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十日约定》中东妖

30、本能寺之变

　　已至深夜。郁郁葱葱的树木夹杂在夜风中摇曳。在京都某一方的比睿山中，此时火光冲天。星火四溅、梁柱坍塌。女人的哭喊声、孩子无助逃散的脚步声此起彼伏，伴随着手持刀刃的士兵们狂乱的攻击，争先恐后逃命的僧侣们一个接一个倒下，鲜血，染红了布满青苔的阶梯。

　　当杀戮结束，昔日宁静祥和的山，如地狱一般死沉。

　　站在寺外的男子，冷眼看着这一切，衣袂在狂风中乱舞，漆黑的眸中充满淡漠与无情。末了，他高声道：“这就是反抗我织田信长的代价！与我织田家为敌，便是自寻死路！”

　　扔下这句话，他飞跃上马。马儿嘶鸣一声，躯体一个九十度转弯，快速朝山下驰去。

　　家臣们面面相觑，但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不约而同地地跟上了男子的步伐。

　　唯有一男人，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男人长相秀美，脸庞线条很是柔和，可此刻面部表情却阴沉得可怕。

　　最后，他抬起头，双眸已充斥满血一般的颜色——

　　*

　　都说人在临死前，眼前会浮现出过往美好的回忆，可彼时，织田信长满脑子都是曾经的杀戮与鲜血。望着面前一片火海的寺庙走廊，他神情凝重，良久深深叹口气。

　　这样或许已是最好的结局。在寺庙沾上鲜血、被世人称为佛敌的他，生命的最后一刻终结在寺庙。往后，就让他在地狱向那些人赔罪吧。

　　在这残酷的战国，生死无常，失败者输于赢家，自是常有之事，他明白这个道理，可还是不甘心！他一生的梦想啊，只差一步便可实现，却被人生生摧毁。可为何！为何带给他彻骨之痛的人——是明智光秀？

　　明明自己那么地信任那个人……

　　心猛地抽痛了一下，他疲倦地抬头，望向不远处寺院大门上那块烧黑的牌匾。

　　“吩咐下去，尽全力拖延住时间。我的首级——不，我的尸体，绝不能被他们找到！”

　　话音刚落，同一时刻，那块刻着“本能寺”三字的牌匾掉落在地，瞬间被蹿高的火焰吞噬。

　　不再去看身后荒芜的场景，男人一步步慢慢向寺院深处走去，背影徒剩悲凉。

　　*
　　这是在哪里？

　　阵阵刺鼻的焦炭气味冲进信长的鼻中，努力支撑着血躯站起，阳光的灼目使他不得不眯起眼睛。不等他看清四周的场景，一个冰冷的女声蓦地响起：“十天新生，如何？”

　　“什么？”他摸不着头脑。

　　“看得出来，你有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的心愿。我可以给你十日生命，接下来，究竟作何选择，就看你自己了。”

　　说完这句话，少女一挥手，身躯渐隐在灰蒙蒙的烟雾中。

　　再睁眼，所置之地依旧是一片火海，只是四周景物大为变换。信长感觉到心中似乎正酝酿着无比的愤怒，随即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说，“浅井，为何要背叛我？”

　　今年是1573年。距离他自焚于本能寺那日，足足倒退了九年。

　　当信长回过神，面前浅井长政早已剖腹。

　　看着浅井不断抽搐的身躯、以及痛苦的表情，信长冰冷的眸中闪过一抹异样的神情。直到身边武士的轻唤声响起，他才吩咐道：“你去介错。”

　　武士点头，拿刀，用力朝浅井砍去，刀尖即将碰到浅井的脖颈时，浅井忽然大喊道：“等等！”
　　武士握刀的手停住了半空中。

　　“信长大人。”浅井长政手捂住汩汩流血的腹部，以剑撑身体，咬紧牙关说道，“我自知死罪，不敢奢求活命，只有一事相求，望答应。”

　　“说。”

　　“请保住阿市和孩子们，阿市毕竟是您的……”

　　“我知道了。”信长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一甩手。

　　“噗通”一声，浅井的头滚落在榻榻米上。血溅四处，使得脚下土地湿滑不已。

　　“走吧。”说完这句话，信长看都没看身后，冷冷走离了房间。

　　小谷城外，烟火缭乱人眼。漆黑的夜空下，火花的绚丽显得如此嘲讽。

　　一位貌美却满脸悲伤的女子站在空地间，望着小谷城的方向，嘴唇微启，满脸焦黑。她身边挨着两个未及筓的孩童，孩童眼中有着说不出的无助与害怕。

　　一位身披铠甲的家臣走近，朝女子鞠了一躬，“浅井夫人，信长大人即将归来，请您稍等片刻。”

　　“请不要这么叫我。”尽管流着泪，女子还是努力将嘴角上扬，似乎想笑，最终失败了，“否则哥哥听了会生气的。”

　　“是！阿市殿下。”

　　正在这时，几抹人影慢慢走近。看到熟悉的男人的面孔，织田市急忙奔上前，“哥哥……万福丸呢？”

　　“已经处死了。”信长的语气与表情一样冰冷。

　　话音刚落，织田市几乎昏厥，身子一歪，一旁的人手疾眼快地伸出手。她最终却并没倒下，站稳，眼泪簌簌掉落，“果然、果然还是这样的结局啊。”

　　信长没有回答，淡淡道：“不早了，回去吧。”说着便往前走。

　　温柔而哀伤的女声突然在身后响起：“我不会责怪哥哥的哦，更不会生哥哥的气。”

　　他一愣，抬起的左脚就这么悬空着。过了一会儿，当做什么也没有听到般，继续向前走。

　　见他不说话，织田市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最后变成喃喃自语，“因为这个世道本就这样，阿市明白，所以不会怨恨谁。”

　　这次，信长停下脚步，侧过脸，嘴唇蠕动了一下，“回去好好休息。”

　　望着男子远去的背影，织田市呆滞地站在原地，任夜风吹乱青丝。良久，攥紧了放在身旁两个女儿肩膀上的手。

　　*
　　自从小谷城回来后，织田市的精神状态一直在好转。

　　这天，晴空万里，微风和煦。信长来到织田市房间，照例看望她，恰巧见她与侍女玩耍，脸上化开了一抹大大的明媚笑容。这抹笑容足以令阳光增色，令天空更加蔚蓝。

　　看着，信长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抬腿走了进去。

　　听到脚步声，侍女恭敬地行了一礼，连忙退下。织田市没有在意，脸上保持着笑容。下一刻，她轻垫脚尖，侧身将手中的球抛给信长，“兄长，要来一起玩吗？”

　　“嗯。”听着女子俏皮的声音，信长伸手接住球，却迟迟没再抛出。他顿了顿，道：“听侍女说，最近你睡得很香，看来已经从那夜的梦魇解脱。至于两个孩子，你无须担心，我会安排人照顾好她们。”

　　织田市扑哧一笑。望向满脸莫名其妙的信长，顿了顿，说道：“能像兄长这样，若无其事地说出这种话的人，兄长可是第一个啊。”

　　不明白她的意思，他怔了怔，沉声道：“别再说这种话没有意义的话了。”

　　“但是，”织田市突然话题一转，“作为母亲，阿市还是希望可以常陪在孩子身边，这样对孩子也好些。”

　　“明白了，等你身体再恢复一点，我就安排。”

　　“这样阿市就放心了哦。”织田市弯唇，冲信长摆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好了，你继续玩吧。”信长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起身，将球抛给她，快速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