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你不知道》程殊

16、丢手机没人找（捉虫）

　　叶秋把自己的书抱回房间，倚在房门上，跟黄坨坨对视半晌，突然把书举到脸前。
　　房间里什么声音都没有，除了叶秋极力压抑的轻笑声。
　　黄坨坨似是觉得无趣，别过脸看向窗外。
　　明月遥遥地挂在天边，叶秋飞身扑到床上，抱着被子滚了好几圈，才渐渐安静下来，伸手摸了摸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颊，蜷缩到被子底下。

　　漫漫长夜，似乎也没有那么漫长了。
　　何北辰往看了一半的书里夹上一个书签，站起身踱到阳台上，立了一小会儿，也关了灯回到自己的房间。
　　隔了一个客厅，两个人都安安静静地望着同一轮明月。
　　同一个屋檐，同一个夜晚。

　　叶秋接到自称是卓言女朋友的电话时，正着急忙慌地把审读过一遍的稿件拿给排版的人员，她的手指在圈着几个红圈的地方一一划过，见排版的姑娘冲她比出一个“OK”的手势，才释然地一笑，对着电话说出一声“喂，您好”。
　　卓言的女朋友姓齐名斐然，说话柔声细语的，叶秋这么听着，不自觉地放缓了自己的脚步。

　　“不好意思，因为我白天得上班，所以要是试装拍照的话，可能就得约晚上。”
　　听叶秋表达完自己的需求，齐斐然也答应得爽快，当即把时间约在今天晚上的七点半。
　　叶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踏踏实实地翻开小说的第一页，细细地读了起来。
　　其实不过是再简单不过的“我爱你，最终你也爱我了”的故事，可是叶秋却读得仔细，她手里拿着一支笔，把每一句她觉得对她可能会有所帮助的语句都圈了出来。

　　排版的人把打印出来的二稿给她看的时候，被她书页上大大小小的标注吓了一跳。
　　“小叶啊，你这是接什么兼职了吗？”排版的姑娘边说边往四处瞥了一遭，压低声音继续说：“咱们报社不允许接兼职的，你可别这么明目张胆的。”
　　叶秋抬起头，眸光中带了一丝茫然，片刻之后，她忙摆了摆手，“不是的。”她把书往排版姑娘眼前凑了凑，“我就是标记一下，不是在审读。”

　　“那就好那就好。”姑娘讪讪地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别忘了二校。”
　　眼看着她走出门，叶秋抚了抚胸口，犹豫片刻，给何北辰发过去一条短信：“昨天来咱们家的人是你朋友吗？”
　　此刻，何北辰正在阳台上眯眼休息，听见手机响声，不情愿地起身，在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小秋”二字时，手指一刻不停地划开屏幕。

　　叶秋从来没从他这儿打听过什么人，加上昨天在见过卓言之后她就向他表态说她喜欢上一个人，想到这些，何北辰抬手捏了捏额角，回复道：“是，他有女朋友。”
　　他的本意是“他有女朋友了，你喜欢他不是很合适”，可叶秋问这问题是因为兼职model的事，看到短信后，第一反应就是：“他是我的朋友，他女朋友的忙能帮就帮一下吧。”
　　叶秋思忖片刻，回了条“好的”，趴到桌上犯起了为难。

　　依照何北辰的性格，他肯定没多少朋友，而昨天那个卓言既然都已经知道他住在哪里了，想必关系匪浅。
　　她十分忧愁地把手机在手里转了一圈，哼哼两声之后，给齐斐然打过去一个电话。
　　办公室里刚好没什么人，她像做贼一样捂着话筒，低声跟齐斐然解释了一下自己所在的公司不允许兼职的这件事情。
　　显然齐斐然之前就遇到过这种情况，她跟叶秋说了一下游戏原型的情况，再三声明如果叶秋怕被别人看到自己的照片，签合同的时候可以加一条保密条款，不把她的照片和相关信息对外公布。
　　这样的话应该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叶秋深吸一口气，应了一声，挂断电话。

　　也许在别人看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可在叶秋四平八稳的人生中，这是她第一次冒着风险去做一件事情，为的是不让何北辰在他朋友面前言而无信。
　　她把闹钟定到六点，聚精会神地审起要上报的稿子来。

　　当天的晚报已经要下印厂的时候，叶秋揉了揉发酸的脖颈，站起身来环顾一周，冲着正在收拾包的几个人笑了笑。
　　转眼的功夫，忙碌的办公室中就只剩下她一个人，看了眼时间，叶秋拎起包，检查了各种电器设备之后，锁门离开。
　　报社这样的地方永远都会有人在忙碌，国际版那边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来来回回的人都神色凝重。
　　她从人来人往的走廊里走过，跟每个擦肩而过的人都微笑着点头。

　　从报社坐公交车到游戏公司不过20分钟的路程，叶秋在报社楼下的面馆点了一份面，慢悠悠地吃完之后，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她磨磨蹭蹭地走到公交站，等车的时候，秦炎炎的电话打了过来。
　　“晚上一起吃饭啊！”
　　听起来，秦炎炎很高兴。叶秋也不由自主地扬起唇角，“姑奶奶，您看看几点了，现在约我吃饭？”

　　秦炎炎叽叽咕咕地边说边看了眼时间，“别告诉我你已经吃过了啊！”
　　“我就是吃过了。”叶秋顺势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皮，“明天吧好不好？一会儿我还有事儿呢。”
　　“你能有什么事儿！回家跟你小叔叔相看两相厌吗？”
　　秦炎炎只顾着跟叶秋耍贫嘴，也没注意到她的欲言又止。
　　两个人说定了下次一起吃饭的时间，刚好叶秋要等的公交车也来了。

　　到了游戏公司的那一站，远远的，叶秋就看见一个穿了一身浅蓝色连衣裙的姑娘，远远地冲她招了招手。
　　她微微一笑，加快脚步上前，还没来得及说话，齐斐然就伸出手，“你好，我是齐斐然。”说着，她打量了叶秋一番，“卓言眼光还真是不错。”
　　叶秋跟她握手之后有点不好意思，抬手捋了捋头发，回了一句：“能帮上忙就好。”

　　齐斐然脸上的笑更大了些，“当然能帮上忙。”说着，她似想起什么，微微挑了挑眉，“不过叶小姐，你的手机怎么打不通？”
　　叶秋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斜跨着的包，在看到拉开一个小口子的拉链时，心下一沉。
　　把包翻了两遍的时候，两个人已经走到了电梯里，齐斐然接了一个电话，“嗯嗯啊啊”地说了几句，挂掉电话的时候，关切地问：“不会是丢了吧？”

　　“就是丢了。”叶秋抿了抿唇，“没关系，应该也没什么人找我。”
　　却见齐斐然高深莫测地笑了笑。
　　电梯“嘀”的一声，她指了指外面，“叶小姐请吧，咱们先去试装。”

　　“叫我叶秋或者小叶就可以。”两个人说着话，就已经走到了试装区。
　　齐斐然的工作效率很高，早在叶秋来之前就已经把需要试的几套衣服和配合的妆容都敲定了。如今叶秋往化妆镜前一坐，化妆师就利索地开始给她上妆。
　　因为是哥特式萝莉，所以这个角色的所有衣服都是各种各样的蓝色，用以显示人物偏忧郁的那一部分性格。
　　叶秋试的第一套衣服是宝蓝色的，造型相对来说比较夸张。

　　化妆师给她上了一层薄薄的粉之后，边感叹她的肤质容易上粉，边轻声对她说：“闭一下眼睛，要化眼妆了。”
　　叶秋乖乖地闭上眼睛，睫毛随着化妆师的动作微微颤动。
　　蓦地，身后传来一个清朗的男声，“卓言，你出去。”
　　她下意识地睁开眼，眼线笔直接戳到她的眼球上。

　　“哎呀没事吧？”化妆师急急忙忙地把眼线笔放回桌上，只见叶秋仰起头，拼命睁着眼睛，却不知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
　　“应该没事。”那个男声再度响起，沉稳的脚步声越走越近。
　　叶秋仰着头，看到何北辰走到自己的身后，低下头，对上她睁得圆圆的双眸。为了配合服装，之前叶秋就戴上了蓝色的放大瞳片，虽然刚才距离远，可何北辰也看出来了，所以才这么肯定地说出“没事”二字。
　　他的脸在她的角度看是倒着的，跟平时完全不一样。
　　叶秋喊了一声“小叔叔”，却见他绕过椅子，手捏住她的脖颈，像是拎黄坨坨一样把她拎起来，“走，去处理一下。”

　　他们两个旁若无人地一起进了女士洗手间，何北辰洗过手之后，一只手撑着她的眼皮，一只手轻轻一动，就把放大瞳片抠了下来。
　　美瞳上的黑点已经有点晕开了，叶秋松了一口气，习惯性地抚向胸口，才意识到自己穿的是游戏服，一半酥~胸都露在了外面。
　　何北辰目不斜视地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往她手里一递，什么都没说，径自离开洗手间。

　　进洗手间的时候还穿着正常的游戏服，出来就裹上了严严实实的西装外套，任谁都会浮想联翩。
　　卓言吹了一声口哨，在何北辰走近他的时候压低声音说：“你不会这么禽兽吧，速度是不是也太快了点儿！”他比了个撕开衣服的动作，意有所指地瞥了眼何北辰的下半身，却听何北辰面不改色地问了句：“谁让你进来的？”

　　齐斐然只当是何北辰不想让别的男人看到叶秋穿着暴露的样子，庆幸自己选了女摄影师和女化妆师之余，利索地把卓言撵出了试妆室。
　　叶秋已经换上了新的美瞳，她双眸紧闭，手也紧紧地揪着外套的领子，化妆师只觉好笑，抿着唇，快速细致地把妆画好。
　　期间，何北辰一直在旁边淡定地看着，直到齐斐然挽着叶秋的手想把她身上披着的外套扯掉，他才象征性地移开视线。

　　拍照这件事对叶秋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摆出深邃的表情就更不在话下了，难的是，当着何北辰的面穿成这样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
　　叶秋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服装，抬起头，对上何北辰平淡无波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