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十日约定》中东妖

57、毁灭

　　男人口中所谓的计划，是指不久前苏丹和大臣们无意间生出的一个想法。

　　既然德古拉有心爱之人，那么那个女人必然是他的死穴，现下奥斯曼无法击退瓦内几亚的军队，那么就从暗里着手，想办法涣散敌方军心。

　　派情报处搜集了关于德古拉爱人的一切信息，确定了他们的感情基础后，苏丹终于有了十足的把握，决定开始实施那个计划——

　　骗伊丽莎白去死，德古拉就算最终赢了也一定无法活下去吧。因为，他心爱之人，可是为了和他的约定而死啊！

　　“呵呵。”彼时，苏丹发出阴晦的笑声，在场的所有大臣都满目笑意。他们似乎已经看到在不久后的将来，德古拉痛苦到发狂的模样。

　　这就是他们最后也是唯一的的目的——看着敌人生不如死。

　　*

　　不知为何，这些天伊丽莎白总是会早早醒来，今日也一样。她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推窗看去。有几个人驾着马儿正向城堡门口赶来，似乎是异乡人。她以为眼花，又揉了揉眼，还是相同的景象。

　　这时，一行人已行到城堡外，守卫一左一右上前拦下了他们。

　　到这，伊丽莎白心中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披上披肩跑了出去。

　　仔细询问，得知是来找自己的，伊丽莎白便请他们进来了。来人一共两位，走在最前面的是一脸冷酷的异国男人，后面的男人则浑身是伤。

　　伊丽莎白不明白，为何那个浑身是伤的男人在看自己时，脸上总是哀伤的表情。

　　“你就是伊丽莎白公主？”为首的男人昂着下巴，高傲地问道。

　　伊丽莎白点点头，“你们是……”

　　“呐，这个家伙，受了酷刑也一定要回来找你，还真是忠心啊。”异国男人嗤笑一声。

　　闻言，伊丽莎白朝他身后的男人望去。注意到她的目光，男人蹒跚向她走来。趁这机会，伊丽莎白看清了男人的样貌。

　　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他衣衫褴褛，脸上、眼角全都青一块儿紫一块儿，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像是在用生命走路，虽然他的身上穿的是瓦内几亚代表性的长袍，长相也符合瓦内几亚人的特点。

　　“我并不认识你，你有什么事儿吗？伊丽莎白有些诧异，下意识往后躲去。

　　见她一直躲，男人闭着肿胀得厉害的眼睛，止住脚步，眼泪纵横，“公主……请您一定要撑下去！陛下故前，托付我一定要将他的心愿转达于您，所以我回来了！”

　　“等等……你说什么？”伊丽莎白眨眨眼，没有听明白，“陛下故去？”

　　那一刹那，她的脸颊变得惨白，但她还是忍耐着心中千万乱绪，镇定地反问：“你在开玩笑，对吧？”

　　男人苦着脸盯着她，下一刻，颤抖着拿出深蓝宝石项链，“公主，这是真的！您看，这是陛下生前贴身之物，临终前，他嘱托我一定要交予您，并且说，那个约定，他从始至终都未忘记，可惜无法与您一起完成了。”

　　说到这，他抽噎着擦了擦眼泪，“不过您无需伤心，陛下是为圣战而亡，为此上帝一定会保佑陛下！人民也会为陛下而感到骄傲！”

　　看着伊丽莎白震惊的模样，男人暗自艰难地吞了吞口水。这种话说出来，也就只能骗骗这个女人，傻瓜都不信。

　　可当他再抬起头，却吓了一跳。眼前这个少女眼神变得冰冷无比，那样绝望的气场包裹着她，让她变得颇有九分罗刹的可怖。

　　原本以为会看到又哭又闹的景象，但少女这样的冷静让男人倒生出几分心慌，他嘟囔着，转身就走，然而这时，身侧的异国男人突然拔刀，猛砍向他。

　　他身躯一顿，紧接着，被撕裂的痛楚席卷着他，捂住胸口倒地，瞪着那个异国男人，却说不出话来。

　　“做戏当然要做全套。”异国男人单膝跪下，没有感情的眸盯着他，贴在他耳朵旁冷冷说道。
　　男人瞪着他，不断扭动双腿，双手扯着自己的衣领，以至蜷曲，血瞬间染红了那件瓦内几亚长袍，很快，他不再挣扎，头一歪，呼吸停止了。

　　“公主？如你所见，这个人我解决了，不过他总算死得其所，宁愿只身赴险也要传达你未婚夫的意愿。”副官站起身，不无嘲弄地看着少女的脊背，准备离开。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听着身后少女冰冷的声音，副官脚步一滞。

　　“什么意思？”他竭力镇定问道，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心里会有一种恐慌。

　　然而，少女却不搭理他，缓缓移着步子，双目呆滞，双手紧攥那串深蓝宝石项链，向前方走去。
　　副官听得身后迟迟未有回复，扭头看去，看见少女脆弱的模样，松了一口气，只当刚才那一刻自己是出现了幻觉，随即眼里划过一抹讥讽，快步走到入口处。

　　刚骑上马儿，远处的小河突然传来“噗通”一声，他侧过脸，淡淡看着身边惊慌失措的守卫仆人飞速往小河集中而去，末了微勾唇瓣，自言自语了一句：“搞定。”

　　接着，一甩马鞭，马儿嘶吼着，带着他，以极快的速度冲出了特兰斯瓦尼亚城堡。

　　*

　　冰凉得刺骨的河水包围住伊丽莎白，缺氧的感觉罩袭而来，使她大脑一阵晕眩，唯一的意识告诉她，能够与她实现约定的人已经不在了，所以，她没有理由再活下去。

　　说不后悔是假的，如果，她当初极力阻止他，不让他去圣战，或许他就真的不会去，也不会就那样死在异国他乡。如果，在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他询问她是否愿意嫁给她时，她应该坚定地回答：“愿意。”

　　一滴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很快就融入进河水中，销声匿迹。

　　隐约间，身穿深蓝衣裙的冥神少女出现在海水中，冰冷的黑色眸中出现了不符的怜悯，看了片刻，她还是忍不住，说道：“作为基督教徒，自杀，死后会下地狱，关于这一点，你真的想好了吗？”

　　伊丽莎白听到这个声音，意识清晰了一点，于是努力睁大眼睛，冲破水的阻力，抬起手，久久地注视着手中的深蓝宝石项链，良久轻笑道，“这个，好像他眼睛的颜色。”

　　这句话无端令冥神的心被刺痛，她皱了皱眉，决定不再理会伊丽莎白，毫不犹豫地转身，消失在了雾气中。

　　*

　　现下，伊丽莎白只剩下一口微弱的气息。

　　心中交杂着懊悔与不舍，她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最后，她将双手放于胸前，任由身躯自由落体，想起德古拉的笑脸，终于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

　　三月后——

　　德古拉凯旋归来，他骑在马背上，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这一日，人民涌现在街道中，为之而欢呼，最具皇家权威仪仗队列也出现，为他接风洗尘。要知道，这是圣战，赢家，则是上帝的宠儿，此后将会一直幸福下去。可是，人群里，唯独少了伊丽莎白的身影。

　　队列终于在特兰斯瓦尼亚城堡门口停下，德古拉迫不及待地下马，立即往伊丽莎白住处奔去，打算给她一个惊喜——

　　房间里没有她的影子。再到花园、到小河旁、到柳树下、到石桥上，都没有她的身影！
　　恰巧有一个仆人缩着头匆匆走过，德古拉察觉到他神色不对，抓住他，焦急问道：“伊丽莎白呢？伊丽莎白公主在哪里？”

　　仆人被他一抓，吓没了半条命，他两腿哆嗦着，差点晕过去，“回、回、回陛……陛下，公主她、她、她、她、她自尽了。啊——！”

　　话未说完，他整个人就被揪了起来，面对的是德古拉一张愤怒的脸庞和血眸。德古拉瞪着他，眼中仿佛暴雨旋风来袭般可怖，“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不、不、不……说了！打死我……我也不说了！”仆人心一横，干脆咬牙，闭上眼，等待死亡的降临。

　　预想中的狂风暴雨没有来，他被扔到了地上。那边，德古拉挪动脚步，慢慢转过身，双手攥拳。
　　就在周围的民众被这气场吓得不自觉停止喧闹时，他突然拔剑砍死了趴在地上的仆人，继而发狂地大吼起来，眼泪随之滚落：“滚！你们都滚！”

　　大家唏嘘一片，有的人哭了，最终全都一哄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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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之后，有不少民众自告奋勇打捞伊丽莎白的尸体，事后据他们说，弗拉德陛下足足站在河水里两天两夜没合眼，亦未用食进水，沉默着跟他们一起寻找。

　　伊丽莎白的尸体被打捞上时，尸体已经变形，但还依稀可见是一位美丽的少女。德古拉当即跑上前，从别人手中夺过尸体、抱住，在看见尸体手中紧紧握着的项链，眼泪止不住地掉落下来。民众们见此，纷纷识趣地悄然退场。

　　日与夜交替变换，不知过了多久，德古拉一直保持着最初的拥抱的姿势，一边哭，一边无声地对尸体诉说着心里话。

　　这期间，他除了跑去教会一趟，将那里的人全杀光了外，就只是抱着伊丽莎白，每日的政事他荒废不少，也不顾惩罚和征收税收，置国家法度于脑后，一时间，瓦内几亚内局不稳。

　　13. 永别

　　在一个雨夜，于一片淡淡的雾气中，身穿深蓝衣裙的冥神少女悄悄出现，她有着与尸体一样的淡金色长发，同样是一双比夜还黑的美丽眼睛，但那双眼睛却黯淡无比。

　　面无表情地盯着雨水中湿透衣衫与长发的德古拉，她心里划过一抹不忍。最后，她只是别过脸，强迫自己用冷酷的声音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所想，也可以帮助你。”

　　等了一会儿，没有回答，她换了个语气，劝诱道：“心爱之人已死，这一切都是所谓的圣战导致，你为上帝奉献一生，他却派你的敌人陷害你的妻子下地狱，所以，你该与光明诀别，与黑暗和鲜血为伍，为挚爱报仇与上帝对抗。”

　　“是么？”这回，德古拉终于肯抬起头，在看见她的那一刻，他一愣，“你和她好像……”

　　伊丽没有明白他话语里的含义，何况她眼前一片漆黑，这让她一刻也不愿意多待，一句话没说就消失了。

　　*

　　第二日，暴雨骤停，与来时一样突然。天空大放光彩，湛蓝的天与洁白的云在一起浮动。随着时间流逝，特兰斯瓦尼亚城的人民逐渐忘记了悲伤。当城堡的仆人终于想起前往小河旁清理池水时，却见德古拉抱着伊丽莎白的尸体，微笑着沉睡了过去。

　　“陛下……您该起来了……”仆人嘀咕着，一边走上前，但下一刻，他却跌坐到了地上。颤抖道：“来……来人啊！陛下故去了！”

　　“伊丽莎白，我亲爱的公主，我向上帝起誓，我将一生为可以拥有你而感到幸福，你的存在，将会永远照耀我——”

　　隐约间何处响起谁人低低的吟诵。

　　有人又忍不住哭了。

　　哭过后，大家都明白。乌云褪去总归迎来光明，陛下与公主的逝去所带来的伤痛，总有一天会缓解，但时间还在前进，他们必须得努力，擦干眼泪努力微笑，将瓦内几亚的千年文明延续下去。

　　至于那首诗词，将永远凝结着特兰斯瓦尼亚城内某方墓地里的两具尸体的意识，以爱人的骨血，以被爱之人的心脏与灵魂，镌刻在瓦内几亚广阔的大地上。

　　那是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