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的油画》君恨生

7、第 3 章

　　长时间被法律制度约束的人们挣脱了束缚，在刺目的灯光下，甚至连语言都忘记了，在机械地重复着一样动作——按下快门。

　　他们所追求的，已经让他们走火入魔了。

　　《伯爵》这幅作品仅仅展出一月的时间，不知为何人们似乎疯狂地迷上了这个面容秀丽，目光幽远的古老贵族。甚至有言论家直言“《伯爵》绝对是人类史上最精彩的作品，上千年前竟然能够将一个人画的栩栩如生，简直闻所未闻。无论你从什么角度看向他，他的目光总会落在你的身上，这样的作品要是让我出价——那必定是无价的。”

　　一时间网络铺天盖地的新闻炒作，让G市掀起了一阵热潮。

　　当他们发现这样的作品之后真有其人的时候，除却惊艳之外，他们发现的是巨大的商业价值。

　　光鲜亮丽的人心之后，到底是什么？

　　酒水顺着他的脸颊流入漂亮的锁骨当中，惨白的皮肤在酒红的衬托下变得娇艳起来，那人的恶作剧如同百年前的那一天，他的真实身份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从万人敬仰膜拜的候选人到只能躲在黑暗里的落魄者。

　　他忍着酒的腥味，抬眼起来，冷冷说道，“你在记恨那件事？”

　　“记恨？”男人从阴暗的地方走出来，面上戴着银制面具，但目光带笑意，落在伯爵的身上，“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记恨？”

　　他从容不迫地拍拍手掌，几名侍者托着金盘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掀开盖在之上的丝绸，露出了一只古旧的手枪，他拿在手中把玩着，突然看向伯爵说道：“还记得吗？这把枪。”

　　伯爵不语。

　　他自然知道，他曾用这把枪做过什么。面对如今似曾相识的情况，恐怕他将要面临的也是与当时格罗佛一样的境地。

　　男人看着伯爵冷黑的眼睛，久久等不到回答，继续说道：“既然伯爵并不否认，那么当年的东西我便如数奉还，我们的恩怨也就这样了结，如何？”

　　“……”

　　“呵，就是你这样的眼神才会让人迷恋不已吧？只可惜……对我而言已经毫无魅力。”他微微摇头，也不再说下去，摆足了摸样端起手枪瞄准了伯爵。

　　“嘣——”

　　一枪未中，稳当地打在栅栏上，反弹的子弹弹到伯爵的脸上，早那苍白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印子。

　　“哎呀，竟然射歪了呢。”男人笑着，语气里根本没有丝毫的懊恼，很显然，这家伙逮着机会，想要作弄伯爵。

　　伯爵哪里不知道男人的心思？他在人间辗转漫长岁月，远离人群，但也免不了接触一些人。欲望，怨愤，报复，这些再常见不过的事，也终于是落在他的头上。

　　没有格罗佛的社会，依然坚持着人人平等的观念，那是他想也不敢想的。岁月流淌，除了常伴身边的油画，他偶尔会想到那个男人，如果他没有下了没有后路的那一手，这个社会是否同现在并不一样？

　　但真的见到了，又觉得不如不见。

　　和他认识的那个无赖、自大、执着的男人没有一点相似。也对，岁月漫长，即使是鬼，也要改变生活的方式。

　　何况在众目睽睽下成了天下人厌恶的对象？

　　男人又有意射偏几次，弄得伯爵满脸狼狈，却看见到伯爵微微勾起嘴角的神情。

　　那是笑容，微不足道，但又意味深长。这人很少笑，可笑起来偏偏让人移不开眼睛，只是在男人眼中，这笑容更像是嘲笑，嘲笑他只能以此为乐。

　　“你笑什么？”

　　伯爵缓缓抬头，耀眼光线落在他的脸上，苍白的皮肤上哪里有半点伤痕，半点狼狈？他似乎不惧怕男人再度开枪。

　　目光如电，与男人对视。

　　那气势，如同站在巅峰睥眤天下苍生，让人忍不住仰视。他不急不慢缓缓说道：

　　“因为我知道你不是格罗佛。”

　　男人先是一愣，随后大笑起来。“为什么说我不是？”

　　伯爵不答反问道，“那你是吗？”

　　冷黑的眼仿佛在无声的质问，他一反常态，紧紧地盯住男人的眼睛，等待他的回答。

　　只是男人不在嘻笑，而是眼神一凝，子弹从手枪中脱壳而出，飞往伯爵的眉心。

　　于他来说，这个游戏，应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