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章 草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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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盼想了好几天，终于把名定下来了。
“叫宁知吧。”张盼说道，“宁不知倾国与倾城，佳人难再得。李夫人是汉武帝喜欢的四个美人中结局最好的一位，不仅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倾国倾城，知道佳人难得，也知道汉武帝懂得怎么平衡美人与江山的关系，简直就是聪明女人的成功典型。”
吕银珠笑嘻嘻地看了张盼一眼，转头就对白吉说张盼给孩子取好了字。
张盼：……从名变成字我怎么觉得被嫌弃了。
“孩子的大名我们已经想好了。”吕银珠颇为得意，“就叫芳华。”
“白芳华……”张盼看了看吕银珠的脸色，觉得还是不要吐槽这个名字听上去像青楼女子，省得到时候还在坐月子的吕大夫提起大刀来追杀她。
“张先生……”正在这时，劳小燕有些扭捏地走到了张盼的面前，“我想去看看花爷爷。”
现在距离拿起凶杀案已经过了八个月了，花微言应该已经被行刑了吧，原本张盼是打算让劳家兄长去拜他的头七，谁曾想会遇上吕银珠怀孕这件事，现在孩子生下来了，也是时候应该去给花微言扫扫墓。
“小颜身体还没大好，她可能不能和我们一起去了。”
吕银珠到底医术高超，她能让劳小颜日后和正常人一样直立行走，但这也需要一个恢复过程。
“收拾一下，明天上路。”
“祝你回来的时候变成三个人。”吕银珠挥手祝福。
“说的好像我是人贩子似的。”
劳家兄妹是春季来到广厦宫的，现在已是寒风凛凛的冬天了。平日里张盼仗着有好内功一年四季都是一种款式的衣服，但是杜熏告诉她最近江湖上因为魔师宫的退去，好勇斗狠的江湖少侠又都涌了出来，一个地方一天至少要发生五场挑战，穿这么一身衣服在这么个季节跑出去不就是明确地告诉人家我是高手吗？挑战拉拢什么的，感觉真心麻烦。然后，杜大老板就借口说要帮张盼处理困境以梳妆打扮的方式为自己找乐子。
“我怎么说也是一个女孩子，不会有人来挑战我的吧？”
“那是对美女而言的，你觉得你的脸够级别吗张姑娘？”
张盼败退。
但事实证明杜熏真的翻不出什么花样来，张盼的衣柜里除了青衫还是青衫，只有一件冬衣。
“不过这件袍子好漂亮啊。”杜熏面带欣赏，“我拿我的一半冬衣和你换好不好。”
“这是别人送的。”张盼把衣服拿了过来，熟练地披上，“我有段时间没有内力，还是需要这么厚的衣服的。”
“厉若海送的吧。”杜熏凑了过来，有些痴迷地摸着长袍上那一圈漂亮的皮毛，“这是狐皮吧？”
“他要是直接送只狐狸给我就更好了。”张盼理了理衣衫，“只是朋友间的正常关心罢了。”
杜熏露出了怀疑的神色，“你真的确定你弄明白什么是爱情了？”
“不明白。”张盼一边检查包裹，一边敷衍道，“那么多有才能的人都说不明白的东西我怎么可能弄明白。”
“那你怎么确定你和厉门主之间的不是爱情？”对于男女之情还要搞点研究论证什么的真是太讨厌了。
“别给我拉郎配了，不然我就要问你什么时候把个人问题解决一下了。”
杜熏乖顺地闭嘴了。
虽然在形式上打败了杜熏，张盼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有道理的，原本她还没怎么觉得，但现在境界上升，思维也产生了些许变化。她之所以那么肯定自己与厉若海之间没有爱情更多的是出于常识性的判断和理论性的分析，毕竟她在面对厉若海时并没有某种冲动。但现在想来，爱情本身也有不同类型，她又凭什么排除这是一种柏拉图式的恋爱？在现代生活中这种情感少见到不真实，但在这个时代，在两人都具有不凡修为的情况下也是有可能发生的啊……
‘我现在想这些做什么？’张盼拍了拍自己的脸，‘就算是柏拉图我们之间也有好多问题呢。’
当张盼拉着劳小燕到余大夫的医馆时，他们震惊地发现原本充满药香味的地方变成了一间裁缝铺，问过老板后她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余民包庇罪犯这件事虽然没受到严重惩罚，但他到底是得罪了李家，在城里是过不下去，索性搬到了别的地方，当然带着花微言的棺木一起。幸好他考虑到了张盼可能会来祭拜，写了封信拖盘下他医馆的人转交。
南方地区的雪较薄，较柔，但落在身上依旧有刺骨的寒冷。
于故人墓前尤是如此。
余民的信上没有留下他现在的住址，张盼也就没有了探寻的意愿。这个不会武功却有着侠义之心的老人也许是太过疲惫了，虽说理智上接受了挚友的选择，但情感上依旧不能相信自己的友人已经离自己远去了。死后的重逢，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谎言罢了。
飞雪、孤坟
一人、一酒
这便是张盼看到的景象。
那人转过身，正是徐瑾。
“徐大人。”张盼行了一礼，她并不惊讶徐瑾会来祭拜花微言，只是有些诧异两人会在同一天撞上。
“你还是不要叫我大人了，我被免官了。”徐瑾摆了摆手，面色平静。
“难道是你缝合尸体的事被发现了？”这也是张盼意料之中的事。
徐瑾点了点头，“也幸亏我把那件案子解决了，否则说不定要把命都给丢了。”
“一会儿要不要去喝一杯？”
“好啊。”徐瑾答应得倒是痛快，看来他并没有被这件事所困扰。
读懂了张盼面上些许的困惑，徐瑾笑了笑，“张女侠是不是觉得我太过洒脱了？”
“洒脱是好事。”
徐瑾叹了口气，道；“我倒不是因为有多看得开，若是我此时已有了妻儿，又或是父母健在，我必定是潦倒众生中的一员了，少不得要去岳阳楼上歌咏一番。”
“没有牵挂，是不是也没有了归处？”
“我如果说‘天下为家’之类的话女侠你会不会嘲笑我？”徐瑾一阵苦笑，“我出了官场又入江湖，左右都是身不由己。”
“这个世界上不是除了官场就只剩江湖的。”张盼将准备的香烛摆置在花微言的坟前，“花兄找到了自己的归处，徐先生你呢？”
她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
纷纷扬扬的纸钱和漫天的雪花融在一起，飘旋着与此世人告别。
逝者已经得到了安宁
活着的人呢？
劳小燕向坟墓磕了三个响头后，张盼把徐瑾拉到了酒楼。
“一壶烧酒，二两牛肉。”
“你想学江湖人也没必要这样吧。”张盼轻笑了一声，要了份萝卜猪蹄和两碗米饭。
“冬天这么吃不是暖和吗？”
“一个书生点的菜这般豪迈，恐怕要惹人笑话。”
“我们两个人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你一个弱质女流，再加上一个小孩子，点这些家常菜倒是有几分怪异了。”徐瑾开玩笑说，“说不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一家人呢。”
“阿，阿，阿盼？”
张盼抬头，看见了门口目瞪口呆的人，转向徐瑾：
“乌鸦嘴。”
被吓了一跳的人是在外公干的石无遗。
他几乎是用蹿的方式做到了方桌的最后一个空位上，“阿盼你不会成亲了吧，门主知不知道？”
“这位徐瑾是我朋友，这个孩子是我新收的弟子，我现在没有成亲的打算，在之后的十年里基本也不会有。”
知道自己误会了的石无遗松了口气，又恢复了翩翩风度，向徐瑾一抱拳，“徐兄你好，在下石无遗，是阿盼的好友。”
“大家都还好吗？”
“一切都好。”石无遗笑道，“只是少主一直颇为想念阿盼，希望你日后有时间能回去看看。”
“只怕我要让行烈失望了。”张盼摇了摇头，“现在魔师宫退却，江湖各派的纷争又起，我现在回去实在是太扎眼了，日后行烈行走江湖之时，我倒是可以同他好好谈谈。”
“阿盼永远是这般思虑周全。”石无遗叹道。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草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