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故事》荩萱

1、鬼故事

　　“你相信有鬼吗？”

　　他忽然问了我这样一个问题，而我则略感奇怪地看着他。
　　“你相信有鬼吗？”他压低声音又重复了一遍，“就是那种冤死的，枉死的，跟在人们身后寻找替身的……”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有点失望：“你一点都不怕，真没劲。”
　　我确实不怕，因为我知道这是老把戏了。男人似乎总喜欢对女孩子说些恐怖的东西，吓得她们大声叫起来，然后在黑暗中紧紧依偎住他——或者至少是假装出很害怕的样子，然后紧紧地靠着他。我不屑于此，而这往往令他们感到无趣。

　　“我是相信有鬼的。”他继续说着。此时正值深夜，我们两个并排在无人的街道上散着步。他是个有趣的人，虽然我们相识不久，但我认为他是那一类适合我的人，当然，如果他不是这么热衷于讲鬼故事的话，会更令我满意一些：“你知道吗，我小时候曾碰到过一次鬼。”
　　我有些讶异地看着他，他似乎为自己能引起我的兴趣而洋洋自得：“是真的鬼。当时我和我爸还有我叔正坐车从郊区回城里。是晚上，我叔开的车，我和我爸坐在后座上。突然路边有个男的向我们招手，说是想搭车去一个地方，正好跟我们顺路，我们看他只有一个人就让他上来了。过了一会儿到地方他就下去了，我们又开出一段，我叔忽然发现那个人把包拉在了我们车里。因为还没开出多远，他就想倒回去把包还给他。结果刚一扭头他就愣住了，足足愣了有五分钟，五分钟！我爸觉得奇怪就跟着往后瞧，我也是，不过只看了一眼就被我爸一把捂住了眼睛！然后我叔就玩命地开车，开得飞快，一直开到有人的地方才停下！你猜我们看到了什么？就那一眼我看到了什么？”
　　“看到什么？”我好奇地问。
　　“是那个男的！他就趴在汽车后备箱上，没有脑袋！”
　　他得意地停下讲述，看着我有些怔愣的表情：“所以说，这世上真的有鬼。”
　　我呆了一会儿，然后问：“那它想做什么？那个鬼它想做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
　　“可是做事情总要有个原因啊，就像找替身一类的，他这么做不可能只为吓你们一跳吧？”
　　他眨眨眼睛，嘴角扯了扯，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大概是没遇见过像我这样没情趣的女孩吧。他想了想，忽然指着对面说：“那边花坛里开的花不错，趁现在没人看见，我去摘一朵来给你。”说着就向那边跑去。
　　“喂……”
　　“别怕别怕，”他回头冲我又说了一句，带着几分恶作剧得逞的笑意，“你胆子那么大，应该不会害怕一个人待着吧，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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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他的尸体浮起在了护城河里。人们怎么都无法明白，在这片路灯明亮的地方，他是如何失足落水的。他们说，他一定是个很迷糊的人。
　　他确实是这样。
　　我记得他那天晚上不停地在问我是否相信有鬼。
　　我自然是信的。
　　因为，
　　我就是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