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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 68 章 百口莫辩 ...

  •   第二日,高玉便和柔婉一同去了长春宫,给慕雪请晨安。简单请安问礼后,众妃便开始闲聊。

      柔婉自被封为答应以来,从没有来过长春宫给皇后请安,今日众人见她也来了,都有些惊讶。

      见她小腹隆起,嘉嫔、忻嫔等人心里都不是滋味,嘉嫔对上次御花园的事情仍是耿耿于怀,觉得自己占了下风心有不甘,于是便又忍不住道:“婉妹妹,今日怎么有空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柔婉站起来恭敬的回道:“皇后娘娘待嫔妾好,嫔妾不能不知感恩,虽得了娘娘特许不用每日来问安,但如今嫔妾身子好多了,便想来给娘娘请安。”

      慕雪看了她一眼,微笑道:“你有心了,坐吧。”

      柔婉由丫头扶着,低头道:“谢皇后娘娘。”

      忻贵人看了看柔婉,对慕雪道:“到底是从长春宫出去的人,娘娘自是顾念旧情的,只可惜并非人人都是知恩图报的人。”

      慕雪嗔了她一眼,道:“好了,忻嫔,今日难得聚在一起,婉答应又怀有龙胎,说些大家开心的事吧。”

      忻嫔只得作罢,点头道:“是。”

      众人又闲聊了小会儿,便准备散开了,众妃离开大殿时,月儿叫住柔婉,手中拿着一个锦盒走了过来,板着脸对柔婉道:“婉答应,皇后娘娘听太医说翡翠手镯有安胎的功效,便命奴婢给您送过来。”

      众人都转头看着,却各怀心思。

      柔婉见月儿这般,面露委屈的道:“月儿姐姐,你还在怪我吗?”

      月儿冷笑一声道:“您如今主子了,奴婢可不敢,更何况皇后娘娘都不怪你了,我还怪你作甚?”

      柔婉眼中含泪的道:“我知道,我对不起娘娘,大家背地里都看不起我,可我真的不是有心的。”

      月儿没想到她会当着众人的面如此,觉得有些不对劲,不想与她多说,便平和的道:“奴婢还要回去向皇后娘娘复命,皇后娘娘赐你的,您收下吧。”

      说着便把手中的锦盒递到柔婉手中,柔婉伸手去接,待众人己觉得无趣,准备转身回去的时候。

      便见月儿抽回了手,柔婉双臂朝两侧划出了一个大大的弧度,人便朝后仰倒去,从嫔妃们的角度来看,就像是月儿推了柔婉。众人惊叫,月儿也吓得脸色惨白。

      月儿还没的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见柔婉在台阶上了滚了几圈,凄惨的叫了几声,落在地面上,瞬间血便染红了半身衣服。

      倒是几个待侯的宫女最先过去扶起柔婉,高玉才反应过来,大声道:“快来人,快去请太医。”

      慕雪听到动静,也从内殿赶了出来,看到柔婉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惊诧不己,怒道:“怎么会这样。”

      嘉嫔显得有些惊魂未定,扶着胸口道:“皇后娘娘,刚才嫔妾看见,月儿姑娘给婉答应送东西,说了两句话,不知道是不是不小心推了一下婉答应,婉答应便滚了下来。”

      慕雪不相信月儿会推柔婉,生气的看向嘉嫔,问道:“你说什么?”

      嘉嫔一副被吓着的样子,柔声柔气的道:“嫔妾也不知是不是眼花看错了,您问问其他姐妹吧。”

      高玉知道当下之急不是问责,而是先安置柔婉,便道:“事情总会弄清楚的,先把人抬到里面去吧。”

      慕雪点点头,安排人把柔婉扶进内殿。

      不久后,太医来了,满宫的宫女跟着忙前忙后,端了许多盆血水出来,看样子情况十分凶险。

      忙活了许久,太医才出来,慕雪赶紧起身,问道:“婉答应怎么样了,龙胎怎么样?”

      太医额头冒着冷汗,对慕雪道:“回娘娘,龙胎己经保不住了,婉答应暂时无大碍。”

      慕雪闭了闭眼,似是很痛心,道:“本宫去看看婉答应。”

      慕雪来到房内,看到柔婉满身是汗,极其虚弱的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慕雪心中五味杂陈。对侍侯在旁的宫女道:“好好照顾婉答应。”

      宫女躬身道:“是。”

      慕雪又来到大殿,等着看热闹的众嫔妃跟了过来,忻贵人首先问道:“皇后娘娘,婉答应怎么样了?”

      慕雪面色难堪的道:“龙胎没保住,婉答应身体也极是虚弱,大概是累极,己经睡着了。”

      景娴道:“姐姐,虽然皇上不看重婉答应,但到底孩子是皇上的,就这么没了,臣妾认为应该知会皇上一声。”

      慕雪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道:“你说的对,应该让皇上知道。”

      此刻,月儿还没从刚才的惊魂一幕中回过神来,她想不明白,明明她没有推柔婉,只是抽回手而己,柔婉怎么会突然摔倒。

      慕雪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便对梅香道:“梅香,你去养心殿请皇上。”

      梅香领命后便去了。

      嫔妃们虽然看到,似乎是月儿推了柔婉,才导致柔婉小产,可现在在长春宫,月儿又是慕雪的心腹,众人也不敢随意妄言。心里盘算着只等着皇上来了,自会处理。

      弘历听到柔婉小产的消息,倒是有些震惊,见梅香来请,便随她去了长春宫。

      来到长春宫,见众妃嫔都在,脸上尽是疑惑。

      众妃嫔躬身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弘历道:“都起来吧。”

      慕雪将柔婉的情况大略说了一遍,随即便跪下道:“臣妾没有护好婉答应的龙胎,请皇上责罚。”

      弘历正要扶慕雪起身,忻嫔却插话道:“皇后娘娘,这又不是您的错,您何必请罪,谁不知您厚待婉答应,时常送这送那的,惹的咱们都有些嫉妒了,是她自己没福气,保不住龙胎。”

      弘历看了她一眼,想扶起慕雪,对她说道:“朕知道,你己经尽心照顾婉答应了。”

      慕雪仍是跪着道:“事情是发生在长春宫,听嘉嫔说看见月儿推了一下柔婉,才导致她摔下台阶,可是臣妾不相信月儿会推柔婉。”

      慕雪想着,虽然她相信月儿绝对不会推柔婉,但是众目睽睽之下,若是嫔妃们合力指证她,那月儿必是百口莫辩,倒不如她先提出来,不至于那么被动。

      月儿听到慕雪的话,也过来跪下,有些激动的说道:“奴婢发誓,绝对没有推过婉答应。”

      嘉嫔道:“月儿姑娘,你好好想想,是不是无意间用了点力气,导致婉答应一时重心不稳才摔倒的,毕竟她身怀有孕,难免笨重些,一时没站稳也是可能的。”

      月儿十分肯定的说道:“绝对没有,奴婢待侯皇后娘娘这么久,怎么会这么没有分寸。”

      正在这时,柔婉由丫头搀扶着,跌跌撞撞的走了出来,面色苍白,形容憔悴,任谁见了她这样都会心生怜悯。

      弘历虽不喜欢柔婉,但毕竟她怀的是自己的孩子,自她怀孕以来,自己也从来没有关心过她,如今骤然小产,心里也觉得对不住柔婉。

      柔婉来到弘历面前,跪下虚弱至极的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弘历起身扶她起来,扶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然后又回过身,扶了慕雪起身坐在自己旁边。慕雪知道这个时候气势上不能输,便坐了下来。

      弘历柔声对柔婉道:“你身子虚弱,出来做什么,快回去好好躺着吧。”

      柔婉顿时泪如雨下,道:“皇上,臣妾日日期盼的孩子就这么没了,臣妾心痛。请皇上为臣妾做主,还臣妾的孩子一个公道,他也是您的亲骨肉啊。”

      弘历听她如是说着,心里也更愧疚了,不给她一个交待确实也说不过去。

      便道:“放心,朕会给您一个交待的。”

      慕雪见弘历这样说,心中一紧,看了看柔婉,道:“婉答应,既然要还你一个公道,事情总要先弄清楚,当时的情况,只有你和月儿最清楚,你便细细说说当时的情况吧。”

      柔婉躬身点头道:“是。”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准备回去时,月儿叫住嫔妾,说娘娘赏了一只翡翠镯子给嫔妾,有安胎之效,嫔妾想着昔日与月儿一起待侯过娘娘,可如今却生分了,说来这也是嫔妾的错,因而嫔妾心中十分愧疚,便想与月儿多说几句,可月儿却不愿与嫔妾多说,嫔妾也理解,可谁知嫔妾接过月儿手中的锦盒时,月儿竟推了嫔妾一把,才导致嫔妾失足滚落。”

      话还未说完,人己经硬咽起来了。

      月儿听着,脸都气白了,激动的对柔婉道:“我何时推过你,我不过是抽回自己的手而己,你便摔倒了,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诬陷我。”

      柔婉哭道:“若不是你推的我,我怎会无缘无故的摔倒,难不成是我自己不顾肚子里的孩子故意摔倒陷害你的吗,在场的各位娘娘都看到了,你还要狡辩吗?”

      顿了顿,又道:“原本是我对不住皇后娘娘,你因此恨我,我也理解,可是我的孩子是无辜的。”

      月儿摇头,她知道自己无从辩白,但她不能忍受柔婉拖皇后下水,愤怒道:“皇后娘娘待你如何,你就这么回报她的吗?”

      柔婉咬咬唇道:“我自是不敢疑心皇后娘娘,自我有身孕以来,娘娘对我多加照拂,我心里感激不尽,可是你,自我被皇上宠幸以来,便对我冷眼相对,从未给过我好脸色看,哪怕我多番诚心恳求你的原谅,你也不曾理会过。你定是恨我背叛了皇后娘娘,看不惯我有身孕,所以才想谋害我的孩子。”

      月儿知道说再多也无用,便平静的道:“我虽只是一个奴婢,也有自己做人的底线,就算再恨你,也不会害你肚子里的孩子。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何这么狠心,为了害我竟连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都不顾。”

      眼珠一转,又警备起来,指着柔婉道:“不对,你不是为了陷害我,你的目标是皇后娘娘,对不对,我是皇后娘娘的陪嫁,若是最终认定我害了你的孩子,那么也必定让大家疑心皇后娘娘。”

      柔婉狠狠的瞪着她,眼中猩红,似是真的恨极了她,指着她道:“孩子在我肚子里一天天长大,我都感受到他在动了,因为你而没有了,你却还要诬陷我害自己的孩子。”

      边说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极是伤情,眼神里尽是一个母亲的悲痛,看不出一点说假话的痕迹,连弘历看了都有些动容。

      可是听了月儿的话,他又有些疑心。

      见弘历仍是不坚定,柔婉又道:“皇上,臣妾不明白月儿为何要这样说,我本只是一个卑微的宫女,得皇上宠幸怀有龙胎,必是小小翼翼呵护龙胎,只有生下皇嗣才有出头之日,怎会不知天高地厚的想要害皇后娘娘。就算我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可是陷害皇后娘娘对我有什么好处?”

      她们各说各的,可是明显柔婉占上风,可是顾着慕雪,他又不好下决定。

      看了看几个妃子,便开口道:“婉答应说,你们当时也在场,究竟是什么情况?”

      可是谁也不敢先开口,还是高玉起身福了福,对弘历说道:“臣妾当时在场,确实也听见月儿并不想多理会婉答应,是婉答应要拉着她说话,可是臣妾并没有看到月儿实实在在的推过婉答应。”

      嘉嫔道:“贵妃和皇后娘娘姐妹情深,自是不愿为难娘娘的陪嫁婢女,但臣妾也是母亲,惋惜婉答应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弘历瞪了她一眼,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是在指责贵妃因为皇后故意偏袒月儿吗?”

      嘉嫔躬身道:“嫔妾不敢,只是当时事发时,皇后娘娘曾问发生了什么,嫔妾也回禀娘娘了,嫔妾当时看见月儿把锦盒递给婉答应,抽手时可能略用了些力道,婉答应便从台阶上滚落了下来。”

      忻嫔附和道:“臣妾也看到月儿当时甩了手,婉答应便朝后倒下了。”

      月儿辩解道:“那是婉答应拉着奴婢的手不放,奴婢只是抽出手而己并未用力,奴婢若真的想害她,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

      柔婉悲怆道:“天底下有哪个母亲会伤害自己的孩子。”

      说完她便跪地磕头,泣声道:“皇上,事实己经摆在眼前,臣妾的孩子不能白死,求您为臣妾作主。”

      慕雪一直没有说话,只是观察众人说话时的神情,她知道自己若说的太多,只会让人认为是在为月儿辩解,对洗脱月儿的冤屈一点用处都没有。

      可是眼看着大局己定,慕雪也坐不住了,她跪下,诚恳道:“皇上,臣妾自小和月儿一起长大,她的性情臣妾比谁都了解,虽然有时候嘴上不饶人,可心比谁都软,她怎么会害婉答应的孩子呢?”

      又看了看柔婉,悲愤的说道:“婉答应,自你来到长春宫做宫女起,本宫待你如何,月儿待你如何,你觉得她会存心谋害你的孩子吗?”

      “自你怀孕之日起,本宫从无不尽心,念在曾经主仆一场的情分上,生怕你被流言所扰,特意嘱咐贵妃多关照你,又吩咐了内务府吃穿用度都先紧着你,本宫是真心实意的希望你能平安生下皇子,月儿深知本宫心意,就算因为之前的事情与你生分,也绝不会背弃我的心意故意谋害你。”

      柔婉被慕雪说的有些心虚,低垂着眼边流泪边说道:“皇后娘娘待嫔妾的恩情,嫔妾永生难忘,可是娘娘说的这些,也只是您的推测,您太看重与月儿自小的情分,臣妾不想让娘娘难过,可是嫔妾的孩儿还未出生就枉死,嫔妾不能不为他讨个公道。望皇后娘娘体谅。”

      说完便朝慕雪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

      这时忻嫔说道:“皇后娘娘,嫔妾说一句,虽您与月儿自小一起长大,但她的心思您也未必全部了解,许是她妒嫉柔婉,才做出这般举动呢?”

      慕雪斩盯截铁,眼神凌厉的看向忻嫔坚定的说道:“绝不可能,月儿绝不会这样。”

      弘历知道,这件事情,明显指向月儿,而柔婉确实是受害者。为了给柔婉一个交待,为了枉死的皇嗣,他不得不做出处置。

      弘历看了看慕雪,道:“皇后,朕知道,月儿与你主仆情深,你不舍得,可是她犯了错,害的皇嗣枉死,就应该受到惩罚。”

      慕雪哀求的看着弘历,摇着头道:“皇上,不要,月儿没有。”

      弘历无奈道:“就算她不是故意的,婉答应的龙胎也是因她而没有的,她也难辞其咎。”

      慕雪闭了闭眼,看向月儿,她知道此刻己经保不住月儿了,月儿也看向她,朝她重重磕了几个响头,道:“奴婢今生能有幸伺候您,死也无憾了,希望娘娘凤体康健。就算到了地下,也会为娘娘和阿哥公主祈祷的。”

      弘历看着,有些不忍道:“看在你精心伺候皇后一场的份上,朕许你走得体面,白绫、毒酒、匕首你任选一样吧。”

      慕雪仍是不愿相信,看着弘历,眼泪就要溢出眼眶,凄绝的叫道:“皇上。”

      月儿安慰道:“皇后娘娘,不要再为奴婢求情了,您自己千万保重。”

      慕雪也知道局势己定,求情也没用了,她深深的闭了闭眼,许久才再次睁开,红着眼看着弘历道:“皇上,月儿陪在臣妾身边多年,就让臣妾送她最后一程吧。”

      弘历有些心疼,他知道慕雪待月儿亲近,就像妹妹般,此刻慕雪该是多么的难过,他也相信月儿不是有意要害柔婉的,可是他是皇帝,龙胎枉死,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不能徇私,月儿只是一个宫女,不能因她而坏了皇家的规矩和威仪。

      他看着满脸泪痕的慕雪,点点头道:“好。”

      又看了看满殿的妃嫔,对她们道:“折腾了半日,也都累了,散了吧。”

      众妃躬身道:“是,臣妾告退。”

      妃嫔们走后,殿内就只剩下慕雪和弘历了,弘历看着慕雪失神的样子,心疼道:“皇后,你别怪朕狠心,朕不得不处置月儿,朕这么做也是为了你。”

      慕雪不解的看着弘历,却一句话也未说。

      弘历继续说道:“朕知道你与月儿情分很深,完全超越了主仆,可越是这样,朕越要公正处置,否则日后便会有流言,会说你堂堂一国之母竟然纵容贴身婢女谋害皇嗣,朕不能让你身陷这样的流言里。”

      慕雪痛心的道:“所以就要因此牺牲月儿吗?”

      弘历摇摇头,无奈的道:“朕也相信月儿绝不是有意的,可是现在这样的局面,月儿根本无从辩解,嫔妃们都亲眼看见,你叫朕听而不闻吗,你身为皇后,必须秉公处理,不能落人话柄啊。”

      慕雪哭道:“可是皇上,月儿就像臣妾的亲妹妹般。”

      弘历搂着她,安慰道:“朕知道你难受,相信月儿会理解的。”

      慕雪在弘历怀中哭得不能自己,身体都在颤抖,这是她册立为皇后以来,第一次这样失态。

      弘历只是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任她哭,哭过之后,就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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