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腰轻》暗香凝雪

38、凤雏宫

　　一夜风雨过后，园花凋谢残红败蕊，满地飘零，狼藉不堪。百花盛开时，灿烂本如宫锦，可惜如今被糟蹋的不成样子了。

　　我四更天就起床沐浴更衣，梳妆打扮。因今天是八月十二，是进宫后的第一次觐见后妃，大意不得，一宫上下的人都有些紧张，分外的小心周到，殿内一声咳嗽都不闻，次序井然。

　　昨天莫烟连同其他中选的贵人都入宫了，因莫烟与我相熟，我就让凌寒安排了玉漱宫的西园让她住，我们也好有个照应，刚开始凌寒还有些不情愿，说不想让人打扰了我俩的生活，待我告诉他就是遇到他那日帮我弹琴伴奏的那个时，凌寒恍然大悟，直道，原来是她，也就允了。说是那天见我们配合的好默契，这样也好，什么时候他想看我跳舞了，连伴奏的都有了，正好他不在的时候我也不寂寞了。

　　凌寒也是四更天起的床，怜惜的说我怎么不再睡会。我只是一笑，只说第一次觐见皇后一定要郑重，他也就不说什么了。只幽幽安慰我说皇后为人宽厚，绝对不会为难我。我笑着点点头，他梳洗完毕就去早朝了。我只坐在镜前，看兰芷倚香她们忙碌，风透过窗子溜了进来，一点点的凉，伴着清新的泥土和花的清香，沁人心脾。终于要见皇后了,到底会不会为难我,日后自有分晓.

　　只着了一袭粉红暗纹流彩宫衣，梳了最普通的流云髻，脸上略施脂粉，清爽淡雅，却又天生的顾盼生辉。本不想太招摇，这样的收敛，还是敛不去光华………

　　兰芷轻叹：“娘娘真是太美了，兰芷在后宫多年，看惯了主子们妆前妆后的差别，象娘娘这样淡妆素服就美的眩目的还是第一个。”

　　我淡然一笑，美吗？也许不如平凡一些的好，也许今天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心中备感失落，不知道今天的觐见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呢。我已在宫中六天了，第一次觐见后妃，她们不知道会怎么待我，想来不会是平静无波的。

　　兰芷似看透了我的心事，轻声道：“皇后娘娘宽厚仁慈，辰妃娘娘温婉贤淑，醉芙园的蓉妃娘娘明艳绝伦，玲珑剔透。娘娘进宫前皇上最常去蓉妃娘娘那里。”

　　这番话明是夸奖后妃，但是其中的意思我是自明的，皇后和辰妃还不至于对付我，只是这蓉妃怕是不会与我善罢甘休的。玲珑剔透，一定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以凌寒的性格，连皇后都不怎么亲近，如果不是有什么原因，是不会常去她那里的。一定要处处小心，这皇宫，可是一汪深潭，一步踏错，就有可能万劫不复，到时就连凌寒也不一定保的了我了。

　　感激的望了兰芷一眼，早有宫轿在宫外等着了，出了殿门，正好莫烟也梳妆好了等我，便与她一起上了轿，小全子和兰芷随在轿后跟了去，一路迤俪而行，过了半日，方听一个尖细的嗓音喊道：“凤雏宫到，请纯婕妤下轿。”早有内监打了帘子，小全子扶了我的手，与莫烟一起进了昭元殿。

　　新晋入选的贵人连我和莫烟一共十人，已来了十之八九。我与莫烟按位份坐下，众人皆静默不语，我只飞快的扫了一眼，复又低头不语。

　　当时皇后主张再多选几人，凌寒坚持说不必，十全十美就好。凌寒后来和我说，越少越好，只是这些是无可奈何的，要不然，朝廷之上不好交代。

　　今日一见，果然是万紫千红，各有风韵。我和莫烟自不必说，最引人瞩目的是当今丞相纪维昌的女儿纪微澜，体态纤和适当，脸若春水含波，眉不画而翠，唇不涂而朱，当真是千娇百媚，丽质天成，更何况其父在朝为官多年，凌寒即位时还是辅政大臣，在朝中的关系盘枝错节.连凌寒和太后也惧他三分，也许昨晚凌寒的反常，会和她有些关系。

　　我正兀自沉思，忽闻香风细细，环佩叮当，但见一群宫女簇拥着皇后坐到了宝座上，珠冠凤裳，雍容华贵，长的也端庄秀丽，眉宇间一团和气，只是腹部微隆，难道皇后有孕了？心中猛的抽痛.众人连忙跪下请安，我也赶忙下跪,口中齐道：“皇后娘娘万福千秋！”

　　皇后气度沉定雍容，环视众人，笑容可掬的说：“众位妹妹好早，平身吧。”

　　早有统领内监康有忠领着新进的宫嫔向皇后行叩拜大理，皇后又命人赏了礼物，一时礼毕，众人谢恩。

　　康有忠又引领道：“众贵人参见蓉妃娘娘。”

　　我微微飞眸一扫，但见蓉妃衣饰华贵仅在皇后之下，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身穿缕金百蝶穿花大红宫装，身量苗条，体态风骚，粉面桃腮，双眸微挑，妩媚与凌厉并存。玉面含春威不露，朱唇未启笑先闻。

　　“ 哟，各位妹妹快快起来，你们可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可不能委屈了，平身吧。”我不由的一惊，看来这蓉妃在帝后面前就是不一样，这大殿之上，众人皆屏息闭气，也唯有她能随便说笑了吧，而且话带机锋。

　　皇后笑道：“就你会拿各位妹妹开心！”遂又和我们说：“妹妹们不要见怪，她就是这个脾气，口是快了点，人可是难得好人呢！”

　　众人忙道，不敢。

　　康有忠又按位次往下引道：“众贵人参见辰妃娘娘。”

　　只见辰妃弱质纤纤，温婉动人，见我们参拜，忙笑道：“妹妹们辛苦了，快快平身吧。”

　　众人才起身按位分坐下。

　　只听皇后环视一周，最后目光落到了我的身上，道：“这位妹妹可是纯婕妤慕容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