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雨］桃李天下》九月雪六月霜

26、第二十六章 离离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打更人的脚步越来越远，一个身影从大叔上跳下，小心地躲避着巡夜家丁的灯火，身形一扭，跃入院墙之中。
　　夜已深，人已静，李府后院厢房内鼾声如雷。
　　那个人深夜来此是做什么？
　　是偷盗？偷情？还是……报仇！
　　他的心里充满愤恨，冰冷的刀锋卧在他的胸膛，却浇不熄他满腔的怒火，唯有血液，唯有仇人的鲜血才能够让他平静下来。
　　他就在前面，就在前面那件漂亮的厢房内？
　　他在做什么？呼呼大睡？还是抱着他的美娇娘寻欢作乐？
　　他见到他时面上又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一定精彩至极！
　　他藏在黑色面巾下的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
　　……………………
　　“你要去做什么？”白皙的手按上肩膀，令他一动也不能动，“你如果成了个杀人犯，你妹妹该要怎么办？你若进了大牢，又或是死在这里，你的妹妹该怎么办？”
　　“我是杀人犯，他们又是什么？！”饱含悲意的愤怒之语撕破了静谧，张盼不禁庆幸自己事先点了守夜人的穴道，否则这个不省心的冲动小鬼真有苦头吃了。
　　“他们中有一个人差点成为杀人犯。”张盼冷声道，“你今夜也是如此，在律法面前你们没有区别，或许你的行为还要更恶劣一点。”
　　“江湖人还讲律法？”
　　“你并不是江湖人。”张盼叹了口气，“江湖人照顾亲人总是很难的。”
　　“你是一个好人。”小孩说道，“我想请你照顾我的妹妹。”
　　“我当然会照顾你的妹妹，可我也想照顾你。”温柔的手摸上了孩子的头，“今天先回去好吗？”
　　“……我……”
　　“啊！！！！！”
　　刺耳的尖叫声之后便是昼亮的灯火，原本平静的李府一下子喧腾起来。
　　“难道你已经动手了？”张盼震惊道。
　　“哪有那么快！”小孩反驳道。
　　眼见马上要有人出来了，张盼一把抱起小孩运起轻功就跑，直奔悦来客栈。
　　天字一号房的灯火还亮着。
　　“你们还没睡？”面对如此给力的队友张盼有些讶异。
　　“封兄说你一定会来，所以我们决定等等。”顾欢接过了孩子，“夜行衣，你们不会去刺杀了吧。”
　　“是这小不点去杀人了，被我在门口拦了下来，不过……”张盼顿了顿，“好像有别人动手了，我听到尖叫声就抱着他跑掉了。”
　　“糟了！”顾欢惊呼了一声，“我们该快点把那个女孩子接过来。”
　　张盼也想起了其中的因果联系：
　　如果真的是李家的少爷出了事，官府又抓不到人，说不定会拿跟他们起过冲突的小家伙充当替罪羊，而要抓到小家伙，他的妹妹就是最好的筹码。
　　封寒立刻从窗口翻了出去。
　　房内只剩张盼，顾欢，还有那个小孩。
　　“说起来，我还从来没问过你的名字。”张盼看向小孩，决定和他好好谈一谈，毕竟不是每一个想要报仇的人都有厉若海那样的心理素质，她不希望因为这件事影响到他日后世界观的培养。
　　“劳小燕。”小孩子答道，“我妹妹叫劳小颜。”
　　“很好听的名字。”张盼想了想，“公平起见，我叫张盼，这个是顾欢，刚才去找你妹妹的是封寒。”
　　“我妹妹会有危险吗？”劳小燕问道。
　　“会。”张盼回答道，“你也会有危险。”
　　“我想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劳小燕握紧了拳，“我也想报仇。”
　　“所以你不能死在这里，你也不能被抓。”
　　“你说那个在李府闹事的人会是一个大侠吗？”
　　“我不知道，如果他是呢？”
　　“我想拜他为师。”
　　张盼：……
　　旁听了许久的顾欢终于忍不住了，“你有没有搞错，有三个高手在你面前你都不想拜师，那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家伙是谁你都不清楚你就有这种念头啦？”
　　“你肯定会一个劲儿地劝我不要报仇。”指张盼。
　　“你一看就很不可靠。”指顾欢。
　　“那个人肯定不会答应。”指窗口。
　　无法反驳……张盼一边在心里感叹这个孩子的聪敏，一边又开始忧心这个孩子的未来。那个闯进李府的人是正是邪先不说，但从今天晚上此人潜进李府杀人一事便知此人非是心胸旷达之人，一个身负仇恨的聪明少年遇上性格偏激的师傅……她好像已经看到日后的悲剧了。
　　虽说随便干涉别人的人生不是一件值得提倡的事，但她真的没办法看见一个有如此潜力的年轻人走向一条不归路。
　　一定要快点找到那个人！
　　封寒不久后就背着女孩回来了。
　　“那位老先生大概说了你一顿吧？”顾欢幸灾乐祸地说道。
　　封寒将女孩放到床上后才说，“他好像并不在医馆内，大概有急事吧，放心我留下了字条说明情况了。”
　　“麻烦封兄了。”
　　“这点麻烦不算什么，只是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对了，我刚才在外面看到了有差役往李府赶去，可能真的是出了什么事吧。”
　　“我刚才想到了两个办法。”张盼说道，“第一个就是小燕留下来，我们一边保护他，一边去找那个神秘人，等找到以后你想拜他为师就拜他为师，我们绝不阻拦。当然了，如果你幡然悔悟不准备在那颗歪脖子树上吊死的话，你也可以跟我去江西，我也认识一个很好的医生可以照顾你们。”
　　“第二个就更简单了，我现在就把你送到邪异门，你自己打拼。”
　　“要打拼为什么非得去邪异门？”劳小燕不满道。
　　“因为我认识的人里有像样门派的只有厉若海，而且我可以保证只要你展现实力他绝对会重用你。”就凭这小孩子和厉若海如此相似的经历他就不可能亏待他，“当然了，最最重要的是他绝对是我目前为止遇到的精神境界最高的人，完全不用担心你以后变成一个愤世嫉俗的神经病。”
　　“我选第一个。”劳小燕几乎没有任何考虑，“感觉选了二和直接跟你走没有任何区别。”
　　张盼冷笑了一声，“随便你。”
　　臭小子居然敢嫌弃我……有点心塞的张盼暗下决心到时候碰到那个神秘人一定往死里揍，彻底崩坏其形象。
　　“想不到惜之居然和邪异门门主有交情……”顾欢没有说完，但张盼敢用自己的节操发誓这货刚才没说出来的话绝对是“你是怎么办到的那不是个死宅吗”这一类的。
　　“我们要怎么找到那个人？”封寒虽然对那位最为低调的□□高手很有兴趣，但还是想先专注于解决眼前的事。
　　以前他根本不会知道，一件普通百姓家的不幸居然会因为江湖人士的介入变得这般错综复杂。
　　“还是先从调查李家的背景开始吧。”张＊仁杰＊盼决定道，“你们觉得花点钱收买家丁和敲李老爷贴身管家的闷棍哪个计划比较好？”
　　“敲闷棍。”＊3
　　计划敲定的第二天，李府的管家李韦一出门便被人用手刀砍了后颈，绑架到了小黑屋。
　　下一个问题又来了，该怎么问？屋外从来没有过类似经验的三大一小四个人面面相觑。
　　“印象中就一般情况而言需要先经历我们逼问，他宁死不从，暴力威胁，他昏过去的过程我觉得我们可以跳过这段。”
　　“你这个一般情况的结论是怎么得出的啊。”顾欢无奈道，“小说画本看多了吧。”
　　“算是吧。”张盼应付了两句，开始思索：一般来说扮鬼是最直接的方法，但是这回我们绑的是受害人家属用这种方法会不会太残暴了一点？
　　倒霉人必有作死之处。
　　李府本就是通过恶意排挤对手的不良手段发家，家大业大后缺德事没少干，李韦被抓后的第一反应就是仇家变厉害后找上门了，立刻扑腾一声跪地求饶，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屋外的顾欢忙不迭地记名单，足足写了近十个名字。
　　得到了想要的资料的四人决定就把这货丢在这里好了，这种人渣死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