧？骗我就拉你和我一起下地狱！

　　“相交六于年，依然无长进！”白铃甩开我的手，直接推门进屋。本该拦他，却迈开脚步随他一起进了屋。小栀，我的小栀……

　　大夫和丫鬟都被我退了出去，我却被白铃挡在了屏风外。

　　“你想干什么？”

　　“我想见识一下堂堂护国公主，传说中天下第一美人、第一才女是何模样啊。”刚想冲进去，发现根本移不开步子。“你别进来了，不要打搅我与大美人的相会。”

　　即使知道他不会对小栀做什么，可这种无边的担心和猜疑难以压抑，咬牙想逼出体内的毒，一时无功。

　　“我说大将军你每天没事都干吗呢？我的定身粉你解了多少次了？怎么还没什么效果？真的很难想象你我是同门师兄弟啊！”

　　“有空磨嘴皮子不如赶紧看看我小妹的伤势，医好了算我欠你份大人情。何时何事只要你开口，定当全力回报！”

　　“既然你如此热情，我就答应了。”里面的笑声让我的无名火越烧越旺，刚想再催他，他到正了声音，先开了口。

　　“公主受到多次鞭刑，手法残忍，也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的念头。啧啧，瞧瞧这一身白嫩通透的皮肤糟蹋成什么样了？不知道脸的情况如何……”忍耐，忍耐。努力把内功运于后脑，试图冲破钳制。“公主果然是国色天香，身资卓绝，难怪会让我的将军师兄魂牵梦绕；不过这位公主有意思，只身来到边关还遭受如此灾祸……这是什么？哎呀！”不会吧？小栀！

　　劈开屏风，扳开白铃，小栀就那样惨白地躺在那里。情不自禁地握着她无力的手，连手背都有鞭痕，真想杀光所有伤害她的人。

　　“看来今天能见到堂堂护国将军的眼泪了，不虚此行啊！”

　　忽然想起身后的这个毒罐子，一把揪住他。“你说是不说救小栀的方法？再不说我就挖了你看过小栀身体的眼睛！”

　　“我也就看了眼手臂啊，你这个男人，太无情了！”看他一副掐媚的表情，点了他的穴。“别，别。有异性没人性，我又没说救不了……”解了他的穴，回身握着小栀的手，期望多传点体温给她。小栀，没事的，二哥会陪着你。

　　“公主受伤颇重，幸好受刑期间服用过续命的药物；而方才从公主气息中探知她已习武多年且功夫门路与我们相似，应该也是你我门人，我门人皆有独门内功护体，皮肉之伤不伤内脏，救下不难。”早就知道我的小栀不会离我而去。

　　白铃喂小栀吃了颗丸子，又递给我一罐药并嘱咐伤口处一日抹一次，留身两个时辰后洗净可保不留疤痕。刚想致谢，嬉笑的人影早已不知所踪。白铃，你的恩情我蓝地皓一定会还。

　　一直看着小栀沉睡的脸，不禁又回想起与她一起的快乐时光。小栀的脸似乎比刚才多了抹血色，轻轻扶起小栀拥入怀里，我只乞求她能早日回复健康活泼的身体，与我一道去享受属于我们的幸福。

　　“小栀，你快点醒来吧！看看二哥，看看这里，这里有你喜欢的所有东西，吃的穿的用的，都是你喜欢的！快点好起来吧，二哥带你去策马奔驰，陪你习剑练武，看你舞蹈吟唱。只要你喜欢做的，二哥都陪你！”

　　“小栀，二哥对不起你。都是因为二哥你才……”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战场上所向披靡的我，一见到小栀，居然语塞，是因为内疚吧。“二哥答应你，只要你好起来，二哥会永远陪着你，保护你。从此你不会再有受欺负的时候，我绝对不会再让任何想伤害你的人靠近你！”
　　怀中的人儿似乎动了一下。“小栀？你听到大哥讲的话了吗？你醒了吗？”没有动静。小栀，这次我一定要一直守侯在你身旁，永远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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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吸都痛！半昏半醒间似乎听到了二哥的自言自语，“永远不分开……”我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的。每次身体痛处清凉时总想说话，可又发不出声音，今天似乎清凉的时间延长了，眼睛可以睁开吧？

　　这个趴在我身旁的脑袋，应该是二哥吧？凭昏迷时的印象我应该昏睡了好几日，二哥都一直在这里？似乎感觉到了我呼吸的变化，那个脑袋猛地抬了起来。

　　“小栀，你醒了？小栀！”被二哥一把抱住，想抽身又没有力气，只得幽幽叹了口气。

　　“我把你弄疼了吗？”看二哥一脸惊慌的样子忽然觉得好笑，我又不是玻璃做的。刚笑出声又震得伤口生疼，弄得二哥连连自责，我则内疚得气都不敢出。

　　看着二哥原本英气逼人的脸庞因为照顾我而变得胡子邋遢、两眼浮肿、布满血丝，心里更是内疚得不行，可如何开口宽慰呢？二哥会误会我担心他是因为心里爱他吗？沉默了许久，二哥却一直在催下人给我端药送吃的，他一直在给我喂，也许他以为我没力气说话吧。

　　“二哥，我不吃药，药好苦……”实在不想重蹈上回中毒时水漫我胃的覆辙，直接开口拒绝好了。

　　二哥愣了好一会儿，我又说了一遍顺便试图把他手中的药全弄洒了。刚伸出手被他一把抓住。“不要胡闹，小栀！不吃药伤怎么会好呢？乖，把药喝了，二哥给你准备了很多甜点，喝了药二哥拿给你吃。”

　　看着又一步步逼近的药碗，我两眼一闭向后一倒，装昏就不用喝了！屋子里一阵大呼小叫。我只能闷在心里喊亏大了，刚才后倒扯到伤口疼得我死去活来，想必我此刻的表情一定真实得不得了。

　　俗话说得好：“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昏过一次后二哥就软硬不吃开始板个脸喂我吃药，本想撒娇，可鉴于目前的暧昧局面还是不用的好。这药比上回吃的苦十倍都不止，听二哥说是他那与他同门的师弟配的，那人还是传说中的下毒高手，也是此人交代二哥我一个月之内不得下床。呵呵，这帐我记着了，看我这毒舌毒计高手哪天不整你个死去活来不能报我日夜被盯梢、吃苦之仇啊！于是，苦水在我的胃里翻江倒海，我是每天含着泪花把药给吞了下去。拜药所赐，加上那外抹的凉药膏身子好得很快。

　　一日忽然想起二哥的伤势，威逼之下二哥坦言因为陪我，自己的伤也养得差不多。看二哥健步如飞，气息浑厚，使轻功丝毫不乱，有伤也该好的差不多了。追问他受伤的原因，他就知道东拉西扯，关键内容都没说出来。算了，总有一天我会知道的。

　　“既然二哥不愿意说，我也不问了。你且要记着，若再遇到生命危险多想想国家、家人，不要让爱你的人为你担心！”

　　“是是，二哥知道，有家里人的牵挂，有大家的关爱我会更多的考虑自己安危。何况小栀也是爱我的。”二哥灿烂的笑脸照得我晃不开眼，本想说“小妹爱哥哥，天经地义”也卡在喉咙说不出口。一时语塞，埋头猛吃绿豆杏仁酥。

　　今日外面天气大好，二哥今天心情似乎也很好，进门后笑就没离开过嘴角。眼看今日机会难得，被强制卧床的我已经快二十天没有沐浴阳光的滋润了。“二哥，你瞧我身体好得差不多了，日日不见阳光又苦闷于房内，我都快发霉了！”

　　也许二哥本来就打算让我出门，只是笑笑就爽快地答应了。只不过我活动筋骨的打算被二哥拦腰一抱给彻底化为泡影，在府内众人偷偷行注目礼的夹道相送之下，我的头低得只能看见胸前的流苏。

　　“小栀，头抬起来。”我迟疑了一下，“快点，要是错过了边关最独特的风景可别怪二哥哦！”猛地抬头，居然是二哥超大的脸部特写。

　　“呵呵，二哥。我知道你英俊潇洒，引无数美人竞折腰。可想迷倒你小妹我，功力还有待加强哦！”一出口就觉得自己说错了，二哥却只笑没接话，暗自庆幸着。

　　忽然肩膀被二哥抓住，慌了我好一阵。他却把我身子向左一转，一个巨大的火红圆球呈现在我眼前。

　　是夕阳！如此巨大而明艳的太阳我是第一次看见，似血红染得天边妖艳；在绿草辉映下似橙红可口香甜。最让我震撼的是顺着二哥的指引极目远眺，远处的一切似乎都披上了红色霓裳，天地融为一体，一切都为这惊人的艳丽而折服，而宁愿染上它的色彩一同坠落。

　　巨大的太阳逐渐西下，印着余辉，一个淡红的小点朝我移动过来。直到它靠近，才发现那是我多日未见的宝贝雪凝。

　　“雪凝！”欣喜易于言表。它也想我，大概知道我没什么力气，把头低得很低任我抚摩，轻轻低吼。

　　“你受伤那天这马焦躁不安，甚至发狂蹬开马夫用头撞后院的门。几个人拉住才把他绑在了马厩里。”我的雪凝，吃苦了。

　　“雪凝，别担心，我的伤都好了，很快就可以骑着你一起飞奔了。”泪水又开始涌出来，它居然为了我去撞门。“雪凝，你过得好吗？有没有乖乖吃饭呢？有没有被这里的马欺负呢？”

　　“它不欺负别的马就算好的了。这段时间一直有人照顾它，你看它健壮的样子。这马也神，似乎知道你没事后就变得安分多了，只是每日努力挣脱栓马绳，梅见它可怜，就日日放它出去，它倒潇洒，出去个大半日又一身尘土的回来。”

　　“这马是我十三岁那年度死劫时爹爹送我的生日礼物。”突然被二哥一下抱住，他又在担心我，责怪自己了吧。“小栀这不是好好的站在二哥面前吗？二哥放心，小栀没那么容易死，我还没看着几个哥哥结婚生子，我还没享受真正的合家天伦之乐，我是不会死的！”一番话下来，二哥抱得我更紧了。接受我们是兄妹有这么痛苦吗？假装伤口疼痛，努力吸气，好一会儿二哥才放手。

　　摸着雪凝光亮的毛，看来梅夫人很细心地照顾着它。“二哥，这位救小妹命的梅夫人听说是没落族长的女儿？”

　　二哥把披风披在我肩上，又开始看远方早已没了踪影的太阳方向。“恩，我救了她的命报了她的仇，她执意以身相许，我却从未对她有爱慕之意。”

　　“听二哥的意思，若有朝一日梅夫人心有所属，二哥也定会放她随爱而去咯？”二哥突然转过脸很深情地看着我，算我这个问题白问，他不会以为我吃醋吧？

　　“将军，何挚……不，公主。”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雪凝看见她主动走过去蹭了几下，又回到我的身边，我看她手中拿着的木盆，大概她每天这个时候都来给雪凝整理皮毛吧。

　　“梅夫人，你太见外了。小栀还没有谢谢你的救命之恩，你又对我的雪凝照顾有加，你再如此客气我就要无颜面对你了。”笑着上前拉她的手，她却把木盆放下跪在了地上。

　　“公主，若您感念我当时的施救之举，就请您宽宏大量，救救府中的相干人等吧。”见她眼神又飘向二哥，我明白了所以。

　　“二哥，你不是答应我不杀他们吗？”

　　“我是没有杀。”

　　我把梅夫人扶起来，问起她求我的原因。她看了看二哥，欲言又止。正想责怪二哥不守信用，内院突然骚动起来，只见老管家从天而降。

　　“将军，有人犯越狱！”

　　我去牢里的时候就只有我，一定是那些和我此次受伤有关的人！不知道二哥盛怒之下牵扯了多少人。还在想着，已经被二哥拦腰抱起在屋顶上跳跃。

　　“二哥，你别想送我回房。这事和我有关，你不让我管我也要参和，何况你是否失信于我我还不清楚！”

　　“不行，我绝不让伤害你的人有好下场！”看二哥一脸狰狞，我的心凉到了脚底板。

　　“二哥，我的脾气你清楚，我们蓝家人的性格你更是熟悉异常。我是绝对不可能对自己和你已经做出的承诺放任它背信，你若不让我去，后果……而且，我不要你为我乱杀人！”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保持坚定并流露愤怒，赌二哥会宠我一次。

　　“等我捉住人犯你再出来旁听我处理吧。不要指望我会让你以身犯险，若这你都不应，即使你永远不理我，我也不可能让你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看二哥不容争辩的口气，也只有这样了，至少我还保有争取的时机。

　　外面的打斗声渐渐小了，我那欣赏夕阳时的好心情也随之慢慢消失。声音停止了很久，桌上的茶我喝了一杯又一杯仍然不见二哥来喊我去，他不会失信吧？

　　正准备去闯“公堂”，老管家迎面而来。

　　“何姑娘，将军有请。”

作者有话说

　　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