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你不知道》程殊

20、四人一起吃饭

　　晨光暖洋洋的，铺满整个房间。
　　何北辰把手机放到床头桌上的同时，把另一只手里端着的碗递到叶秋眼皮子底下。“喝点白粥。”
　　叶秋刚才软绵绵的那一圈像是打进了棉花里，力道被尽数化去，她接过碗，用勺搅着吃完，还没来得及擦拭一下满头的大汗，一杯深褐色的冲剂就又递到她的眼前。
　　“吃完饭要消化半个小时才能吃药的。”她抬头看了一眼面色平静的何北辰，见他的神情丝毫不为之所动，眨了眨眼，接过杯子边“嘘”边又喝了起来。

　　因为生病，这一天竟然给了叶秋一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感觉。
　　浑身无比乏力，吃完药，她也懒得动弹，闲闲散散地靠在床头翻起了小说。
　　期间何北辰进来过两次，一次是把她用过的碗和杯子都收走，一次是端了温水进来。
　　叶秋从来没被长辈以外的人照顾过，多多少少因为他的周到细致而感到受宠若惊。哦对了，真的算起来的话，何北辰也算是她的长辈。

　　她倚在床头上翻了一会儿书，也不知什么时候就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安安稳稳地躺在了被窝里。
　　何北辰坐在她房间的沙发上画着图，不算大的速写本摊在他的腿上，最寻常的铅笔在他手中像是活了一样，勾勒出的线条细致又果断。
　　窗帘被半拉上，正好保证了他所在的位置笼罩在日晖之中，而叶秋躺着的地方则避开了不算耀眼的阳光。
　　她睁着眼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嗓子眼儿开始发痒，才轻咳一声，坐起身来喝了一口水。

　　见状，何北辰拿起手边小桌上放着的温度计甩了甩，看了眼温度之后递给叶秋。
　　好像自己昏睡着的时候何北辰也把她扶起来试过体温，但叶秋已经记不清楚那是在昨天晚上还是今天白天了。
　　她乖巧地夹住体温计，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顺势划开手机屏幕。

　　有几条秦炎炎发过来的微信，她打开消息列表，在看到秦炎炎发过来的截图时笑出声。
　　上午的时候她为了给自己打抱不平的动态下面她不认识的那些人留言都在问她是不是去拍戏的地方探班了，她认识的那些也都揪着秦炎炎问何先生到底是何许人也，叶秋给她回了一条“她们还挺八卦”，刚把手机放回原处，一个电话就追了过来。
　　当着何北辰的面打电话她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自然，自然是听得多说得少，“嗯嗯啊啊”聊了一会儿，挂掉电话，她看向何北辰，小心翼翼地开口：“小叔叔，我下午想去外面待会儿。”

　　何北辰看了眼时间，向她摊开手掌。
　　见状，叶秋立马把体温计抽了出来，自己先对着光看了看，才勾唇将体温计递了出去。
　　36.6度，烧算是褪下来了。
　　何北辰把素描本、笔和橡皮一收，正要站起来，黄坨坨就“噌”得从床上窜到了他的腿上。

　　叶秋的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可她并没看到她想象中的画面，只见何北辰慢条斯理地捏了捏黄坨坨头顶上的那一小块肉，拎住它的脖颈就把它放到了窗台上。
　　房间里的空气闷闷的，何北辰起身坐到床边，抬手摸了摸叶秋的脑门，见她也没出什么汗，开口问：“要不要喝点水？”

　　每次他岔开话题的时候就代表他并不赞同上一个话题，跟他一起住过那三年，这一点叶秋还是很清楚的。
　　她抿了抿唇，“小叔叔，我老早之前就跟炎炎约好了。”其实不过是昨天才约好的，可她在家里睡了这么长时间也实在是闷得难受。
　　何北辰望着她，眸光平淡无波，片刻之后，他才开口回答：“我跟你一起去吧。”

　　叶秋习惯性地想要摆手，目光在触到何北辰微扬的嘴角时已经抬起的手改变了方向，把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
　　反正秦炎炎是要带蒋嘉志跟她一起吃饭，那何北辰跟自己一起的话，自己反而不会在吃饭的时候太像电灯泡吧。
　　她点了点头，“要是小叔叔有时间的话，当然可以。”
　　何北辰扫了一眼想要往他腿上跳的黄坨坨，见它警惕地往后退了退，微微一笑，看向叶秋，“地点定好了吗？没定好的话，我知道一家挺有意思的餐厅。”

　　直到坐在小简餐厅，叶秋还有些恍惚。
　　餐厅是一个法国人开的，做的是地道的中国菜。
　　叶秋环顾四周，中国传统建筑和装饰比比皆是，甚至在进门处还设了一个签字簿，顾客可以用毛笔在上面写下自己想写的话，但只能用毛笔。
　　他们两个人到的时候秦炎炎还没过来，何北辰定了一个包间，坐进去之后，茶艺师就缓步走了进来，拉上门，给两个人表演起了茶艺。

　　确实是个能让人安静下来的好地方，叶秋放松下来，端起紫砂茶杯正要送到嘴边，手就被何北辰捏住了。
　　“你现在还不能喝茶。”他把截过来的茶杯放到自己嘴边，抿了一小口，微微勾了勾唇角。
　　叶秋蹙起双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茶艺师就递过来一个斟满白开水的茶杯，冲叶秋微微一笑，比了个“请”的手势。

　　叶秋侧过头，对上何北辰含笑的双眸。
　　四目相对，何北辰饶有兴致地冲她端了端杯，好好的茶让他喝出了喝酒的味道。
　　不过话说回来，此时此刻，望着似是微醺的何北辰，叶秋也觉得自己醉了。
　　她垂眸看着自己手边的茶杯，微微一笑，就听何北辰的手机响了起来。

　　即便是接电话的时候他的话都极少，那边的人有些聒噪，声音透过听筒，原原本本地落入包间中所有人的耳中，叶秋一听那边人说的内容，登时明白了那个人肯定是卓言。
　　待到何北辰挂断电话，叶秋开口问道：“是你朋友吗？我之前答应了结果现在说不去就不去真的没问题吗？”
　　何北辰的眸光微微沉了沉，低头喝下整杯的茶时，包间的门被推开。

　　“哎呀外面好热！”秦炎炎边说边把斜跨着的包摘下来，目光在触到何北辰的时候明显一顿。
　　“小叔叔好呀！”她狗腿一笑，坐到叶秋正对面的时候拍了拍旁边的位子，示意还站在门口的蒋嘉志坐过去。
　　四个人围桌而坐，秦炎炎一一为蒋嘉志介绍过之后，就不停嘴地说起了最近身边的一些事情。

　　包括何北辰在内，剩下的三个人都对秦炎炎的性格有一定的了解，反正她说着话不至于让大家在饭桌上冷场尴尬，大家也就乐呵呵地听她说着。
　　菜很快就上来了，因为叶秋刚刚生过病，所以点菜的时候口味都偏清淡。
　　此时盯着清汤寡水的饭菜，叶秋看了一眼吃得很专心的何北辰，拽了拽他的衣角，“小叔叔，我想吃焖鱼。”

　　何北辰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
　　“你感冒刚好你知道吗？”
　　“知道……”
　　“鱼是发物你知道吗？”
　　叶秋低下头，扒拉了一口娃娃菜，没再说话。
　　见状，秦炎炎憋着笑捏了捏蒋嘉志的胳膊，冲他比了个偷笑的手势，在他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时，回过头认真地吃起了东西。

　　吃完饭，秦炎炎还没聊够，又点了一份茶点，兴致勃勃地拉着叶秋说了起来。
　　刚好早上的时候她替叶秋出了一口恶气，这会儿，她就把手机拿了出来，跟在场的人炫耀了起来。
　　说起来郭淮除了做过劈腿这样的事情，在大学的时候也算是被广大学妹爱慕的风云学长了。
　　秦炎炎也不知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郭淮在跟叶秋分手之后还没来得及跟童舒正式公开就被一个学妹半路截了胡。
　　说到这儿，秦炎炎冷哼一声，“所以说永远都不要相信过出过轨的男人，他能为你出轨，就能为别的女人出轨。”说着，像是告诫在场的两位男士一样看了他俩一眼，之后又旁若无人地跟叶秋扯起了别的事情。

　　从餐厅出来的时候是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四个人分别之后，叶秋看了一眼坐在驾驶座上面色平淡的何北辰，试探地开口问：“小叔叔，午饭的时候没觉得烦吧？”
　　“还好。”他发动车子，手习惯性地伸向空调键，在空中一顿，又收了回去。“你朋友的性格倒是挺好的，就是那个蒋嘉志。”他看了叶秋一眼，继续道：“你朋友是相亲认识的？”
　　“嗯，怎么了？”叶秋奇怪地问了一嘴，却见何北辰欲言又止地踩下油门，片刻之后，才又开口：“总之，在一起之前要先了解一下这个人。”

　　车子拐了个弯，驶入繁华的商业区。
　　叶秋给秦炎炎发了条信息，蓦地想起她在何北辰的电话里听到的那句“兄弟你行行好给我一条生路好不好”。
　　“那个……”她试探地开口，“你朋友那边是不是找不到别的模特啊？其实我……”
　　“这个忙不能帮。”他风轻云淡地开口：“我答应过我妈和你妈要好好照顾你，所以我必须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可是做个兼职模特跟人身安全有什么关系？
　　叶秋还没来得及问出来，何北辰就沉了沉眸子，“那样的照片，是随随便便可以拍的吗。不光拍，还要让别人用审阅的态度去看，像话吗。”
　　他是用的否定的语气，翻译过来就是：“那样的照片不能拍，那样的照片要是让别人用审阅的态度去看根本就不像话。”
　　叶秋撇了撇嘴，“还不是为了给你朋友帮忙。”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你不是设计师吗，这么保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