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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回来 ...

  •   “信乃,给我坐好了!”

      被唤作信乃的人身子猛地一颤,本来就已经规矩着跪坐在垫子上的姿势更加战战兢兢的模样。他微垂着头,眼神小心翼翼地瞥向坐在一旁脸上带着愠色的女人,精致的脸上露出些不常看到的紧张的神色。

      “昨晚你到底和贵志去哪儿了!”塔子阿姨一反平日里温柔的语气,皱着眉问着信乃。

      “就呆在房间里啊。”信乃表示自己真的很诚实。

      他昨晚本来和夏目贵志在那古屋里睡得好好的,哪知道早上醒来就换了地方了,虽然说在晚宴的时候信乃就已经隐约有了这样的预感了。但真正说起来的话,他们真的这一晚上就呆在房间里,虽然这一晚对他们两个来说时间稍微有些长得过分了。

      “那你身上怎么一股酒味?”塔子阿姨气愤了,这孩子都到这时候了还不说实话。

      “……”信乃突然觉得宿醉得头有些疼了,贵志,你也出来啊,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啊!

      “还有,昨晚还好好的,贵志怎么就突然发烧了?”藤原塔子也觉得头疼。

      平日里要上课的话都是夏目贵志先醒过来,然后便带着信乃一块下楼。今天比平日里起床的时间都迟了,塔子原以为是贵志偶然地睡过头了便去喊两人起床。
      哪知道一打开门,房间里就有一股酒味。塔子细闻了闻,是信乃身上的酒味,此时信乃还晕乎乎地整张脸都趴在了夏目胸口上睡着。而夏目的脸却有些红,微张着口用嘴呼吸着,塔子一开始以为也是喝了酒的缘故,但摸了摸额头却发现烫得是发烧了才对。

      “昨天有下雨。”信乃难得的一脸认真,尽力地解释着,他不禁觉得自己记忆力太好了,过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竟然还能记得那天晚上的事情。
      “下了一场雨而已,手上还生冻疮了?”塔子阿姨愠怒地说着,这什么天啊,最多就算是初秋而已,说是下雨发烧还能理解,但是一场雨就淋得手上生冻疮怎么可能?而且那冻疮看起来也不像是刚有的,反而像是快好了的样子。

      “(O_O)……”信乃静静地看着塔子阿姨,默不吭声,内心已经崩溃得纠结万分。
      他脑子实在转不过弯来了,恨不得现在把床上正发烧着的夏目贵志拖起来挡自己前面,这堪比精神折磨的拷问让他该怎么回答啊。

      塔子看着眼前信乃紧张不安的神色后,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两个孩子真是……

      “你身上有受伤吗?”塔子直觉信乃和贵志做了什么些危险的事来,但是却不能或者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自己,塔子也不再强求,眼神担忧地看着信乃。
      “没有。”这下信乃回答得非常坚定,连忙摇了摇头。
      塔子心安了下来,也不再问信乃喝酒的事,反正喝些酒总比发烧受伤什么的好多了。
      感觉到塔子不准备再继续追问自己,信乃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像是终于逃过大劫似的松了口气。

      “我去叫医生来看看贵志,信乃你……”藤原塔子站了起来。
      “我不去上学!”信乃非常迅速地反应过来。
      “算了,我去打电话帮你们两个都请假吧。”塔子也觉得现在贵志生病着,估计信乃就算去了学校也不会有心思上学,“你去陪着贵志吧。”

      信乃像是收到了命令般地迅速点了头冲了出去。

      等回了房间后,信乃看到夏目已经醒了,他披着一件薄外衫正站在窗旁。

      阳光透过窗户洋洋洒洒地倾洒下来,给那个少年的轮廓打上了一圈金色的柔光,整个人的身影看上去却有些飘渺得不真实起来,少年微低着头望着窗外似乎看得很入神。

      “回来了。”

      夏目的声音依然有些沙哑,但是却依旧像是这金辉的阳光般柔和。

      那个少年缓缓转过头来,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上扬着淡淡的笑容,阳光的氤氲下那双瞳仁的颜色有些看不清,但隐约是一种很漂亮的颜色,恍若被这样看着就很难移开眼。

      直到此时,信乃才终于有了种踏实安心的感觉。

      嗯,他们真的回来了。

      “感觉就像是做了一场很长的梦一样。”夏目贵志看了看手上冻疮的痕迹,若不是有这痕迹可能夏目真的以为那些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梦了,“塔子阿姨肯定气坏了吧?”
      “你还说呢。”信乃皱了皱眉,爬回了床上懒散地躺了下来,挑着眉看着夏目,“我喝酒的话还可以说是我偷偷摸摸喝了伯父的酒,可是你这一晚上又是发烧又是冻疮的,我怎么说?”

      “那你说什么了?”夏目忍不住笑了出来,坐回了床边。
      “我……什么都没说。”信乃鼓了鼓嘴,就算他真的有心想要找些借口可是也实在想不出来。

      他和夏目贵志经历的这一个多月的事,他也没办法去和塔子阿姨说出来。先不说这事情比他们俩能亲眼看到妖怪的事情还要难以置信,信乃自己都解释不清,而且在那里,又是绑匪,饥荒,雪崩,食人鬼什么的,塔子阿姨更是担心得要命了吧。

      “对了,那三颗明珠。”信乃恍然想了起来,连忙摩挲着自己身上的口袋然后拿出了一个小布袋,这小袋还是沼兰送给他的,从袋子里倒入手心的却只有[信]和[悌]两颗明珠。信乃愣了愣,又仔细地检查了下袋子,奇怪了,他自己的那颗珠子去哪儿了?
      “没有吗?”夏目蹙了下眉,也凑过头来疑惑地看着。
      “不会是掉在哪里了吧?”信乃不确定地说着,但是这袋子明明是封紧的啊。

      “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过去的吗?”夏目想了想说了出来。
      “……嗯。”信乃迟疑地回答了,他记得,那颗珠子是突然间不知道从哪里掉落的,当他捡起来后身体就像是被吸引般得掉入了那光洞里了。
      “也许,还会再捡到吧。”夏目隐约觉得这就像是个开始一样,信乃肯定也同样感觉到了,“但是下次看到了,不要立刻捡起来,至少要等我在你身边的时候。”

      夏目很认真地注视着信乃。

      即使他和信乃总是在一起,也并不排除会有分开的时候,特别是上学期间。他并不想要让信乃一个人去了那个世界里过了一个月、两个月,而他却只处于那一秒还毫不知情。

      “即使,会遇到更加危险的事吗?”信乃愣愣地问了出来,他其实并不可以否认当他在那里醒来后,从现八和小文吾口中知道夏目不在身边,以为夏目贵志并没来的那一刻他有些失落,却也有些心安。
      当他一开始在北部地区里一个人醒来后呆在那里的很长时间里,他都觉得不太习惯,即使看到现八和小文吾的喜悦也无法掩盖一种很莫名其妙的空虚和不安,但当夏目出现在雪地里的那一刻,就觉得一切瞬间被填满了。他一边心里不想让夏目贵志卷进自己周身的危险里,一边又会因为夏目的陪伴而感到安心,很矛盾的结果。

      但是相比于再让夏目贵志受伤或者陷入危险,信乃更情愿让自己莫名其妙得空虚寂寞冷去吧。

      “嗯。”夏目眉眼里格外得执着坚定,他看着信乃的脸似乎有些恍惚得想到了什么。
      “哦,我知道了。”信乃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心里想着如若有一天夏目贵志要是怕自己卷入危险,而对自己隐瞒着做什么事的话,他自己肯定立刻就气炸了。如果自己真这么做了,贵志也会生气的吧。

      听到信乃的回答,夏目抿唇笑了起来。

      他其实真的不怕什么危险,或者说他已经遇到过最恐惧的事了。

      五年前的那些个夜晚里——

      信乃不知道,他一次又一次地惊醒,然后紧张甚至于惶恐地抹黑抬手轻轻弹着身边他的鼻息,当指尖感受到了那温热,他才松了一口气,却仍然无法安心睡去;
      当他清理完他染血的衣袍和手帕后,他一个人躲在了树旁痛苦地干呕着,明明什么都吐不出来但是胃仍然疼痛地痉挛,喉咙干涩胸口发闷,他呕着呕着浑身便失了力气,一个人蜷缩着坐在树干前哭得满脸泪水;
      信乃也不知道,他在每个大早的清晨,都会跑到神社里去一遍又一遍地祈祷,他祈祷得很认真很虔诚,他想要让信乃的病好起来,不要再痛了,好好地健康快乐地活着……

      但是最后信乃的病却也一直没有好起来。

      他救不了信乃,找不到信乃回去的路,也不能带信乃去见那些想见的人,他只能背着信乃去那初遇的河边,带他回到最开始醒来的地方。

      [如果是哥哥的话,一定能够找到回去的路的吧。]

      他想着如果人死了真的有灵魂的话,信乃肯定就认识回去的路了,就可以见到那些他想见的人,不会再痛苦,不会再哭了,也不会觉得寂寞了。

      他口中轻声说着,[哥哥,回家了],而信乃的呼吸也随之消失了。

      那才是夏目贵志,遇到的最恐惧的事。

      不会有比这更加危险的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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