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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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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玉吸进一口烟,将一大片烟雾无声地吐了出来。
她斜倚在楼梯扶手上,一手环腰,一手夹着已经燃了大半的烟。
烟丝燃烧时发出了极轻微的“滋滋”声。
孙玉看着那根烟尾部一圈浅浅的口红印子,脸上的表情在趋于消散的烟雾中化作为无。
“……妈的,真是不能忍!那个老女人!她是更年期提前到了还是没有性生活?天天用张晚娘脸对着下头人她不厌我们都嫌恶心!老子迟早扔一本让她什么刺都挑不出来的策划书到她脸上!”
“好了好了,你也就敢在这儿抽个烟过过嘴瘾了,就是让你做出好的策划书让你去扔,你敢吗?你站她面前就该腿软了吧?”
“操!李馥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好了好了,都少说一句——天舒我可丑话说在前头,你这些话可只能我们面前说说,要真让孙经理听见你这种话,恐怕就不是你扔策划书到她脸上,而是她扔辞退信到你脸上了。”
“……真他妈流年不利,碰上这么一个碧池上司!”
“把你的烟抽完,赶紧回去做事吧。”
孙玉垂着眼听着下面一层的三个人嘟嘟囔囔地又聊了几句,不外乎都是一些抱怨公司、抱怨工作内容的话,随后大概是过完了烟瘾,便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楼梯间。
她指尖的烟也燃到了尽头,被她摁熄在一旁角落的垃圾桶上的烟灰缸里。
石天舒——这个骂她骂得最难听的人孙玉是知道的。
一本策划书递上来无论是内容还是整体观感都只能用一塌糊涂来形容,身为制作者又能出色到哪里去?偏偏这个人是石主管的侄子,靠着关系进了公司,能力差的没边了她却也不好赶走。
刚刚在下面训石天舒的就是那位石主管,孙玉进这公司的时候受他的帮忙欠他一个人情,所以明明是身为孙玉下属,可石主管塞人进来的事情孙玉也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就过去了。
偏偏石天舒是块朽木,孙玉感觉她欠石主管的人情可全还在对石天舒的忍耐上头了。
其实公司里是有设立专门的抽烟室,平日里孙玉抽烟也都是到抽烟室里去的,可今天她偏偏是到楼上的人事部办了事,想着下来时干脆就走消防通道,顺便抽根烟缓解一下压力,结果没想到抽没两口就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孙玉对这些来自背后的谩骂声早已习惯,她进入职场爬摸滚打十四年,早就已经从一个说句话都会脸红的小丫头进化成了气势逼人的女强人。
底下的员工是怎么议论她的?
不近人情、蛮横无理、乖张暴戾,甚至是刚刚说她更年期到了、没有性生活等等,她心里都有数。
孙玉将放在左脚上的重心移到了右脚。
对她工作以及工作态度上的糟糕评价她一向是不会放在心上,可是……更年期?没有性生活?
站在楼梯间里的女人轻轻地叹了口气。
——倒还真被说中了一点。
等到觉得自己身上的烟味散去不少,孙玉才开始下楼梯,高跟鞋跟叩击地面的声音在楼梯间中一圈一圈地扩散开去,带起浅而单调的回音。
推开消防通道的门从楼梯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孙玉正面迎上了正从办公区域内朝外走的看上去是要去洗手间的石天舒,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居然在她淡淡的一瞥之下立刻移开视线,根本找不出刚刚在楼梯间里痛骂上司时的一点点狠劲。
孙玉分明看见他在避开她视线时眼底的心虚。
……和李馥说的一样,这个石天舒也只敢在背后过个嘴瘾而已,正面对上她的时候就是这样一个孬样。
孙玉毫无含义的一瞥之后就径自进了办公区域,朝她的个人办公室走去。
踏进属于她的个人领地之后,孙玉就反手去关门,她在磨砂玻璃门上看见了代表自己的模糊倒影——
剪裁合身的米色职场套装,细银框的眼镜,一丝不苟地在脑后盘起的头发,浓淡适宜的妆容,以及勾着极浅的自信弧度的红唇……
她孙玉,性别女,年龄36,用了十四年爬到了总经理这个位置,在物质上已无忧,但身边的位置却空荡多年。
没有结婚,更没有男朋友,她的一切喜怒哀乐,无人分享。
孙玉早就过了因为这些事情动摇的年纪,虽然仍会有迷茫的时候,但大多极短暂。在她将办公室门关上在桌子后方落座之后,她又重新回到了那个定位为女强人的,无懈可击的自己。
才刚着手与下午的工作没多久,内线电话就响了起来。
孙玉习惯性地等电话铃响过两声之后才接了起来:“什么事。”
电话里传来孙玉的个人助理的声音:“那个应届生来面试了。”
孙玉微微眯起眼,食指习惯性地曲起叩了两下桌面,这才下了指示:“让石天舒他们先过去吧。”
电话挂断,孙玉将手头上的工作迅速处理完,然后一整仪容就朝外走,在她的个人助理那儿问了面试所在的会议室是哪间之后就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
推开会议室门的一瞬间,里面的四个人都朝她这儿看了过来。
“孙总经理!”石主管带着石天舒和李馥一同站了起来:“您怎么来了?”
孙玉:“不放心你们这个项目。”也不放心你们这个项目组里的人。
见她走过去,石主管立刻让出了他现在在坐的位置,孙玉也不驳他的面子,顺势就坐了下来,手边立刻被塞进了一份简历。
孙玉先打量了一眼坐在会议桌对面的大男孩,还是个大四学生的青年五官端正,剑眉星目,穿着一件短袖衬衫,一眼看过去给人一种相当干净舒服的印象。
孙玉在心里默默赞赏地点了点头,这才低头看向手里的简历。
跃入眼帘的首先就是他的名字——陆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