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离殇之孝贤皇后》乐晓清

28、第二十八章 万寿节献礼

　　因雍正帝不喜铺张，对热闹奢华之事从不过份追求，反而提倡后宫要节俭，不得铺浪费，所以这次寿典也办的相对简单，京城内一应活动照旧。皇宫内的各种庆祝装饰也是点到为止。
　　万寿节当天，富察夫人早早起床梳洗，对着镜子涂了点淡淡的脂粉，虽然脂粉也遮不住眼角明显的皱纹，但她面容和善，肤色白晳，即使不似年轻女子的娇美，但胜在稳重大气。她选了一套宝蓝色的旗装，梳好旗头，穿上花盆旗鞋，更加显得气度雍容。
　　而慕雪这边，前一天晚上便把绣好的《清明上河图》用精美的盒子装好封住，还有圆形的长筒用布包起来放在一起。并对月儿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早点叫她起床。
　　月儿知道第二天是什么日子，自然不敢掉以轻心，一晚上都睡得不怎么踏实。果然第二天，刚刚微亮，她便把慕雪从睡梦中叫醒了，然后服待她梳洗打扮好，慕雪在脸上涂了一点淡淡的脂粉，果然显得人更精神了，随后选了一件嫩绿色的旗装，脚踩米白色软靴，显得清丽动人，慕雪和月儿似乎都感到很满意。
　　一切准备妥当，慕雪便带着月儿去大厅等侯富察夫人，刚到大厅，富察夫人也进来了，见到慕雪便笑着道：“慕雪，我就知道你今日一定会起的很早，果然没料错，的确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
　　慕雪也笑着回道：“我怕耽误时间，便早点起了。”
　　富察夫人问道：“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慕雪回道：“准备好了，都在这儿呢。”
　　富察夫人点了点头，又朝慕雪看了看，似是有些不满意的说道：“太素淡了些，女孩子家，应该多涂点胭脂，这样显得气色好些，我知道你一向不爱这些，是我疏忽了。”想了想随即又说道：“算了，清水出芙蓉，素淡些也好。”
　　慕雪一向喜欢清清爽爽，要不是去面圣，她根本就不会涂脂抹粉，没想到伯母却嫌她涂得太少了。
　　富察马齐因为年纪大了，也不用像女子晨起后那般麻烦，因此起的晚一些。不过富察夫人和慕雪刚闲聊了一会儿，富察英敏就过来了。三人便先后上了马车，车夫驱车赶往皇宫。
　　此时己入冬，天空还并不明朗。而且才刚过辰时，路上行人极少。富察马齐坐在正坐上闭目养神，富察夫人和慕雪各坐在两侧，一路上静默无语。
　　马车途经京华街，绕过西巷，便来到午门。三人又先后下车,一眼望去，己有几辆马车靠外墙停着,车马夫都穿着厚厚的棉袄坐在马车外等侯。便知有人比他们来得还要早，果然皇帝的万寿节没有人敢不重视。随即三人便从午门进入，经神武门来到太和殿。
　　果然殿内就己经有好几位大臣携家眷等侯了，富察马齐一进大殿，几个大臣看见便过来招呼寒暄，富察夫人也和相熟的几个大臣内眷聊了起来，并向她们介绍起慕雪，慕雪都向她们一一点头以示恭敬。
　　慕雪似是不经意的瞥了瞥站在她们身后的年轻女孩，果然都打扮的明媚动人，自己和她们比起来，确实素淡了些，难怪伯母会说。不过，她倒也不是很在意，原本此行的目的就是给皇上献礼，又不是来争奇斗艳的，衣着打扮上只要不失礼就好。这样想着，心里也安心了不少。
　　到后来，景娴也随父进来了，不过面色似是有些憔悴，慕雪己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因此虽然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再次见到她倒也感到有些意外。虽然她们是结拜过的姐妹，但终究不如和高玉那般亲密，来往也就少了很多，这样一想，心里又觉得有点对不住她。
　　慕雪主动走近景娴身边，说道：“妹妹，好久不见了，最近可还好？”
　　景娴转过头，愣了半响，似是跟慕雪有着同样的心境，随即才反应过来笑道：“我还好，姐姐呢？”
　　慕雪笑道：“我也还好。”
　　慕雪见她眉宇间似是有些阴郁，她们都不知道彼此这段时间经历了怎样的心境，这样的场合也不好冒然去问，一时场面倒有些尴尬。
　　还好不久后，以弘历为首的几位皇子也进殿了，各大臣纷纷下跪行礼。原本弘时才是长子，只是此时他虽己解禁，但情绪不高，无意争首位。弘历倒不是要出风头，只是见大哥精神不好，走在前面的话怕也会失仪，因此便勉为其难的走在众兄弟的前面，意气风发的模样引得不少未出阁的内眷女孩子侧目。
　　慕雪和景娴同时朝他看过去，景娴满脸悲怆，慕雪倒是很平和，只是内心也在怦怦乱跳着。
　　随后皇子们的王妃福晋们也进来了，慕雪看到了高玉，但不方便跟她说话，只是相互了使眼色。
　　大殿两侧分别摆放着桌椅，一看便知是给贺寿的王公大臣们准备的，只是大臣们刚进来不敢随便乱坐，随后，进来的人越来越多。太监总管苏甚便安排人引着他们到各自的座位上，原本混乱的大殿瞬间又变得井然有序了。
　　有资格入宫贺寿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大臣都是二品以上的官员。坐次排列先后、远近，都是一项十分让人头疼的事情，稍有不注意，可能就会引发不满。雍正知道，只有苏甚这样心思极细，为人处事极为稳妥的人，才能处理好这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
　　各人都依次坐好后，苏甚便面带笑意的说道：“各位先喝喝茶，稍安匆躁，皇上马上就来了。“随后便从侧门离开了。
　　经此一番，辰时又过了大半，巳时皇帝才带着一众嫔妃公主从太和殿大门进来，一身明黄龙袍，不言自威，台下众人都赶紧起身跪迎，口中高呼：“参见皇上。”皇帝穿过大殿，踏上大理石台阶，站在御台上，才向台下伸手道：“平身。“众人才起身站立。皇帝又说道：”都坐吧。“众大臣回道：”谢皇上。“，然后众人才再次落座。
　　嫔妃们坐在皇帝下首的左右两侧，不过也都是妃位以上的才有资格。公主的位置则和皇子们挨着的。雍正坐定之后看了一眼台下众人，说道：“今日是朕的寿辰，大家都随意一点。”
　　台下大臣都纷纷起身，再依次走到大殿中间，跪下行礼，以头磕地高呼道：“祝贺我皇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雍正笑道：“起身吧。”随即看了一眼苏甚，苏甚便明了圣意，高声说道：“上酒菜。”
　　随后宫婢们端着餐盘，酒菜从侧门进来，依次有序放在各人的桌前，放好便躬身退下去了。
　　此时，弘历又出列站在大殿中央，跪下对雍正说道：“儿臣祝福皇阿玛如东海，万寿无疆。”此时几个待从抬着一块半人高的山石从大门进来，山石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寿字。弘历又说道：“这是儿臣从黄山发现的一块自然山石，觉得它通透明亮，似玉一般甚是珍贵，便让人带了回来，想着皇阿玛万寿圣诞日，便让人在山石上印了寿字，还望皇阿玛能喜欢。“
　　雍正笑着点点头道：“你有心了，这山石确实很珍奇。”
　　随后五阿哥又出列拜寿，献上了南海产的有石榴般大小的夜明珠，夜明珠本就极为难得，这么大颗更是罕见，众人都极为惊讶。雍正也笑着连连点头夸赞。
　　三阿哥弘时送了一件貂皮做成的披风大氅，毛色光滑，很有质感。
　　怀惠公主送了一套琉璃制成的茶具，晶莹剔透，五光十色，非常好看。
　　其余皇子公主也都向雍正拜了寿，送了各自准备的礼物，嫔妃们的寿礼没有在殿上进献，一般是私下献给皇帝的。雍正对各皇子公主都一一进行了赏赐。
　　接下来，就是大臣献礼了，礼部陈之焕是三朝老臣，他颤颤巍巍的站出来，跪下行礼拜寿，他送的是一幅千里江山图，虽不是传世名画，但也是名家所作，又是真迹，因而也十分难得。
　　后面又有相继送奇珍异宝，有品种珍稀的会说话，会祝寿的鹦鹉、有珍奇木材制成的乐器。总之天上飞的，海里游的，只要能想得到的，都被搜罗了来。
　　这些礼物比往年的要出色些，往年的虽然也珍贵，但终究平淡了些，品类太单一了。而这一年，却像是大家约好一般，送的礼竟然没有重样的。几乎样样都值得品谈很久。
　　富察夫人心里倒有些没底了，慕雪准备的虽然也新奇，但和大家的新奇比起来似乎也就不是特别出彩了。不过慕雪心里倒并不慌，她知道皇上最爱的是她手中的这幅图，而且就算不出彩她也尽力了，问心无愧。
　　轮到富察家，富察马齐拜寿后，便拿出慕雪准备的《清明上河图》，他和富察夫人一左一右的向两个方向展开，展开后，雍正神色果然欣喜的说道：“这可是福晋所绣？“
　　富察夫人躬了躬身回道：“回皇上，这是臣妾侄女富察慕雪所绣。“
　　雍正诧异的问道：“哦，富察小姐今日可来了？“
　　富察夫人回道：“臣妾知道皇上必会问起，便把她也带来了。“说完便朝慕雪看了一眼，慕雪便起身也走到了大殿中央，跪下行礼道：”奴才参见皇上。“
　　雍正轻正说道：“抬起头，朕看看。“
　　慕雪从容不迫的抬起头，眼神澈净地看向雍正，雍正见她不卑不亢，举止高贵，眼里不由露出赞许之意。说道：“嗯 ，不愧是世家出身的小姐。“随即又有些疑惑的问道：”这《清明上河图》是你绣的？
　　慕雪回道：“是。”她看了一眼富察夫人，富察夫人朝她点了点头。她便又抬头看向雍正说道：“皇上，这礼还不算献完，可否容奴才再献献丑。”
　　雍正惊异的说道：“你还准备了别的吗？”
　　慕雪端庄的说道：“皇上，请您稍等。”说完便从袖子里取出圆形长筒，一头对着大殿上的光源，一头对着伯父伯母己展开的《清明上河图》。从左到右的缓缓移动，大殿上的灯光比自己卧房的要明亮更多，因此出来的效果更加灵动。慕雪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光芒，一点也没有因为此刻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而有委缩之态，从头到尾都是大方自然。
　　雍正神色明亮的观赏着慕雪的表演，众大臣也看得眼睛一动不动，弘历看着慕雪因为展示自己的作品而变得更加明媚的眼睛，一时也看得呆住了，嘴角不由得上扬，眼里尽是情意，高玉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心里既替慕雪感到高兴，也很羡慕她。
　　慕雪从左到右，带着殿上众人领略了一遍《清明上河图》的风光。众人都称赞不己，夸赞慕雪蕙质兰心。雍正更是激动指着慕雪问道：“你叫富察。。？”
　　慕雪回道：“奴才叫富察慕雪。”
　　雍正兴奋的说道：“好，慕雪，你是怎么想到的。”
　　慕雪仍旧不紧不慢的说道：“奴才虽长于深闺，但自小得阿玛和伯父教导，也知道国泰民安的道理。从前奴才阿玛的书房里，也挂有这样一幅《清明上河图》，虽不是真迹，但奴才自小便十分喜欢，上面繁荣盛世的景象也让奴才十分向往，作为大清的子民，奴才也希望大清能够永远繁荣昌盛，国泰民安。因此便有了这个想法。”
　　雍正听完，更是对慕雪刮目相看，激昂的问道：“慕雪，你今年多大了？”
　　慕雪回道：“奴才今年十五岁了。”
　　雍正看向众人说道：“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竟有这样的胸襟，简直让许多男儿汗颜，富察大人好家教。”
　　富察马齐向雍正微微躬躬身，以示谦逊。
　　随即雍正又对慕雪说道：“慕雪，朕为大清有你这样的子民感到欣慰。”
　　慕雪低头回道：“皇上谬赞了。”
　　雍正叹息了一口气，对身旁的苏甚说道：“把去年缅甸进贡的玉如意，赐给慕雪。”
　　慕雪叩头谢恩道：“谢皇上。”随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众人都对她投来羡慕的眼神，慕雪不以为意，仍然淡定自若。
　　众人相继献完礼后，便是吃喝饮酒，欣赏歌舞。雍正今日似乎很是高兴，便多饮了几杯，倒不像往日那般严肃了，和众臣随意的闲聊着，一派轻松和乐，众臣倒是极为惶恐。
　　直到酉时，众人都渐渐有了些醉意，皇帝也是，便下令散了，众大臣便携家眷各回家了，万寿盛典就这样结束了。
　　经此一事，慕雪果然是名扬京城了，大殿之上，她既得皇帝盛赞，又得皇帝重赏，而许多王公贵族家的小姐虽然也出身尊贵，却连露脸的机会都没有。因此对慕雪既是羡慕又是嫉妒。
　　倒是景娴，看到慕雪今日的表现，她也决定振作起来不再消沉下去。慕雪的事情给了她启示，让她觉得不能总是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自己想要的东西，应该要靠自己去争取，她从小心高气傲，决不能输给任何人。
　　慕雪还是和从前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既没有洋洋得意，也没有恃宠而骄，富察夫人对她更是愈加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