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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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厌站直了身体，微微侧了侧头，眼中多了一分凝重。
沈觅也慢慢地抿住了唇，不再吭声。
周围静得渗人。
——你在哪？
声音再一次响起的瞬间，澜厌同时睁开了眼，飞快地转过身。
目之所及，只有碎石枯草，和朽木上伶仃的嫩芽，不见人影。
沈觅也已经看了过去：“那里有什么吗？”
澜厌盯着那个方向看了很久，终于摇了摇头。
——你在哪……我认输了，你快出来。
年轻的声音敛去了那一丝戏谑，多了点分明的紧张。
——我认输了，你出来……别吓我，快出来。
澜厌循着声音转了一圈，终于停了下来。
他其实已经明白过来了，那个声音并不是真的存在。
这样的情境他曾经遇到过，就在不久前，就在这个地方，有个稚嫩的声音在不断重复着一样的话。
这不过是迷人心窍的迷阵而已。
澜厌闭上眼，在心里对自己说。
但耳边的声音始终没有停下来，年轻的声音不断地呼唤着。
——你在哪？出来吧，不要戏弄我了。
——如果你出来，我都听你的。
——快出来，求你了……
一声叠一声，越来越密，越来越急，那种焦虑和急切像是会传染一般，让人心跳莫名，以至于到后来澜厌都已经分不清那是幻觉的声音，还是自己真的在心里这么呼唤着那个人。
你在哪里，莲倾？
耳边陡然响起一声轻响，澜厌猛地一惊，睁开双眼，看到的是前方不远处缓慢倒下的枯树落地的瞬间。
沈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他身前，手上还维持着攻击的动作。
澜厌蹙了蹙眉，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感觉到有什么在视野里一闪而过。
他下意识就追了过去。
“澜厌！”
——我看到你了！
那个诡异的声音跟沈觅的呼喊同时响了起来，澜厌只觉得沈觅从身后拉了自己一把，紧接着就感觉到一股阴森的气息自身旁迅速往前扑去。
“你干什么？”
两人的声音居然同时响起。
澜厌盯着眼前的人，沈觅的脸色也变了，他一把抓住澜厌的肩膀：“澜厌，快清醒一下？”
澜厌的眉头不禁皱得更紧了。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沈觅还要在说，澜厌却已经错身挣脱了他的手，向着另一个方向奔去。
这一次不会错，他感觉到了，那股熟悉的妖气。
——我会找到你的，如果我找到了……
那个年轻的声音还在不断地说着，澜厌发现自己也无法控制地顺着声音想了下去。
如果找到了那个人……这一次，只要找到他的话……
模糊的想法还没来得及成型，沈觅的攻击已经更快地到了。前方堆叠的乱石被瞬间轰碎，扬起满天尘沙。
妖气消失了
“你干什么？”澜厌一回身挡住了沈觅的去路，扬手便是一道风刃，直擦着沈觅脸颊过去，削落一缕发丝。
沈觅的脚步凝住了，他怔怔地看着澜厌，似乎不敢相信他会攻击自己。
而澜厌脸上的敌意是那么分明。
“澜厌……”
“你在干什么？”
生硬的问话却让沈觅回过了神来，他强作镇定地道：“这是迷阵，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或者听到了什么，那都是假的！”
澜厌没有回应。
沈觅咬了咬牙，抬起了手。他的掌心开始有光凝聚，周围的气息突然便冷了下来，无数暗纹缠绕的判官笔慢慢在他手上浮现。
澜厌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判官笔骤然消失，沈觅睁大了双眼看着澜厌。
澜厌摇了摇头：“……我知道。”
他知道的。他一直都知道，那都是假的。不管是那个声音，还是那个虚影，抑或是妖气。但纵然知道，也还是不由自主地被牵引，被迷惑。
澜厌不知道是因为这个迷阵太厉害，还是因为自己太在乎那个人。
沈觅放下了手，松了口气，目光却是一黯。
澜厌并不是没看到，但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合了合眼，定了定心神，便重新打量起周围。
“这里用的是连环法阵，之前我们毁掉了好几个法阵，本以为已经破解得差不多了，没想到竟然还这么厉害……”
澜厌环视着周围，这时看起来，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显得格外平静。即使细心去看，也找不到一丝法阵的痕迹。
这法阵实在比他预料的要厉害得多。两相比较，他甚至不敢确定自己的能力是不是能胜过布阵的人。
他习惯地皱起了眉头。
“这个法阵……”沈觅突然开口。
澜厌转头看他，却发现沈觅眼里居然有些迟疑。
他没有催促，只是一边观察，一边等着。
终于沈觅说了下去：“你没有发现吗？”
心里微突，但澜厌表面依旧平静：“发现什么？”
“这个法阵里，有你的风格。”
澜厌终于维持不住平静了：“什么意思？”
沈觅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他看着澜厌：“不，应该说……这个法阵，有你的气息。”
“不可能！”澜厌脱口而出，但无法控制的，他已经下意识地顺着沈觅的话感受了起来。
一旦有了思路，一切都变得轻易了起来，原本无法察觉的法阵，终于一点点地浮现出痕迹。
只是很淡的气息，飘忽不定，一晃神就又溜过去了，让人难以察觉，但澜厌还是很轻易地捉摸到了。
似乎真的就是他会用的手段，每一步都是他惯于做出的选择，甚至气息，在听了沈觅的话后，也觉得似曾相识。
澜厌突然觉得有些恐惧。
他不知道自己在恐惧什么，一开始只以为是错觉，直到他低头去看自己伸出的手，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
“澜厌……”
澜厌像是没有听到沈觅的声音，他只是一直看着自己的手，然后慢慢地伸了出去。
如果沈觅说的话没有错，假如这真的有自己的风格、有自己的气息，假如……这是自己布下的法阵……
力量在掌心凝聚的瞬间，似乎就有什么变了。飘忽不定的法阵气息静止了下来，而后就如同被什么所牵引，开始随着澜厌心念流动。
澜厌几乎坚持不下去了。
然而下一刻，地面突然剧烈地震动了起来，缓慢流动的气息也迅速脱离了控制，澜厌可以分明地感觉到，有另一股强大的力量汹涌而至，与法阵撞到了一起。
然后，四周的景象竟然如同被撕开的画纸一般，露出了数不清的裂缝。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四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