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腰轻》暗香凝雪

18、 惹君怜

　　这次风寒来势虽猛，好在天气还算温暖，又有凌寒的关照，又是请太医又是赐灵药，不几日便好了。只是因为子升的事情心情不怎么好。不管做什么总是懒懒的。

　　尽管厨房想尽了办法，用尽了花样，饭还是越吃越少了，人就更瘦了。早起梳妆，看下巴越显尖了。就让倚香挽了一个流云髻，挑了一支蝴蝶流星钗，又拿了一些小小的星形钉簪，零星的插于发上。鬓边斜插一支银步摇，顾盼生辉,也显的有了点精神。只着了家常穿的湖青色的窄袖紧身上衣，下系的同色的软烟罗的百摺轻纱裙。更显的丽质天成，清淡素雅，弱质纤纤，我见犹怜。这身衣服才不过七八日没穿，竟是又宽松了。不由得想到前人的“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不由得扯出一抹无奈的笑。如果不是因为子升，我可能也不会消瘦至此。

　　凌寒还是每天来尚书府，只是除了近仆，旁人还是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每天在父亲书房呆两个时辰之后，自会来看我。

　　闲得无聊，在窗前坐了半日，又嫌看书费精神，便踱到那廊下,去逗那鹦哥说话。那鹦哥甚是聪明，是四川产的绯胸鹦鹉，毛色上红下绿，腹部为紫色，嘴是红色，有长长的楔状尾，十分漂亮。跟了我有几年了。是父亲的一位在四川任职的朋友送的。刚来时也只是会说几句简短的话，自跟了我，因我每天也是闲来无事，就常常调教。竟学了好些本事，和人说话竟有模有样了。

　　见我到了跟前，竟摇头晃脑道：“小姐好，小姐好漂亮。”机灵的小眼睛不住的眨呀眨的。我一喜，不禁来了兴致，逗它道：“你这死鸟，就会说好话。”只见他歪了脑袋，眼睛翻了两翻：“我不是死鸟！”大声抗议起来。

　　我不禁宛尔一笑，它竟听得出来不是好话，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就又教它：“昨日星辰昨日风，画楼西畔桂堂东。”只见它两只小眼睛盯着我滴溜溜的转，清亮的嗓音传来：“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我正诧异这鹦鹉还会连诗，但见青衣一闪，原来是凌寒来了，那句诗自然出自他口。不由得面上飞霞，连忙转身低头不语，只是逗弄那鹦鹉。还是那深潭似的眼眸,淡淡的薄荷香味萦绕鼻间,暖暖的气息抚上耳际:"雪儿,你我可是心有灵犀?"我一下在羞的要命,哪里还敢说话.在是那鹦鹉却也机灵，叽呱乱叫：“贵客到！贵客到！”惹得凌寒爽朗一笑。

　　我只是低头不语，只望着窗外的草绿烟深，并不去看他。只是觉得淡淡的薄荷香隐隐飘来。耳边是他那富有磁性的嗓音：“怎么？我来了你不高兴？”语中有深深的探询。伸手来扳我的肩膀，我一闪身避了去，脸上的红霞更甚，低声道：“凌公子请自重。”

　　他先是一愣，续而一笑：“是了，雪儿现在还不是朕的妃子，朕怎么忘了！”我听了没来由的一恼，想起以前子升说过的话，是啊，他是一国之君，自然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要听命于他.开口也不怎么恭顺：“是啊，皇上坐拥天下，自然你想要的人都可以成为你的妃子。”

　　但觉得肩膀吃痛，身子早被他扳了过来，眼睛正对上他那如鹰般锐利的眸：“雪儿，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怪我吗？你以为我想要她们吗？只是为人总有不得已之处。雪儿，不要这样。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唯一，今生我只想拥有你，足够了。要不然我也不会把皇后才能戴的凤佩送你！”只觉得他一用力，我跌到了他的怀里。他的心跳很快，看来他真的生气了。

　　原来那凤佩是皇后的信物，他竟然给了我！不由得有点后悔，我不该惹他生气，既然他已在其位，我能怎么样呢？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比其他的帝王，凌寒算是最清心寡欲的帝王了。不禁劝自己，慕容凝雪啊慕容凝雪，你爱他吗？爱他就包容他的一切，如果放不开，你就不要爱他。这样想了，也就轻松了。不禁轻声一笑：“雪儿只是开个玩笑，皇上何必认真呢？”

　　凌寒的声音里有着满满的深情：“雪儿，你知道吗？我虽然大婚了，有一后二妃，那是母后的意思，再说也是关系到一个国家的未来。我不得不立后。但是，不管她们谁，都不及你。只怨你我认识太晚。当时母后就让我把凤佩交与皇后，我一直觉得她不是凤佩的主人，硬是没有给她。直到我见到了你！从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觉得我们好象早就认识，我象是找了你千年。我觉得你就是凤佩的主人。只是，你不是我的最初。对不起，雪儿。如果你一定要在意的话，那好！我可以为你放弃皇位，我们两个归隐山林！”

　　我蓦然一震！猛的推开了他：“你说什么？你这明明是要陷雪儿于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地，你难道要雪儿沦为妲己褒姒之流吗？那样雪儿宁愿一死！”说话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下了头上的蝴蝶流星簪，横簪在喉，这簪极其美丽也极其锋利,只要猛一用力，绝对会血溅当场的。

　　凌寒显然吓了一跳，他怎么也想不到我会反应怎么激烈。他哪里知道，自从知道他是皇上，灵隐寺的缄言无时无刻不在我耳边回荡，他的最后的话，正好说到了我的痛处，我怎能不激动！只觉得眼前青光一闪，手腕猛一吃痛，手中的蝴蝶流星簪已到了他的手上。人也被他拥入怀中。听他爱怜的声音里夹着深深的心痛：“雪儿，我不过是一句玩笑，你何用至此啊！你把我的魂都下掉了！”

　　我只觉得鼻子一酸，落下泪来。再看他的手，已被簪子的锋利划破了皮，正隐隐的渗出血来，不禁心下一惊：“你的手流血了！”想挣开他要给他包扎。他又搂紧了我几分；“雪儿不要动，让我就这样抱着你。不要离开我…………..”

　　我只有深深的自责，我不该怀疑他对我的真心，这位君临天下气宇轩昂的男子，他竟能对我说出这样感人至深的话来，我又能怎样？只要他心里有我，就足够了！

　　不由得放柔了声音道：“雪儿刚刚也是开个玩笑，谁知道你就拿国家大事吓人家。雪儿可不想学那些无德的女子，留下千古骂名，那样雪儿还不如死了的好！”说到最后就又要落下泪来。

　　他轻抚我的背，安慰道：“大清早的，什么死啊活啊，好了不说了。你看这鹦鹉多可爱……….”就伸手去逗那鹦鹉。

　　那鹦鹉小眼睛一眨，一叠声的叫道：“我可爱。我可爱。我可爱。”

　　惹的凌寒大笑了起来，我也破涕为笑，一时间轻松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