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心得人》唐一寻

80、番外 不再见6

　　按下家里的门铃时秦宥紧张的拽住他的衣角，看到出来开门的只有一脸焦急的父母，才明显放下了心。

　　兄弟俩的狼狈在灯下一览无余，秦欣见状大惊，失声问：“出了什么事？你们怎么现在才回来？知不知道我们都想去报警了！”

　　然后她一把拉过了秦宥，有些慌乱的查看情况。

　　他静静站在一边，不着痕迹的揉揉自己破皮的嘴角，一力承担下来：“对不起，是我和人打了一架。”

　　秦欣赫然回过身：“为什么？”

　　秦宥抢着答：“那些人说话很难听！他们骂Levar！”

　　“因为这样就要带着弟弟打架？”秦欣看着他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模样不由又是心疼又是气：“Levar，你这个哥哥是怎么当的？你明知弟弟还小不懂事，还带着弟弟出去胡来。”

　　他嘴唇微动，半晌才道：“是我的责任。”

　　秦欣还待说话，门铃再度大作，活似催命一般。

　　那伙人吃了亏，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嚷嚷着要将他送进警察局处理。

　　秦欣看到那伙人的惨状时，不由吸了口气，简直无法相信那程度会是自家儿子一人造成。

　　最后夫妻俩不得不再度替一声不吭的儿子道歉，赔了许多好话花了不少钱，才勉强息事宁人。

　　约克去把桌上招待客人的狼藉一一收起，秦欣坐在一边，脸色阴沉的可怕：“Levar，你需不需要解释？”

　　他毫无悔意，丝毫不觉自己有错：“无话可说。”

　　秦欣一巴掌重重拍在桌上。

　　秦宥急忙拉住母亲的手臂，大声道：“是他们先动的手！他们先骂人的！”

　　这话不但未能消火，反倒让秦欣愈发怒意横生：“因为挨了骂，所以你们把他们打伤成这样就有理了？Levar，爸妈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你这是带着弟弟去犯罪！”

　　他不想多做辩解，硬邦邦道：“他们活该。”

　　“你可真是长大了。”这副无谓的态度彻底激怒了秦欣，气极反笑：“爸妈实在管不了你了！”

　　“今天下午你亲生母亲找了来，我们还在商量怎么同你开口。”说到后来她愈发痛心疾首：“现在倒是容易了！你干脆明天就跟她回去，我们家从此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他为母亲从未有过的狠话怔了一怔。

　　眼前突然有些模糊，面前的人影仿佛和很多年前那个美丽的女人重叠，温柔的说着“跟我回家，好不好？”

　　明知不该贪婪从天而降的温暖，他还是无可救药的沦陷进去。

　　可他毕竟是个外人。

　　终究还是会被轻易放弃。

　　“亲爱的，别说气话。”闻声赶来的约克皱了眉，匆匆搂住妻子的肩：“Levar是个好孩子，我们怎么会舍得他离开？”

　　秦欣也知道自己话说重了，一时又拉不下面子向儿子道歉，只得僵硬的坐在那里。

　　倒是秦宥半天才反应过来母亲的意思，哇的哭出了声，满脸的灰土混合着泪水，眼睛红通通的异常狼狈：“不行！我不准Levar跟别人走！”

　　他仰起了脸，缓了缓眼里的酸意，低下头以衣袖认真帮弟弟擦干净脸上的脏污，然后自己一言不发进了房间。

　　秦宥在外头用力敲他的房门，哑着嗓子叫他的名字，他仍充耳不闻，安静收拾自己的东西，直到一切又恢复寂静。

　　时至深夜，门又被人不轻不重敲了两下。

　　他一凛，老老实实起身去开门。

　　不用想都知道，这斯斯文文的敲门方式，无疑是来自约克。

　　平日管教他们虽然都是秦欣居多，但是对于父亲约克他却一向尊重又敬畏。

　　约克走进来坐下，眼神落在床脚的旅行包上凝固了下，又若无其事的看向他：“你不给弟弟开门，弟弟很难过。”

　　“……”

　　“我们下午和你母亲……”约克顿了下，又道：“亲生母亲说过，必须要尊重你的决定。”

　　“……”

　　“她现在，生意做的很好。”约克直视着他，口气平等温和，丝毫没有长辈的架子，反倒更像征询他的意见：

　　“你若是想去过更优越的生活，我和你的母亲，都不会反对。但若是因为一时斗气打算离家出走，在你没成年之前，我不能允许。”

　　“爸，”他深深吸了口气，还是低声示弱道：“我能不能留下来？”

　　约克笑了，抬手欲揉他的头发，看出他的不自然又迅速收回了手，回头扬声唤：“亲爱的！帮你儿子重新整理房间。”

　　“什么叫我儿子？Levar不也是你儿子？”在外面等了许久的秦欣推门进来，看到床上的行李包顿时发作：“我让你走，你就真走？”

　　“……”

　　“你这孩子……”秦欣忍不住想骂，又硬生生咽下去：“这么些年，你到底有没有把自己，当作妈的儿子？”

　　他闷着头不吭声。

　　约克失笑着摇头出去，把空间留给母子俩。

　　“晚上那时候……”秦欣想了想，才继续：“是妈说话口气重了些。”

　　他别过脸，忍住突如其来的委屈。

　　之前倒也没觉得怎样，现在的温柔，反而让他眼里酸涩更甚。

　　“你和宥宥，都是妈的骄傲。”

　　“……”

　　“妈说你，也是希望你能……”

　　“妈你就不能直接点吗？”一个小脑袋忍不住探进来打断，恨铁不成钢的小大人状：“和Levar说对不起有那么难？”

　　秦欣狠狠瞪回去：“得寸进尺！”

　　秦宥做了个鬼脸。

　　他也跟着笑了。

　　结果换来一个暴栗打在头上：“你还笑？”

　　他灰溜溜的摸摸头，向着秦宥伸出了手，任秦宥欢天喜地的扑过来，大咧咧的坐进他怀里。

　　也许他是该相信——

　　爱换了方式，添了对象，但从不曾远离。

　　“Levar留下就最好了！”秦宥拍手道：“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他顺势搂紧了弟弟，望着揽住他们的秦欣与门口微笑看着他们的约克，几乎希望一生就可以这样一直下去。

　　可惜好景却并不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