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算计（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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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关的清晨，没有喧嚣，没有鸟鸣，唯有淡淡的愁笼罩在天空。仿佛整座城都在回思。
“笃，笃，笃。”“公主殿下，将军请您到将军内厅用早膳。”
又是同样重复的一天，从早到晚，吃饭，陪二哥，睡觉。边关局势早已稳定，却不见二哥对我的“安危”有丝毫放松。叹了口气，出了房门。正在庭廊间边走边思，不经意瞥见一抹淡黄。那身影是那样落寞，连一贯明亮的黄色穿在她的身上也失了光泽。
“哎呦！”我一记爆栗劈下，弥月红红的眼圈才迎向我。“小丫头，怎么眼睛这么红呀？想家了？还是在这府内有人欺负你了？”摸摸弥月的头，遣身边人告知二哥，让他先吃，便拉着弥月找了个僻静处，按她在我身边坐下。
“没有，小栀姐姐，没有人欺负我。”弥月偷偷瞅了我几眼，“就是有些想家。”
“那弥月想没想过回到啸月呢？或者弥月是不是担心过你的啸月哥哥生气了，欺负了你娘亲呢？”哎，说到这里，忽然想起当初答应弥月帮我脱逃时我那小小的私心，愧疚不已。回想最近，我也没怎么特意关心过弥月。
“弥月离开啸月之前就已经想好了，来了，就不回去了。”弥月仍旧没有抬头，却拉住了我的手，“啸月哥哥虽是宠我，弥月犯下的错误也不是他能够原谅的，我没有指望过。毕竟，我把哥哥最珍贵的东西带了出来，还……”弥月突然抬头，眼里那深深的悲痛让我半天说不出话来。“把他的真爱拱手送给了别人。”看来，弥月是怪我了。近日来我的种种言行……确实令人遐想。怪我不是因为我背叛了她，而是背叛了她最崇拜、最愧疚的哥哥。
“弥月相信啸月哥哥，他不会为难我的娘亲。他不是那样的人。”一时无语，弥月捏我的手越来越紧，似要站起来，又突然把我的手放开。非怪小丫头的脸色近日越来越沉，躲我是越来越凶。
“那是姐姐没有尽好本份，让弥月伤心了。”搂住弥月的肩膀，哎，现在的所有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吧。“弥月，姐姐……也许我没有资格让你喊我姐姐。自从你与我从啸月来到耀日边关，你放下公主身份，做出巨大牺牲，我莫说感激，却没有更多的关心你；你一心照顾重伤的二哥，衣不解带，夜以继日，那份情谊和执着我更是自愧不如……在诸多地方对你的愧疚，让我几日想与你言谢，都无从开口，不敢多言。”弥月没有抗拒我的拥抱，只是转了转，脸埋在了我的怀里。
“弥月放弃了多少啊！最爱的娘亲，最信任和崇拜的哥哥，最最骄傲的国家。可我呢？口口声声说帮弥月找到幸福，到如今，无所作为不说，还让相思泛滥的弥月担惊受怕却还要迫使你认为自己之前同样信任的姐姐背叛了你、在自己的承诺面前食言的我夺走了你的挚爱……”弥月哭出了声，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我没有……”再次摸摸弥月的头，把弥月强行从我怀里支起身子，“弥月，不论你是否相信我，我只想说：我和以前一样的爱护你，关心你；我也和以前一样，我对二哥的情谊从未变过。我们如今的局面，也是只能等机会，我也处处为难、步步为艰。虽然我这些话听起来像是借口，但我只能言尽于此了。”
给弥月细细地擦了擦泪，先让她静静想想吧。起身前往二哥住处，是该认真和他谈谈了。
忽被一把拉住，弥月那明显消瘦的圆圆脸蛋出现在我的面前。“姐姐，弥月没有怪你的意思。弥月看得出你的不愿，只是心里百感交集，方才气了姐姐。”
“傻丫头，姐姐知道。”“姐姐，你说蓝将军是不是很讨厌我呢？”“怎么这么会胡思乱想呢？我们弥月是这么出色的公主。”“可是……蓝将军从来不主动和我说话，若我先开口，他的回答总是只言片语。最近更是，有时我端些自己做的食物给蓝将军送去，他……”
难为了弥月了，拉着弥月，一边走一边安慰着：“那是我那个榆木二哥太笨，没有发现这么好的姑娘！弥月，你得更自信，拿出你在耀日国都舞台上的大方与沉着，美丽的外表和独特的亲和力，用你的所有优点去吸引你的蓝将军。”弥月看着我，点点头，“一个男人，一个成功男人，只有被他吸引和他被别人吸引。所以，弥月要加油，如此出众不凡的你，配我那个傻二哥是绰绰有余，他是得天上掉下来的福气还不知。”说到这，忽然想起，我那傻子二哥是个很喜欢负责任的人，“弥月一定要在众人面前展现自己的优势，让二哥身边的女人望而却步。当爱情来到面前，也不要拘泥于男女之别，女追男都是以前迂腐之人定义的词语。只要心有所向，合理表达，积极争取，这不正是但凡优秀的人都应具有的？”弥月的脸上熠熠生辉，刚才眉头的阴霾也一扫而空。
“那……姐姐真的不喜欢蓝将军？”傻丫头还在胡思乱想，我懒得说，连劈几记爆栗，弥月是敢怒不敢言，一路上和我嘻嘻笑笑就这么来到了二哥屋前。
在我的生拉硬拽下，弥月和我一起进了二哥的门。二哥坐在那，略显困惑地看着进屋的两个人。桌上的早餐没动过，傻二哥又在等我。
“二哥，我在来的路上遇见弥月，我好多天没和弥月好好聊过了，就把弥月拉来了。”二哥只点点头，开始给我盛粥。
我接过粥勺给弥月盛了一碗，弥月看了我很久，在我眼神鼓励下，给二哥盛了一大碗粥，送到了二哥面前。二哥愣在了椅子上。
“今天的粥格外好吃呀！看来有弥月相陪，我的早膳都用得香些。”弥月一改以前在二哥面前的拘束，很自然地与我说说笑笑，此刻她脸上那生动转换的表情，看得我也是怦然心动。
“小栀若喜欢，那请弥月公主以后多陪陪小栀好了。”愣子开了口，内容还挺动人。
“蓝将军，请别再唤我公主了。离开啸月，我便不是了。”弥月淡淡一笑，却是无比地坚定。我观察着二哥，二哥那一瞬的皱眉，转而又开始喝粥。
“那二哥也不应该再让弥月喊你蓝将军，看看人家弥月待我们多好：不但处处照顾我，帮我脱险，还日夜照顾受伤的你。我早就认了妹子，就你还一板一眼的对着人家姑娘。”
“那我也照着小栀说的，喊公主弥月吧。确实，弥月对我蓝家的恩情似海，蓝地皓一直无以为谢。我是个粗人，不是很会说话，但这份情谊我会一辈子记得的。”谁要你记得情谊啊？就没点实际行动。
弥月红了脸，正视着二哥：“那以后我也唤将军蓝大哥吧。”二哥看着弥月点点头，虽无表情变化，眼神里却多了赞赏。
于是，我一边调戏着弥月，一边挖苦着二哥，一顿早饭吃得是风生水起。
这样的好日子过了几天，眼见着二哥和弥月相处越来越自然，我心底的笑容是越扩越大。直到今天中午刘管家偷偷和我说的那番话，令我如梦方醒。
红袖，那个女人的名字。
领了我的遣散费，迟迟不肯离开将军府，后来二哥明示才离开。离开了将军府却不肯离开边城，不知二哥使了什么手段，此人才离开了边城。刘管家告诉我，二哥并没有赶尽杀绝。除了我给的银两，二哥还命令那个□□她的伙夫此身供她使唤，算是赎罪。那她对我的罪呢？说到底，二哥原谅了她。啧啧，我们家二哥还真是个负责任的人，毕竟人家服侍了二哥那么久。这就是我一直以来的结论。
谁曾想到，这女人挺有心计。在将军府中还有她的人，给她时时传递将军的消息，今日才抓到递消息的人，我却不准刘管家告诉将军。“静观其变，女人的爱不会伤到二哥的。”是直觉，却暗自笃定。她也不会再伤我，因为，我对他爱的人太重要了。
又过了两日，弥月和我商量着在府内举办一个小表演。我狐疑地看着她，小丫头才交代，后日是二哥的生辰，她有些准备。我都不记得了，还是小丫头有心。去找二哥商量，他竟然一口答应了，只交代表演时不要请太多人，只身边至交就可。忽然想起秋白铃，这人已经消失很久，我的新仇旧恨还未和他算清啊！
二哥生辰那日，府内里外热闹非凡，随处张灯结彩、笑脸盈盈。
晚饭时，我清唱了一首歌曲，和着古筝的弹奏，再次演绎了《水调歌头》，满场惊艳。我却心有不甘，二哥说我的舞蹈，不能在这危险复杂之地展现。二哥的目光注视着我，但愿他能明白我的歌下之意。
弥月即将登场，我却莫名紧张起来。事先和弥月对了好几回表演内容，表演场地也不放心地查了很多遍。弥月即将登台，我冲她挤眉弄眼，她自信的笑容一直洋溢着，我心安了不少。
音乐声响起，我瞥见一人。不认识，但似曾相识。
灵机一动，难道是要伤害弥月？坏了，弥月也是她的威胁！看了看二哥，似乎被弥月的表演吸引了。我偷偷摸下主位，潜到后台，四处寻找却没有了刚才那抹身影。
台上响声四起，台下掌声雷动。演出落幕，在人们的惊叹声中，弥月把自己准备的礼物献给了二哥。一切都似乎很顺利，我放心不下，把刘管家请来叮嘱了一番才回到主位。
喧嚣后是静静的夜，我把弥月送回房间休息，我俩都沉醉在二哥刚才的表现：二哥不但夸奖了弥月，还邀请弥月明日与他和我一起去游玩。我们兴奋不已，但毕竟今天二哥是寿星，我还是得去祝福一下的，不然与弥月相比，我这个做妹妹的也太不合格了。
一进门，二哥已经站在门内等我，目光炯炯，笑而不言。
“祝二哥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我贼笑着走上前，在二哥面前作揖。
“小栀以为我多少岁了？”二哥笑着拉开我的拳，拉我坐下。最近二哥都不曾拉我进他怀里，苗头真是越来越好了。
“又贼笑什么呢？”我连忙抬头，连连否定。“小栀整天折腾。今日弥月表演时你是不是又去准备什么了？”看着二哥脸上那小小的期待，我心底暗叫不妙。
赶紧给二哥斟上茶，主动拉上二哥的手：“我是帮弥月准备呢！今天弥月的表演二哥觉得如何？”
“很是精彩，不愧为啸月第一公主。”二哥直爽，眼里都是赞赏。
“是呀，可啸月第一公主为了个男人，抛家弃国不算；还为这个男人洗手作羹汤、日夜照料，时时留心，处处留意。天底下的男人莫不是捶胸顿足，哪个男人这么好的福气啊！”我一边说一边浅饮，今天心情好，喝茶也甜得如蜜。
二哥没有说话，也低头喝了口茶。抬头时又目光炯炯地看着我:“小栀不是想撮合我和弥月吧？”撮合？本来就很配嘛。
“弥月的心意二哥是清楚的，我只是觉得弥月是很适合二哥的姑娘。无论品性还是心性。”瞄了二哥一眼，见他没打算开口，我继续说，“弥月这丫头一心跟着二哥，若不是为此，即便是与我再好，也不可能冒那么大的风险，既要辜负他的国家，又要背叛他的亲人。”
“我和她，不可能。”二哥头都没抬，一直喝茶。看他那表情，我气不打一处来。
“二哥怎么这么认死理啊？弥月那么好的姑娘，为何你不给她一个机会，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呢？”
“那为何小栀不给我一个机会呢？”放下已空的茶杯，二哥紧紧锁住我的目光。
“为什么？我们都知道为什么吧。”
“是因为小栀心已有所属吧。”“没有！”“若不是为了国家和亲人，小栀会留在擎啸月身边吗？”第一次听二哥把自己定义为我的亲人，我却一点都兴奋不起来。会吗？我会留在他身边吗？
我有些心虚地转身。“二哥，今日是你的生辰，我不想影响你的心情，算小妹不对。你早些休息，我先回屋去了。”
刚走出一步，二哥从背后拥住了我。我挣扎起来，可越挣扎越不对劲，全身没有力气，燥热难安。
二哥察觉出我的异样，放开我，自己也连连后退。我勉强回头看了眼二哥，他表情有些狰狞，看我的目光灼热无比。
“出来！”二哥飞身，从阴影处拽出一人。
红袖。
“将军，您和公主都中了我下的药。”
“啪！”我凝聚了半天的内力都用在了扇这个女人耳光上了。一个不稳，身子往下沉。二哥抱住了我。
“公主，你打死我也可以。至少我圆了将军多年来的夙愿，今夜，你会是将军的人。”女人平缓的口吻和她嘴角慢慢流下的血液一样让我抓狂。
“解药！”二哥从牙齿缝里咬出这两个字，在我身后奋力地大喘气。
“没有解药。”女人抬头迎向二哥，眼里都是激动，“刚才将军把整杯茶都喝下去了，此刻一定难以忍耐。就请将军赶紧与公主行周公之礼，莫要伤了身子。”
又是一身巨响，二哥搂着着我把我眼前的女人踢出了门。“滚！”
那女人一从我的眼前消失，我没有兴奋和快意，却燃起巨大的恐惧。我惊恐地又开始挣扎，却发现完全使不出劲。二哥把我放在床上，我想拼命大喊，制止二哥，却只有幽幽的“不要”从口中溢出，听起来更令人羞愤难当。
二哥退后了几步，额头的青筋爆出，大汗淋漓。二哥在忍，在抵抗，我心中安定不少。
眼前浮现出最近的种种：秋白铃的嘴脸在我面前一晃而过，不可能，他再混也不可能帮那女人算计我和二哥；“帮您园梦”四个字跃然眼前，难道是那个男人？
脑子越想越糊，身子越来越热，我开始试图挣扎着脱去身上的遮盖，可没有力气，怎么脱都脱不下来。忽然触及一个比我还热的体温，我顿时脑子清醒不少，怔怔地看着炽热体温的主人。
“小栀……”二哥越来越近的脸，我想躲躲不开。努力伸手推开二哥，却被他一把抓住，双手被他一只手缚在头顶，挣扎就更显无力。
心底的恐惧与身体的热度同比增长，当二哥吻上我的唇时，我终于昏了过去，失去了最后的抵抗。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算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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