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十日约定》中东妖

19、最后的请求

　　「第8の梦」

　　第八个晚上，图特摩斯梦里的场景，是十岁那年。

　　今日是新王的十岁生日，大家都来恭贺他，无论是学校里，还是王宫中。米内迈斯也进了宫，前来陪伴他。唯独只有一人，女法老，从头至尾都没出现。

　　晚上，生日宴上，大家都纷纷拿出自己的礼物，殷勤地献给法老。收到诸多礼物，图特摩斯很开心，可瞥见身旁，姑姑的坐席一直空着，他心里不免又有些难受。

　　热闹的宴会很快步入尾声，图特摩斯满脸疲惫地走回寝殿。正打算熄灯睡觉，门外传来了侍女抑扬顿挫的禀报声，“女法老到来——”

　　“对不起，王，今日朝中事务很多，我来迟了。”随着淡淡的清香漂拂而来，一位身着浅绿色长裙的女子走了进来。

　　女法老满脸歉意地来至小图特摩斯床前，垂头，低声问：“王，今天开心吗？”

　　图特摩斯望着自己姑姑，随即严肃地摇了摇头，“不。不开心。”

　　“为什么？是宴会不够热闹？还是没有喜欢的礼物？”

　　他本想说不是的，因为姑姑没有来。心底有种别扭的情感牵制着他，怎样都说不出口，最后，他回道：“因为没有喜欢的礼物。”

　　“这样吗？那王，您看看我这个礼物如何？”说着，女法老从身后抱过一个毛绒绒的小东西，“王，您看，喜欢吗？”

　　图特摩斯定眼一看，忍不住欣喜地叫出了声，“喜欢！”

　　他洋溢着笑脸，张开双手，接过小东西。这是只全身灰白的狗，牙齿很锋利，四肢很健壮，是埃及最为古老的一种狗。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拥有一只狗，这份礼物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大的惊喜！心底原本的不快全都消散，他跳下床，自言自语道：“姑姑，你说，该这只狗取什么名字呢？不如，就叫扎布吧！”

　　看着兴奋地与小狗打成一团的年轻法老，赫雀瑟满脸柔情。良久，她摸了摸他的发辫，低声道了句晚安后，转身，关上了门。

　　「第9の梦」

　　场景在不断闪逝，第九日晚，图特摩斯梦到的，是与米内迈斯参加女法老葬礼的当日。

　　回去的路上，很多大臣都是边擦眼泪边走的，只有图特摩斯与米内迈斯例外。

　　两人一直沉默着，当步行到熟悉的花园中时，米内迈斯终于开口：“王，您后悔么？做出那样的决定。”

　　图特摩斯沉默了，他向来坚定的心变得不确定起来。明明是一直追求的目标，可付诸行动后，又开始模糊。

　　心底似乎有一个清晰的声音在重复：这并非全是他本意。

　　他扬起脸，凝视着正空的骄阳，直到眼睛被刺出泪水。话锋一转，“米内迈斯，现在我只剩下你一人了。你要答应我，永远陪伴在我的身边，忠诚于我。否则，我会用最残忍的手段惩罚你。”

　　米内迈斯眨了眨眼，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望着法老笃定的目光，他用力点了点头。

　　图特摩斯在呓语中醒来，他双颊布满泪痕，就连枕上、被褥都被泪水沾湿。前两天的梦在他脑海里不断交织。回忆起女法老送他礼物时的样子，他的心不知为何抽痛了一下，那种愈发迷离又逐渐清晰的感情，在他心底纵横驰骋，企图唤醒他麻木的心脏。

　　越是接近生命的终点，便越觉无力。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他抬起眼皮，望着仍在焦急等待的心腹，终于抬起手，吃力地说道：

　　“再缓一缓。”

　　「终梦」

　　今天是最后一天，按照那少女所说，今夜一过，他将永远告别这个人世。

　　可是究竟为什么呢？他心中的仇恨、想要报仇的欲望，似乎没有最初那么强烈了。

　　熟悉的梦境，再现。

　　时间犹如白驹过隙。今年是图特摩斯正式掌权的第二十年。图特摩斯一早就梳洗好，来到大殿。

　　这二十年来，包括他的心腹在内，有不少人曾问他，为何不展开报复行动？

　　他没有回答，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没错！他的内心充满仇恨！他的内心充满不甘！但是，每当他下定决心要好好报复那个胆敢篡权的女人时，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此刻，宫殿内老官员们依旧不理不睬的样子，让图特摩斯一阵气结，愤怒促使他，终于做出了多年来未能做出的决定。

　　好似为了报复般，年轻的法老紧紧盯着老官员们。接下来，他弯起唇，铿锵有力的声音响彻大殿，“穆苏特，我有一件事儿交给你来办。凡是为我姑姑修建的神庙，必须全部拆毁。她命人刻在方尖碑上的一切关于她的功绩，必须全部抹去。从现在开始，我要让‘哈特谢普苏特’这个名字，永远消失在埃及历史中、消失在人们的记忆里。”

　　这次的梦异常短，短得连法老都不知所措。他大口地喘着气，此时，外面的天空已接近黎明。

　　躺在床上的法老全然不知，他昨日无意的一句话，早已作为新闻在整座宫殿传了开来。

　　法老一派都猜测，法老为何突然改变主意，要知道，找出前任法老的尸体，将之毁灭，是他执政二十年后一直的心愿。

　　老官员们对此也沉默了，他们不愿再讨论这个问题，也不管图特摩斯究竟是良心发现，还是有别的筹谋。

　　米内迈斯依旧忠心地守在寝殿外，寸步未离。

　　图特摩斯用枯树枝般的手臂努力撑起身体，坐了起来。当太阳的第一缕光线照进寝殿内时，一位少女伴随淡淡的雾气出现了。

　　“十天已到，你的决定？”

　　“我……”

　　然而，少女却没那份耐心，等待濒临死亡的法老慢吞吞的言语。她垂下眼，转身，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图特摩斯眼前。

　　彼时，独立在宫殿上方的德古拉，望着图特摩斯苍老的脸庞，以及他眼底闪耀的泪花。不由眯紧了眼，原本冰蓝的眸中竟充斥满血红。

　　许久，他冷冷扔下一句：“愚蠢！”腾空而起，消失在漫天黄沙下。

　　*
　　5.最后的请求

　　“米内迈斯，我有话要说。”

　　立在门外的米内迈斯听闻，连忙推门走进。

　　“米内迈斯，”法老朝他招了招手，随即弯起一抹微笑，“我大限已到，你无需悲伤，人总要经历生离死别，来世我们再做朋友。作为朋友，我有一个请求。”

　　米内迈斯早已泪流满面，他拿手抹了一下脸，“您说，”

　　“保留为姑姑建造的最后一座神庙。”

　　“为什么？”

　　为什么？

　　不知是否因为灵魂即将升空的原因，图特摩斯的思绪愈发模糊，他努力找寻心底最初的想法，却又不想将真相告知别人。

　　只想，就像珍宝一样，呵护着。

　　这份——独属于自己的秘密。

　　“因为啊——它很漂亮。”

　　*
　　多年后，20世纪的埃及。

　　「图特摩斯为何保留姑姑唯一的庙宇」这个问题困扰着当代所有埃及考古学家们。最终，他们寻找到证据，在发布会上公布于众——“据说是因为法老王自己也对这座庙宇赞不绝口，于是放弃摧毁，将之保留。”可真正的原因，或许只有长眠在“帝王谷”中的图特摩斯本人，才可以解答吧。

　　只有他清楚，自己做出那样的选择，是因为——无可撼动的亲情。

　　*
　　某夜。罗马尼亚的某座古堡内，一个磁性的声音蓦地响起，打破了这片空荡之地一如既往的寂静。

　　“不要以为这次我输了，你就会一直赢！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一袭黑衣的德古拉紧锁眉头，对面前面无表情的少女露出愤懑的神情。

　　“你为何这么肯定？”少女冷冷地开口。

　　“原因你也知道，何必问我？”他讥笑一声，不再理会身后少女的表情，转身离开房间。

　　偌大的阳台上，独剩伊丽一人站着，微凉的夜风将她浅色金发吹得起起落落。渐渐的，她的眼中掠过一抹惆怅之色。

　　原因。不正是因为人有着自私利己的本性吗？

　　放在从前，她也这么认为。可这几次，目标人类却无一例外选择了牺牲自己，难道只是巧合？

　　还是说，她一直以来对人类的认知，不过冰山一角？就像是路易，就像是虞姬，即使不想承认，他们的选择还是让她吃了一惊。

　　人类可以为了自己重要之人，付出一切。即使是生命。

　　那么她呢？为何有如此感悟？

　　明明她，根本不是那种复杂的生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