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躯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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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休用朱砂在龙越奕胸前画了一个符，整个符复杂流畅，以作为符头的胸口用的朱砂最多，形状也最为奇特。
画好之后，莫休的额头已经起了一丝薄汗。他让龙越奕把衣服穿好，神情严肃地对龙越奕嘱咐：“一会儿进去，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理会，护好你的胸口跟紧我。”看到龙越奕带着笑意的眼睛，莫休没由来的有点烦躁：“跟你说话你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不过请你一定要保护我啊，莫休大爷。”说完，还轻松地朝莫休吹了个口哨。莫休一愣，这人不正经的样子真是欠扁！
还没等莫休有下一步的动作，天就完全黑了下来。龙越奕本要用手机做光亮，可一束光却先他一步照亮了周围的世界，甚至还有一瞬间晃的他睁不开眼睛。在很快适应了光亮之后，龙越奕环顾四周，突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周围店铺的灯都亮了起来，还有一些人恍恍惚惚地从面前走过。一开始，这些人的轮廓并不明显，甚至在灯光的映照下还有一圈的虚影。可随着龙越奕眼睛的逐渐睁大，四周的景物开始逐渐清晰，他甚至能看清这些人面部的表情——呆滞和空洞。这里竟还有人在生活吗？龙越奕心存疑惑。他转眼又朝莫休看过去，他似乎没受到什么影响，对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熟视无睹，眼睛还流连在夜总会的大门上。
“走了。”莫休提醒了龙越奕一句，率先推开了门。
里面的场景可比外边要热闹得多。棚顶上悬着老式的迪斯科舞厅的旋转球灯，从球面反射出来的各色光线闪闪烁烁、断断续续。穿着奇装异服的混混或是古惑仔，即使在这样有些狭小的空间里也占据着自己的一席之地。在迷幻的灯光下和一群穿着暴露的女人们互相调着情，又或者喝着啤酒在那里吞云吐雾。音乐的声音实在开的太大，可也盖不过周围杂乱的声音。两人一前一后的在中间仅留出来的拥堵的过道中穿行着，突然碰碰当当的响声在一旁响起，龙越奕下意识地看过去，原来是两伙人正在掐架。互相之间混战成一团，打破的啤酒瓶正毫不留情地朝对手扎过去，鲜血染红了一地。周围的人本来在起哄叫好，等到那些人的血飞溅到他们身上的时候，这些人也不干了，一样抄起自己手边任何可以被用作武器的东西，加入了战圈……
隐隐约约，龙越奕对这里有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虽然被群架分去了一部分注意力，龙越奕脚下的步伐却没慢，和莫休一前一后仍然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这期间，莫休从来没回过头，也没有左右环顾，只是一门心思地朝前走去。突然从旁边涌上来一股人流，个个都是浓妆艳抹的性感女人。虽然不可否认她们的身材都很火辣，可脸上的妆容以一个现代人的审美来讲真是难以评价。画的乌黑的眼眶，长的夸张的假睫毛，再加上红艳的嘴唇，完全是七八十年代才会画的妆。
她们看到龙越奕之后马上一脸惊喜，三个四个地凑了上来。那些女人碰触到他的一瞬间，龙越奕只觉得一股寒意迅速蔓延至全身，从骨子里生出一股厌恶和排斥。
“滚开！”龙越奕阴沉着脸，伸手就想把这些恼人的女人推开。
“嘻嘻……真可爱，竟然生气了！”这些人不惧反喜，变本加厉地缠上来，有的甚至趴到龙越奕的胸前，打算用又长又尖锐的指甲解开他胸口的衣服。
“滚开！”龙越奕从来就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发现这些女人纠缠不休之后，就打算动手把她们制住，再扔地远远的。
“老板，不要挣扎嘛，陪陪我们……不好吗？”最后三个字，是两个女人分别趴在龙越奕耳边说的。两人死死地缠住了龙越奕一半的身子，朝他的耳边缓缓吐着气。她们吐出的气是凉的，一丝丝，吹进了龙越奕的耳朵里。带着香气、带着魅惑。好在龙越奕对女人没有兴致，听她们这样说话也仅仅是后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令他感到不妙的反倒是这些女人大的反常的力气以及贴在他前胸的那个竟然打算用他的衬衫擦掉莫休画在那里的符。
“住手！”眼看着莫休越走越远，龙越奕被激怒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不光挣脱了两边的女人，还一脚踢倒了胸前的那个女人。
“嘻嘻嘻……嘻嘻嘻……真可爱！真可爱！”
“你的心脏……味道好棒……给我吧！给我吧！”这三个女人虽然摔倒在地，却依旧不依不饶，死死箍住龙越奕的腿，开始胡言乱语起来。而周围的人看到了这一幕，也纷纷转过头来。不过他们关注的对象不是这个现场，而是龙越奕。在龙越奕的眼里，这些人的眼睛似乎都开始泛光——像饿狼一样的目光,离的近些的，有的还流出了口涎。
突然一道身影旋风般地冲到龙越奕身边，一语不发，对着扣住他的几个女人就是一顿飞踢，然后抓住龙越奕的手腕就跑了起来。
莫休和龙越奕这一跑，就像是一枚炸弹的导火索。人群开始暴乱，那些人从座位上扑出来，眼白大露，嘴巴大张，状似疯癫，从几乎能看到肠胃的喉咙眼里发出一波接一波喑哑的嘶吼声，声音连成一片，传达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兴奋感。
两人朝着最里面的舞台跑去，一路上配合默契，将扑到两人面前的“疯子”踹到一边，最后踏上舞台，掀开背景布，钻了进去。
莫休一回身，朝着幕布扔了五道符。
龙越奕本以为幕布后边是黑色，没想到还有人点了几根蜡烛在，在微弱的烛光下，龙越奕看清了莫休扔出去的黄符：看上去和自己胸口的那些有相似之处，可头尾部分都画着三叉的火苗。他觉得自己是进了荒废的疯人院，完全不明白莫休的符能够对这些“疯人”起什么作用。
结果出乎他的想象，没有一个“疯子”从幕布后面扑出来，可他们却没有散去，因为那些嘶吼声还在逐渐增加，就如同一股股的浪潮。
龙越奕走到莫休身边，发现他的神情淡漠，看着眼前的幕布，嘴中念念有词。之前和之后的，龙越奕都没有听清，只听到了中间一段：“……因念生欲，因欲为缚；业火三千，尽送归去……”念完之后，莫休打了个响指,那五道符便在同一时间燃烧起来。一同燃烧的，还有幕布外的世界。
红红的火光从遮盖不严的幕布缝隙中透出来，比那几根蜡烛的光芒还盛，那些人的嘶吼已经变成的震天的尖叫，刺得鼓膜生疼。一向冷静自持的龙越奕终于控制不住自己了，冲上前去一下子将幕布拉开，火红的修罗场就这样出现在他面前。
那些人……其实是整个店，都正被深红色的火吞噬着，火舌蔓延到了每个角落。即使时在面对这样凶猛的火势时，龙越奕也丝毫没有被烤炙的灼烧感，反而是那些深陷其中的人们，在火焰中痛苦地嚎叫着、在地上打着滚，开始看上去和那些在火中挣扎的人没有什么区别。可是渐渐地，他们开始融化，不是被烧的，而是腐烂。他们妄图扑灭身上的火，可每扑一下，皮肤就腐烂一分。黑绿色的腐肉就这样在深红色的火焰中消失，成为了新的燃料，然后那些火再次点燃的，就是惨白的骨头……
看着那些已经不能算是人却依旧还在挣扎的“东西们”，龙越奕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了强烈的不甘。即使被火吞掉了一半的身子，他们也在做着最后的、无谓的抗争。从火海中捞起眼睛、内脏、即使它们也同样腐烂得不成样子，也努力地拍在身上。一遍又一遍，一边尖叫、一边捡、一边继续拍在身上、再化成腐肉汁水烂下去……直到最后，连骨渣也不剩一点。
幕布外面和幕布里面，被隔成了两个世界。
“阎王勾魂不收魄，这样做也算是让你们死得其所了。”莫休在龙越奕身后看着这一切，突然勾起唇角对还有些呆滞的龙越奕说道：“觉得幸运吧，这样的场景，一生也就能看到一次。在你活着的时候看到，真是天大的福气。”
龙越奕回过神，看到的依然是莫休的□□清隽的背影。他眯起眼睛：莫休似乎并不像他的语气那样潇洒呢；而且之前一瞬，他似乎看到了他的眼睛——是金色的。这个人，秘密实在是太多了。
两人又一次组成了一前一后的队形，可是这一次的气氛要比之前僵硬得多。莫休似乎对这里熟门熟路，带着龙越奕从后台的一堆杂物后边找到了一个暗门，里面是通往地下的楼梯。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再一次袭击了龙越奕，这种“秘密通道”的构造，和自己的“糜香”有异曲同工之妙。
地下的空气显然不上面要阴冷很多，空间却是更大了。这里似乎曾经是赌场，墙壁正不断地渗着水，那些东倒西歪的绿绒布赌桌大都浸在积水里，看上去虽然完好无损，可是里面却已经被完全泡坏了，只要轻轻一脚，马上就会是一堆湿漉漉的烂木头。吧台在最里边，那里奇异地亮着灯，大约是因为有客人吧。
当看到吧台椅子上的那个人时，龙越奕开始觉得有些想象中的事实，令他不得不相信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躯魄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