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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黄沙百战穿金甲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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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大早,宋依依便来到了千金赌坊。
可能因为是早晨的关系,赌坊门前来往的人并不多,故而宋依依一出现在门口,赌坊的伙计马上就注意到了——
“姑娘想玩点儿什么,我们这儿牌九、骰子、弹棋、马吊、押宝什么都有。”
宋依依对着伙计拱了拱手,道:“伙计客气了,我是来找你们魏掌柜的。”
找我家掌柜的……
伙计用眼睛打量了一下宋依依,感觉她并不像那些寻衅滋事的人,便问道:
“姑娘你找我家掌柜有什么事么?”
“……是私事。”宋依依犹豫了一下,开口回道。
正说着,赌坊内传来一声利落的女声,声音中还带着嬉笑:“六儿,这是跟谁说话呢,眼睛都快粘到人家身上了。”
宋依依顺着声音看进去,一位身穿红衣黑色绑腿的姑娘正倚着桌子,笑着望她。
“这位是?”
伙计挠了挠后脑勺,对着那边嘿嘿一笑,嘴上道:“这就是我家掌柜的。”
宋依依心中道了声妙,她以前从没去过赌场,也不好玩那些玩意儿,故而对赌坊的印象全都停留在影视剧中那些斗狠凶博,掌柜带着刀疤伙计打打杀杀,动不动就倾家荡产,全家惨死的剧情上。没想到真正来这儿一看,伙计良善,而眼前这位魏掌柜更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魏掌柜有礼了,我是宋依依。”
宋依依走到她跟前,笑着打了招呼,报上了姓名。
“宋姑娘客气,叫我魏二娘吧。”说着叫来了伙计,让他给宋依依倒茶。
“二娘,到你了!”一位大汉举着骰盅冲魏二娘晃了晃。
“就来!”
魏二娘喊了一声,回头对宋依依笑道:“赌桌如战场,二娘还有局,姑娘请先自便吧。”
说罢,袅袅婷婷的走向了骰子的赌桌。
伙计倒了茶来,宋依依便接过来呷了一口。骰子那边有魏二娘的加入之后,变得更加热闹起来。
宋依依四下环顾了一周,发现除了魏二娘那一桌围得人比较多之外,其他的牌九、马吊还有押宝之类都没什么人玩儿。所以晃了一圈之后,宋依依还是去了骰子的赌桌旁,开始观战。
这一观不要紧,她竟然发现自己能看清骰盅里面的情况,每个人摇的点数也都清晰可见——
这个大胖子摇的全都是三……
“赵大爷四个三,春来柳发雁儿行!”
魏二娘抿唇一笑,挽起袖子摇起了骰盅。
二娘摇的速度很快,宋依依只看清最后落盅时骰子中有两个是四,二娘就开盅了……
“开!魏掌柜四个四,东方风来满园春!”
这是怎么回事……宋依依又惊又喜,按这款游戏的尿性来说,屌丝起家外带傲娇指南书管家一枚才是玩家的正常配置,不坑爹就够好了,怎么会让她遇到这么好的事情,难道,这透视眼是游戏中的bug不成?
容不得宋依依细想,这边二娘赢了,众人正高声喝彩,宋依依便也跟着拍手叫好,“二娘的点数大,二娘赢了!”
魏二娘回头看着宋依依,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宋姑娘真是天真可爱。”
宋依依被夸的有些莫名其妙,略带着疑惑看着她。
魏二娘并未多作解释,只是叫来伙计来替她,然后看着宋依依正色道:“走吧,我这边已然完局,该轮到和你谈谈你的事了。”
她带着宋依依走到一旁的一张空桌子旁坐下,还叫来了茶和点心。
“说吧,宋姑娘找我有什么事呢?”
魏二娘笑起来宛若一朵玫瑰般耀眼,可若是不笑的时候,她身上的刺便显现了出来,让宋依依不由觉得压力迫人。
深吸一口气,宋依依开口问道:
“我想向二娘打听一个人,他姓魏,名江流……不知二娘可否听过?”
喝茶的动作停了下来,魏二娘挑起眼角看着宋依依,“宋姑娘可知道我开的是赌坊,做的是赌赛输赢的生意,并不管帮人打听消息。”
宋依依沉默了片刻,回道:
“我知道千金赌坊的掌柜不管帮人打听消息,所以我求教的对象并不是她。”
“哦。”
魏二娘放下茶碗,有些意外的看着她,“你不找我,那你找谁?”
宋依依微微一笑,道:“我找的不是千金赌坊的魏二娘,而是魏江流的姐姐——魏二娘!”
虽然表面镇静如常,但放在桌底下的手掌已然握成了拳,却依旧止不住的颤抖。宋依依在赌,赌眼前这人与魏江流的关系——魏二娘虽然面容姣好,但仔细端详,还是能看得出那眉梢眼角的岁月的痕迹,而且她又姓魏,自然应该是魏江流姐姐一辈的人。
宋依依看着魏二娘的眼睛,见她的神情从一开始的冷淡,到听到她那声“姐姐”时的惊讶,再变化到现在的恍然大悟而后的轻笑时,才慢慢放下心来。
她赌赢了……
“呵,呵呵呵……宋姑娘倒也是个有趣之人。”
宋依依松一口气,笑着对魏二娘道了句“彼此彼此”。
“不过,不论我是不是三郎的姐姐,我都一定是这千金赌坊的大掌柜。”魏二娘眼神飘向宋依依身后的门口,慢慢扬起了唇角,“宋姑娘如今身在我赌坊之内,若要有事相求,自然也要按照我赌坊的规矩来办事,你说是不是?”
“什么规矩?”宋依依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先赌后问,先来后到!”
宋依一皱眉,这先赌后问,应该是要她跟魏二娘赌一场的意思。那先来后到呢?
“打听我家三郎的人可不止姑娘一人,喏——”魏二娘仿佛看穿了宋依依的心思,抬手指向她身后的地方,“那位大爷可比宋姑娘先到,而且都缠了我好几天了,姑娘可要排在他后边了。”
宋依依回头一看,登时惊住了。
赌坊正门口站着一位男子,他不是别人,正是她苦苦追了好几日的顾临清。
两人四目相对的一瞬间,脸上的神情是一模一样的——都在为看到对方出现在赌场而无比惊讶。而这幅情景看在魏二娘眼中,更是让她玩味不已。
这个两个人,呵呵,有意思……
眼波一转,魏二娘愈加笑颜如花,连声音也变得娇柔起来:
“临清,你我不是约好今天早晨的么,你怎么才到?”
魏二娘起身走到顾临清身边,状似亲昵的牵起他的手腕,一边往进拉人一边笑道:“你猜怎么着,这位姑娘刚刚问了我一个问题,与你之前问的一模一样,你说巧不巧?”
听了这话,顾临清只是礼貌的冲宋依依点了一下头,脸上无甚表情,但宋依依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宋依依相信顾临清经历了十几年戎马生涯,和官场的跌宕起伏之后,此时的表情管理绝对滴水不漏。故而他愈镇定,宋依依愈担心。
之前在酒楼上,顾临清就怀疑过她是不是在调查他,如今被魏二娘这么一说,他肯定要疑惑她今日来的目的。而以顾临清这种性格,自己一旦被他列入嫌疑对象之内,以后再想亲近他可就比登天还难了。
思及此,宋依依也顾不得魏二娘还在旁边看着,一步迈到他跟前,无比诚恳的对他说道:
“将军借一步说话!”
顾临清犹疑的看着她:“宋姑娘,何事……”
“拜托。”宋依依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渴求,“我有些事情,想要先与将军交代清楚。”
魏二娘见两人如此纠缠,暧昧的笑了几声,“两位有事,二娘我就不打扰了。至于赌约,二位何时想好了何时再来找我,我随时恭候二位。”
……
赌坊外,烟柳巷后巷的一处僻静之地,站着宋依依和顾临清两人。
“宋姑娘叫顾某出来,到底是所谓何事?”
也许是顾及到宋依依是一介弱女子,也许是尚未确定她的嫌疑,顾临清对她并不像之前对白狼王派来的奸细那般厉声厉气,但宋依依依旧能听得出他话语之下那审视的意味。
看来,她在顾临清眼中如何定性,是敌是友,就在这顷刻之间了。
“我想向将军坦白一件事,我的确是在调查将军,但……我不是坏人。我叫将军出来,是因为我担心将军会怀疑我,所以特来澄清的。”
顾临清未想到宋依依如此开门见山,她这么主动坦白,倒叫他更加疑惑,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宋姑娘,普通百姓一般不会去费心费力调查一个与他生活并无相关的人。你可知道,之前调查顾某的都是些什么人,他们后来都去了哪里?”
他在旁敲侧击,问自己的来历……
宋依依深吸一口气,对顾临清道:“我知道将军武艺高强,对待敌国奸细绝不手软,但是我想说,将军这次是真的猜错了,我不是什么奸细。”
“我并没有说你是奸细。”
“我知道,将军没有证据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但我还是要跟将军解释清楚,因为将军不能怀疑我,哪怕只有一丁点儿疑虑,也不行!”
宋依依说的铿锵有力,字字真心诚意,让顾临清不由得更加好奇,主动出口问道:
“为何不行呢?”
宋依依看着他的眼睛,恳切的答道:“因为依依抛家离乡,风餐露宿,独身一人前往王都,只为了顾将军一个人!”
顾临清先是眸色一震,而后又很快恢复过来。他看着宋依依微微一笑,道:
“你是为了闻清?”
宋依依摇头,认真回道:“不,我是为了你。”
明显的感到顾临清被自己此时的一番话惊到了,所以趁着他此时降低了防备,宋依依握紧小拳头,一边从脑袋里搜刮着之前从铜板先生那里听来的关于顾临清的故事,一边“声泪俱下”的组织着语言:
“家父曾是将军麾下一名火头兵,平阳一役后家父因年纪太大,被将军赐田还乡。依依之前之所以说,把将军当成了唯一的英雄,那是因为有家父在一旁为依依讲述将军的战绩和为人——”
顾临清听到这里似乎察觉到不对,皱着眉头,突然打断了宋依依的话:
“顾某之前上战场从未征用过专职的伙夫,全军皆是自炊,倒不知令尊是顾某哪一营的火头兵?”。
哇——哇——哇——
面对顾临清的质疑,宋依依的耳边仿佛响起了乌鸦的叫声。
顾临清竟然没有专门的炊事班,怎么办,如此简单平常的谎言都能碰到钉子上,难道真的是天要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