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渣》乔木郁郁

57、投案自首？

　　小北没开出多远，就把车停在路边的停车位上，靠着椅背一根一根的不断抽着烟，仿佛一个吸油烟机，额头上的冷汗汇聚在一起，一点一点往太阳穴滑去。
　　车上有药，但是小北没有吃。他觉得自己应该再疼一点，现在这点胃疼根本不够，不够赎罪。他现在真恨不得去自首，说自己xing hui了，然后在监狱里关上几年，一了百了。就在小北自暴自弃，几乎绝望的时候，他听见有人在敲车窗。如果是警察就自首，xing hui 罪不重，判不了多久，他有钱，在监狱里也不会过得太差。小北这样想着，转过头，车窗外的人不是警察而是赫铭。
　　小北按下车窗问：“你怎么在这儿？”
　　“我给我大姨开点缓解更年期的药，看到你的车了就打个招呼，不耽误你吧。”赫铭虽然和小北已经很熟了，但是他知道小北不是普通的学生，平时都有工作要忙，所以很怕耽误他的正经事。
　　“我没事，停下来抽根烟，上车吧。”小北按灭烟头，招呼赫铭上车。
　　“你这不是抽了一棵烟吧。”赫铭吐槽，车里现在就跟个毒气室似的，他可从没见过小北这么抽烟。
　　小北转头，刚想说些什么，突然想起来自己脸还肿着呢，就开始手忙脚乱的找口罩。
　　“你脸怎么了？”赫铭看见小北左脸肿了一指高，上面赫然有一个红手印，“谁打你，你告诉我，我回学校找人给你报仇！”赫铭自己是个老实孩子，但是对兄弟却够意思，他觉得自己应该义不容辞的替小北报仇。
　　赫铭的仗义，让小北打从心里觉得感动。他原本已经绝望的想要自首去蹲局子，但是赫铭的出现却硬生生的把他从绝望的境地拉了回来。就像溺水之人抓到的浮木，沙漠旅人遇到的绿洲，赫铭像一道暖光照进小北阴霾的内心。
　　小北笑了。

　　“我都说了我手下好几百号弟兄，我帮你们报仇还差不多。”小北说完摸摸自己还在胀痛发热的脸，笑着说：“我哥打的，打我应该的。”
　　“你怎么惹你哥生气了？”小北说哥哥，赫铭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程立的模样，他觉得确实挺凶的，以小北有时候的气人程度，打他也是应该的。但是打人不打脸，哪有这样打自己弟弟的。
　　“我做了挺多对不起我哥的事，只挨一巴掌太轻了。”小北不想跟赫铭说太多，因为他那些事都龌龊不堪、难以启齿。
　　“兄弟俩再怎么样也会好的，血浓于水嘛。”赫铭安慰他。
　　小北不说话，他心里清楚在哥哥心里他们只剩下血缘，但是有血缘关系又能怎么样呢？血缘不等于感情。
　　“你一会去哪儿？”赫铭又问。
　　“没地方去。”小北不想回别墅，他想回家。可是家里已经没有他的地方了。
　　“来我寝室啊。”
　　“那么多人，不好吧。”小北指了指脸。他这个德行让赫铭看见也就算了，再被其他人看见真是没脸了。
　　“没事，明天中秋节他们都回家了。”赫铭他们寝室不是本市人就是本省人，遇到小长假当然全回家了。
　　中秋节啊，已经两年没有回过家的他早已经忘了这种合家团圆的节日。
　　“你不回家？”小北问。
　　“不回了。”本来赫铭打算给大姨开完药就买票回家。他也是本省人，做个大客很快就回家了。但是现在他突然决定不回了，他觉得小北会需要他。
　　“这种节日要珍惜啊。”小北很想自己回家过个团圆节，却不想赫铭走。
　　“年年都过，不差这一年。”赫铭不了解小北的想法，但是他还是想陪他。

　　小北已经快三年没有回寝室楼了，现在看着有点陌生。赫铭的寝室和一般的男寝差不多，放假之前没人差寝，怎一个脏乱差了得，衣服、鞋、脸盆随处乱放，没什么下脚的地方。
　　“呵呵”赫铭有点尴尬，一路走一路收拾。他想起小北的豪宅，觉得自己这破寝室也太上不得台面了，有一种狗肉上不了席的感觉。
　　小北倒是不介意，看到赫铭的座位不客气的坐下。
　　“一怎么知道这是我的位置？”赫铭有点惊讶。
　　“电脑啊？”赫铭的电脑他没少玩，一眼就认出来了。“你桌子还挺干净的。”
　　赫铭一笑，终于放松下来。不要紧张，只是同学来个寝室紧张个什么劲儿，太没见过世面了。
　　“你玩吧，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赫铭给小北打开电脑，自己又冲出了寝室。
　　小北刚把游戏打开，赫铭又冲回来了，然后递给小北一根雪糕。“给你放脸上，就不难受了。”
　　小北愣了一下才接过来，把雪糕贴在自己脸上，冰凉的触感瞬间就缓解了脸上的灼痛。
　　“谢谢。”
　　“咱俩就不用说谢了。”
　　“那说什么？”
　　对哈，那说什么，赫铭也被小北问懵了。赫铭就这样晕头转向的把其他雪糕放在阳台外面，以外面的天寒地冻当个天然冰箱绰绰有余。折腾完了，赫铭才想起了，不说谢谢，就什么也不用说啊。自己怎么嘴这么笨呢？赫铭刚想说点什么，就看见小北已经在打游戏了。
　　小北左手扶着雪糕，单手操纵着角色，眼睛紧紧盯着笔记本显示器。
　　“单手不行吧？”
　　“一起啊？”
　　“我帮你举着吧。”赫铭伸手就要抢小北手上的雪糕。
　　“不用不用，哪能让你帮我举着。”小北挡下赫铭的手，问他：“有胶带吗？”
　　“有啊，干嘛？”赫铭不明所以。
　　“我把雪糕贴脸上。”
　　然后赫铭就看见小北脸上被贴了一个比脸还大的东北大板儿，模样简直不能更搞笑。如果换了平时赫铭肯定就肆无忌惮的嘲笑他了，还要拍照存证，没事留着怼怼小北，但是现在他有些笑不出来。
　　那么大一个巴掌印扇在脸上，不说脸多疼，就说心该有多伤啊。于是赫铭不再说话，让小北自己打游戏，自己则爬上床铺玩手机。赫铭随意的玩着手游，心思却不在手机上，他时不时的就要低头，费劲的看一眼小北的游戏进度。
　　输，小北不断的输，即使他操作飞快，也在不停的输，角色排名不断的掉落。赫铭知道他的心思也没在游戏上，只是发泄一样的乱打。
　　“雪糕快化了，可以吃吗？”
　　赫铭探出身子看小北打游戏，这扭曲的姿势让他身体都僵硬了，小北不大的一嗓子，差点给他吓得掉下来。
　　“吃吧，随便吃。”说完，赫铭活动了一下身体，总算不那么僵硬了。
　　小北吃完一根雪糕，意犹未尽似的又去窗外的台子上拿另一根。
　　“大冬天，吃太多雪糕对胃不好。”
　　“没事，我今天上火。”说完小北开始吃第二根雪糕。
　　赫铭没有再阻止小北，他觉得自己有点无能，他明知道小北心里不好受，却帮不上什么忙，他这个朋友当的作用还没有一根雪糕大。他不知道他这是把小北从人间地狱门口拽回来了。今天没有他，小北就去警察局投案自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