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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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书房中，侯府的当家主子和主母正面色不虞地看着站立在他们面前的孟可卿，陈夫人更是脸色不佳，两眼中带着不善更显其中。
陈夫人完全没有想到孟可卿会当着侯爷的面提出和离一事，这同她预想的结果截然不同。
孟可卿拿了和离书离开侯府，那份嫁妆自然是要随着孟可卿离开，不仅仅如此，侯府的名声方面多多少少也会蒙受他人的议论。
若是休书就不同了，责任能全推到女方身上，再运作一下，侯府的名声也能全保下来。
越是这样想，陈夫人越是不能给孟可卿和离书。
“胡闹，这和离一事哪能是你说要办就要办的！”陈夫人斥道，“即便是侯府有亏待于你，可你也不想想你于侯府又有什么作为，至今尚未为侯府育下一男半女尽侯府媳妇的责任，想要和离书，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陈夫人怒目瞪着孟可卿的样子有些狰狞，但也没有影响到孟可卿，今日她打定了主意要离了侯府，断然是要得了和离书，又怎么会因为陈夫人稍稍的几句话断了心思。
赵世德看着面不改色心不惊的孟可卿，对于对方的这份沉稳看在眼中，也知道对方是个好的，可对于侯府却是个没用的，他身为侯爷，自然是要以侯府为主，所以对陈夫人的打算也算是默认了。
“婆婆这话说的有些出入了，儿媳嫁人侯府近三年的时间里面自认为恪守妇道，未曾让侯府蒙上一层羞，今日母亲说到子嗣一事，比起儿媳，其原因婆婆应该更清楚。”孟可卿双目直视陈夫人，她就不信陈夫人不知道其中的原由！
红口白牙指责她子嗣的事情，亏陈夫人有这个脸！
“你们房中的事情我这当婆婆的又怎么能知晓？”陈夫人脸色未变反驳，随后神色一凛，瞪视孟可卿，哼声道，“好，好，还真的是好，孟家还真的是会教女儿，牙尖嘴利地把脏水往自己婆婆身上泼，真是翰林之女！”话到此干脆倒打一耙，直言孟家主母教不来好女儿。
陈夫人的话明显就是说已逝的孟夫人教女无方，孟翰林纵女无礼，最爱的母亲遭人编排，敬爱的父亲遭诬蔑，身为女儿的孟可卿哪能容忍，“婆婆，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我母亲虽说出生商贾之家，外家对子女的教养虽说不是最好，但也在南边有口碑的，而且父亲打小教导我要谨小慎微，不可乱言，婆婆你断不可妄言。”
孟可卿外家虽说不是皇商，但也是南方的巨贾，对子女的教养怎么可能会差，再说孟翰林的品性在翰林院是有口皆碑的。
孟可卿的话明显地扇了陈夫人的脸，脸色也更是变得阴暗起来。
话落下后，孟可卿没理陈夫人，而是转向对赵世德，语带恳切道，“公公，儿媳入府三年时间里，一直恪守本分，也明白侯府的艰难，今日自请离去也是无奈之举，还望公公能体谅儿媳这份苦心，也成全了赵孟两家的情分。”
虽然有赵世德的点头让孟可卿离开侯府，可和离始终不在陈夫人的盘算下，哪能由着孟可卿一言堂了，也不顾身份地把话抢过来，“哼，话倒是说的好听至极，想离开侯府，可以！让我儿给你一纸休书即可，莫说别的，七出之条你就占了无子，单凭刚刚的话，顶撞公婆就是不孝父母，这可容不得你狡辩。”
丈夫休妻，依照律法，有“七出之条”，所谓七出，乃指“不顺父母”、“无子”、“淫”、“妒”、“有恶疾”、“口多言”、“窃盗”，陈夫人咬着这一点非要把和离书换成休书，陈夫人的盘算若是孟可卿还不知道的话，那就白活了这么多年了。
而且休书对于一个女子的伤害之重，非常人所能想像，一旦被休，就坐实了这名女子的德行有亏，返回娘家之后，很难再嫁，就算有人愿意再次求亲，也多半不是什么好人家，即便是再嫁，也会一辈子被欺负羞辱，成为永远抹不去的耻辱。
这莫须有的罪名，孟可卿怎么愿意去承当，更何况是侯府对不起她，而不是她对不起侯府！
陈夫人不仅仅是要赶她出侯府，还要保全侯府的名声，更是要夺了她孟可卿从娘家带来的嫁妆，真真是打的一副好算盘！
孟可卿始终没有离开赵世德，看着赵世德直盯盯的眼神让赵世德心中升起愧疚。
听到这里，妻子的打算他岂能不知道，原本他以为只是让孟可卿离开侯府便是，却是没有想到妻子连着对方的嫁妆都要昧下来，这要是传出去，侯府的名声扫落在地，这让之后大儿子如何娶妻。
这让赵世德的老脸都有些发烫，接着抹鼻的举动暗中瞪了一眼陈夫人，咳了一声后，赵世德开口道，“大儿媳妇，这事情还是让承志过来要好些，毕竟这是你们夫妻间的事情。”
“可以。”孟可卿没异议，毕竟和离书还是要出自赵承志的手中，赵承志过来更好，省去了到时候她还得派人去取一遭的麻烦。
见状，赵世德便派人去请了赵承志过来书房。
※※※
赵承志得到下人的请的时候，他正好从外面回来，脸上有着一抹抹不去的意气风发，不难看出此时他的心情很好。
“哦？父亲叫我？”清洗干净回来时候脸上所带的汗珠，赵承志反问着前来传话的小厮。
“是，大少爷，侯爷有请，还请大少爷尽快过去。”派来的小厮站立在门房外回答着赵承志的话。
听毕后，赵承志挑挑眉，有些不明白自己父亲这会儿找他过去有何事情，“那父亲有交待因为何事？”
“侯爷没说，不过夫人和少夫人都在就是。”小厮回答道。
这有趣了！
听完后，赵承志升起这样的念头，吩咐道，“你先回去，我换件衣服就过去。”
换好衣服后，赵承志没多久就到了赵世德的书房。
进去后，赵承志行礼道，“父亲，母亲。”而对于一旁的孟可卿，赵承志则当做没见着。
看着儿子的一番举动，赵世德更是觉得理亏了，哪有丈夫忽视妻子到连着正眼看一眼都不愿意，气不打一处来就斥道，“你这混账，你夫人在你身边你难道没见着？”
“父亲，你这话就不对了，我家夫人我已经许久不见，前日里听说身体不好，怎么可能会到父亲的书房这边。”赵承志根本就没把孟可卿，可以说是孟家放在眼中，孟家到今日还在翰林的位置上徘徊不动，对他和对侯府一点帮助都没有，这样的妻子他娶来有何用？
三年前要不是赵世德压着赵承志娶亲，赵承志压根就不可能会去娶亲，大喜之日他佯装生病不能前往孟府迎亲，家中还不是让二弟代为娶了回来。
对于一个自己不想要的妻子，赵承志连着见一面都想见着，新婚之夜他去了他宠爱的舞萍房中过了一夜，就是告诉他父亲即便是娶了回来，他也不可能碰对方一根汗毛，若是留下一男半女的，到时候他若是再娶，女方那边因为由着他有了嫡子心生别的想法可就达不到他所要的目的了！
当然，这也是有他母亲支持，不然他这些年故意做出宠妾灭妻的行径早就传遍了京中了。
赵承志的一番话让赵世德气的胸闷，当初他压着长子娶了孟家的女儿，没想到这个混账东西还真的是做的出来，比他知道的情况更是严重的多。
“你，你这混账东西！你这是要毁了老夫同文君之间的交情！今日你妻子前来就是为了求得一和离书，你，当真是要气我才是！”赵世德瞪着赵承志。
听到自己的妻子要和离书，赵承志有些意外，不过也仅仅是意外，他还以为对方还能多忍几年呢，没想到三年未到就自请离去，也罢，左右自己不喜，离了正合他意。
“父亲莫气。待儿子慢说。”赵承志说话的时候，见着陈夫人暗中给他使眼色，不过他当做没看到而已，自己的母亲的打算他也能猜到几分，只是贪了孟家给的嫁妆，这事情瞒着倒好，若是传了出去，日后新妇进门肯定不会同他一条心，到时候就算就什么动作也得不到对方的支持，得不偿失。
赵承志能这么爽快地应下和离的要求，自是分析了一番，下不了休书给和离书也行，只要对方把他正妻的位置让出来就行。
“父亲，这三年下来，儿子也明白与对方相处不来，与其绑在一起相互折磨，还不如早点分开，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又有什么不好。”赵承志的话是在告诉赵世德，侯府还是需要一个得力的姻亲相助才行。
赵承志的话让赵世德稍稍冷静下来，也是，他这儿子打小有主意，这么做心里有了思定，罢了，他老了，侯府未来还是要小辈来撑起，长叹一口气，才缓缓说道，“今日你下定决心，只是希望你日后不要后悔今日的决定就是。”
赵承志肯定道，“父亲，君子一言九鼎，岂能随意反悔，儿子定不后悔今日决定。”
和离书写好，一式两份，盖上赵承志的私印，取来其中一份便由着赵世德派来自己的心腹送去了京中府尹登记，免得其中生出没必要的结枝，剩下的那一份则是交给了孟可卿保管。
陈夫人看着赵世德把这番谨慎，就知道这是防着自己中间插|上一手的意思，这让陈夫人起得直绞手中的手绢。
原以为很难得到的和离书这般容易地拿到手中，这让孟可卿有点觉得不可置信，不过想到赵承志对自己毫无感情也就不觉得意外了。
今天她找到平阳侯赵世德这一步算是走对了，先利用上两家的交情让赵世德对她心生愧疚，再用赵承志对她的无视让事情依着自己的设想发展，没想到异常的顺畅，连着陈夫人想要阻拦都成了空。
看着对她咬牙切齿的陈夫人，孟可卿心中冷笑，这想要毁了她孟可卿，她孟可卿也不是吃素的！
和离书到手，从此她于平阳侯府大路朝天，各走一方！
在赵家三口人的注视下，孟可卿行礼便告退，午后的阳光刺眼，孟可卿的背影在烈阳的洗礼中变得模糊不清。
※※※
沉香榭里面，一片安静，孟可卿坐在桌边，看着屏息暗中打量自己的两个丫鬟，忽然笑了起来，“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你家小姐好不容易能离开这里怎么都苦着一张脸，都不为我高兴？”
看着自家小姐强颜欢笑的模样，冬雪冬霜眼眶染上红色。
遥想当年小姐嫁入侯府为新妇的欢喜，她们两心里头就觉得闷疼的厉害，谁也没有想到三年后会是这样的结果，当年的喜悦在这个时候变成了讽刺，也变成了一抹无法抹去的伤痕。
“小姐……”比起冬雪的隐忍力，冬霜就显得弱了一些，声音里带着哽咽，“小姐，奴婢这是为小姐高兴呢。”
“既然是高兴，那就不要哭，快来帮我收拾东西，不要忘记派人去孟府那边，告之父亲我离开侯府后就不回孟府了，直接过母亲之前给我买宅子那边。”孟可卿吩咐道，虽然父亲同意自己和离的要求等着自己回孟府，可孟可卿知道，自己这和离自身怎么能入孟府呢，自己大哥尚未娶妻，可不能因为自己阻碍了大哥的大好姻缘。
反而回自己的宅子才是最好的选择。
别的人不知道孟翰林同意女儿和离的原由，但孟翰林却是最清楚的，已故的孟夫人温柔贤淑，通情达理，处事手腕了得，有着古代女子少有的坚毅，孟可卿打小跟着自己亲娘身边，耳濡目染，在自己娘亲的身上学了个七七八八，自然也有着不虞的手段，所以为了孟府着想，孟可卿断然不会在和离后回到孟府。
“小姐，这是不回孟府了？”冬霜询问道。
“你看我这身份还能回吗？”孟可卿反问。
冬雪暗中推了冬霜一把，让她不要再问了，小姐这么做必定有自己的原因，她们只要按照小姐所说的做就行。
冬霜得了冬雪的暗示，“那奴婢这就派人去给孟府传信。”说完便福身离开房中。
冬霜退下去后，孟可卿吩咐道，“现在我们该收拾我们的东西了。”
说完，孟可卿亲自动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来，代表正妻的大红色衣服孟可卿拿在手里看了一会后，便毫不犹豫放进打算丢弃的那些包裹里面。
见着主子这番举动，随着孟可卿陪嫁过来的下人们也没有再站着不动，跟着动手收拾起来。
一时间，沉香榭都是忙碌的身影。
侯府少夫人和离离府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侯府，原本就热闹的侯府变得更加热闹起来。
侯府其他的人知道孟可卿和离的消息后，表情各异，但是没人过来沉香榭这边来看，毕竟孟可卿是和离出府，并不是一纸休书离开，侯府的人若是给不了和善的样子，那就没有出现的必要，毕竟他们同孟可卿可没什么交情。
孟府那边得了冬霜派人送去信后，对于女儿的决定，他除了叹息，也只能叹息，女儿这般做也是为了孟府着想，也罢，女儿坚持这样，他这个当父亲也不好反驳，在同意孟可卿的要求的同时派了府中以前孟夫人陪嫁过来的老人过来帮着孟可卿收拾。
孟可卿的东西在孟可卿下定离开侯府决心的时候变开始整理了，剩下要整理的东西不多，加上再有孟府这边来人帮忙，傍晚还未到东西已经收捡的差不多，已经收拾好的已经用着马车运出侯府送到孟可卿的日后居住的宅子中。
收拾完后，孟可卿环视了自己住了三年的沉香榭，看着自己亲手布置的地方，领着自己的丫鬟转头离开。
侯府的偏门这边，赵世德等在门口，孟可卿今日这般决裂怨不得她，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往日因，今日果。
孟府的管家齐伯一直等在侯府门口，见着孟可卿过来，朝着赵世德行礼后便迎上前，“小姐，老爷派小的过来接小姐回府，不知小姐是否现在动身？”
孟府派人来接她的事她自是知晓，自是没有想到父亲派来的人会是齐伯，朝齐伯点点头，“辛苦齐伯了，待我同侯爷说上几句后便可以离开。”
朝着赵世德福了福身，孟可卿道，“可卿这些年在侯府中叨唠，多有麻烦贵府，今日可卿离开，日后便不再是侯府媳妇，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侯爷保重。”
赵世德没说什么话，静静地打量了孟可卿一番后，这才点头让孟可卿离开。
等赵世德点头后孟可卿便由着自己的丫鬟扶着上了候在一旁的马车。
齐伯在孟可卿说完后朝着赵世德弯腰行礼后，“侯爷，请留步。”
齐伯上了马车后，停在侯府偏门的马车晃晃悠悠地离开了，赵世德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眼中闪过一丝冷然。
※※※
透过马车帘看着外面的越来越远的侯府，孟可卿笑了起来。
自古道：“男人爱后妇，女子重前夫。”
重前夫？
对她来说，赵承志这个前夫是她人生中最大的讽刺，想起自己在侯府所做的一切，这样的前夫让她如何重的起来？若是重的起来，还真的个大笑话！
女子一嫁自是听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今往后，她人生的主人就是她自己！
此时的孟可卿脸上看不到和离的落寞，美好的未来更让她更加向往。
这番模样让随着她一辆马车两个丫鬟吓住了，自家小姐这番模样还不会是魔怔了。
对此，孟可卿浅然一笑，“傻丫头，日后你们小姐我不再是笼中鸟，你们应当为我高兴才对。”
眼前的小姐比起在侯府的时候更加鲜活，冬雪冬霜相视一眼，心头松了下来，也是，对小姐来说，日后的生活更为有盼头，小姐不沉溺在这场失败的婚姻中也算是不幸中万幸了。
晃晃悠悠的马车行驶在京城的街道中，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孟可卿的宅子门口。
宅子门口立着等候的青衣小厮，见着孟府的人驾着马车来了后，在马车停稳后立马上前，隔着帘子对着里面说道，“小姐来了，老爷正在里面等着小姐呢。”
孟可卿一听自己的父亲等着自己到来，面上一喜，连忙问道，“此话当真？”
“是的，小姐，老爷从得了信后就过来等着小姐，还请快快进去。”青衣小厮连声说道，“而且刚大少爷也先小姐一步过来了，这会儿正和老爷等着小姐。”
世上唯二的亲人都在等着自己，这让出嫁三年的时间一直未能见着亲人怎么能不激动？
很快下了马车快步往宅子里走去，脸上充满了激动。
不远处一辆马车相对驶过来，马车门帘处挂着左相府独属的牌子，风透着帘子穿入马车里面，透过马车的车窗，坐在马车里面的人丝毫不落地把孟可卿从马车上下来进宅子的举动看在眼里。
顺着自己主子的视线看去，伴着主子坐在马车里的阿莫解惑道，“属下听闻今日平阳侯府的少夫人和离出府，这宅子又记在孟姓人家的名下，此番看来，刚才的女子应该就是前平阳侯府少夫人，孟卿睿孟大人的胞妹孟小姐。”
上官修凤眼眼尾因为眉毛的挑起而扬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大顺的律法虽然对女子要求比前朝松下不少，但是由于前朝的影响，鲜少有女子会因为婚姻不幸而选择和离，更多的则是选择隐忍下来。
孟卿睿是他欣赏的年轻大臣其中的一员，自是有了解，没有想到对方的妹妹有这份勇气，还真的是少见了。
“这孟小姐还真是个妙人。”上官修淡淡抛下这句话后便收回视线。
一旁的阿莫没有接话，自家主子的脾性到现在他都还未能摸个准，闭嘴不言才是正确的。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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