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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第 98 章 揪心的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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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让人看出她的心急,她特意等到第二日,才去看永琏。
来到永琏的房间,见他躺在床上,有些虚弱的样子,她心疼极了,她知道隔墙有耳,即使见了面也只能隐忍,不能互诉衷肠。
此时永琏己经卸了妆容,换了平常的衣服,看上去是一个十分清秀的少年。
她轻轻的走过去,原本闭着眼睛的永琏,猛然睁开眼睛,看到她立马想从床上坐起来。
慕雪示意他赶紧躺下,道:“你的伤还没好,不要起来,本宫只是来看看你。”
永琏看着眼前的母亲,和九年前相比,瘦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眼眶顿时湿润了,喉咙也哽住说不出话来。他多想叫一声额娘,可是却不能叫。
他生生忍住,终究还是低头道:“参见皇后娘娘。”
慕雪心中生疼,原本他是最尊贵的皇子,是她的宝贝,如今却以卑微的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装作与她素不相识的样子。
她颤抖的走过去,扶起他,温声道:“快起来吧。”
她轻轻凑到他耳边,问道:“你怪额娘吗?”
永琏双眼含泪,摇摇头,又撕下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极轻声的道:“儿子己经长大了,明白您的苦心,我知道您是为我好,这几年在宫外我也过得很好,就是很想您和阿玛。”
慕雪仔细端详他的面容,把他的头抱在自己胸口,喃喃的道:“是我的永琏,好孩子,是额娘对不起你。”
她的永琏真的还活着,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让她暂时忘记了所有的痛苦。
永琏也握住她的手道:“儿子不怪额娘,只求您能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
慕雪点点头,道:”额娘会保重自己的,你在宫外一切都要小心,一定要好好的。“
怕人起疑,慕雪不敢跟他说太久的亲近的话,他对永琏使了个眼色,又以一种客气疏离的语气道:“你救驾有功,本宫和皇上都十分感动,特意带来一支千年人参给你补养身体。”说完便从把手中的盒子放到床边的桌子上。
永琏也客气的回道:“多谢皇后娘娘。”
慕雪知道不能久留,便道:“你是救皇上的功臣,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本宫说,本宫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永琏不舍的道:“恭送皇后娘娘。”
慕雪走后,他又带上了人皮面具。他只想以真面目见见自己的额娘,如今见到也算是了了心愿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慕雪既高兴又心酸,高兴的是她终于见到永琏了,她的儿子长那么高了,虽然却不能与他相认,至少他还好好的活着,而且还很健康。心酸的是长大后的永琏和弘历十分相像,好在他戴了人皮面具,不然一定会被认出来,慕雪很难过,他们父子相见却不能相认。
不管怎么样,永琏总算平安活下来了,她的苦心没有白费,虽然现在受了一点小伤,但也无大碍,只要他好好活着,忍受一点分离之苦也不算什么。
她也不是没想过让他回来,可是若是她把这一切告诉弘历,弘历会原谅她吗。失去永琏,也是弘历一生的痛,她却眼睁睁的看着他痛苦。她无法想象弘历知道真相会是什么反应。
她最怕的还是若她把一切说出来,到时必定会各种谣言四起,会对永琏造成伤害。
既然永琏己经换了身份,那就让他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生活吧,或许这样,他才会生活得最开心。
经查实,行刺的人原本不是戏班的人,具体身份还在拷问,据傅恒审问的结果,可能是白莲教的人,此人稍稍潜入龙舟,趁着戏台比较杂乱之际,又稍稍杀了原本戏班中的人,李代桃疆,潜入戏班中找机会对皇帝行剌,因为化了妆穿了戏服便也认不出来了,所以才让行刺的人有机可乘。
事情查证后,戏班的人也该离开了,毕竟出了这样的事,谁也没有心情再听戏。而永琏在龙舟上养了四五日的伤,伤情基本稳定,也要和戏班的人一起离开了。
因为他救驾有功,临行前,慕雪和弘历都亲自去送别。
在龙舟上看着永琏一点点走远,慕雪不知道这一走,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她心中十分不舍,可还要佯装成平静的样子。
等回到殿内时,她便晕倒了,弘历赶紧请来太医。
太医诊脉后,道:“皇后娘娘气血不调,中气不足,乃是伤心忧思所致,皇后娘娘一定要放宽心,病才能好起来啊。”
弘历知道慕雪是心病,永琏和永琮的离去对她打击太大了,她根本承受不住,尽管自己极力宽慰,也无法让她释怀。
他知道心病还需心药医,可是他无法让永琏永琮回来,他很害怕会再失去慕雪,一股莫名的恐慌笼罩在他心头,这种恐慌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弘历见慕雪身体不好,大概也跟一路上舟车劳顿有关,想着回到紫禁城去调养或许慕雪会好起来,与太后商量过后,太后也心疼慕雪,也同意即刻起程回京,弘历便下令返程。
因而龙舟又从江南返回京城,一路来到济南。
这日傍晚,慕雪站在龙舟尾望着海面,心中十分挂念永琏。若谷见她如此,便劝道:“娘娘,太医说您要放宽心,病才能好啊。”
慕雪知道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看着这海面,心情倒有些格外宁静,她对若谷道:“你下去吧,本宫想一个人静一静。“
若谷知道她的脾气,也不好再劝,便退下了。
一阵海风吹来,她打了一个寒颤,她心里感到一阵凄凉,同时又有些欣慰,至少永琏真的平安长大了。
正在这样想着,突然听到船仓后面的一个房间里,传来争吵声,她皱了皱眉,朝那边走去。
“一个身份低微的汉人之子,也敢和我的儿子抢老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说这话的正是嘉嫔。
三阿哥永璋和四阿哥永铖都到了婚配的年纪,嘉嫔看中了伊尔根觉罗氏家的嫡女,可是弘历似乎更有意将她许配给永璋,嘉嫔便认为一定是纯嫔在弘历面前吹枕边风才使得弘历这样偏心。
忻嫔似乎见不得嘉嫔这样盛气凌人,说到底她的出身还不及她,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说别人的出身低,虽然她也不喜欢纯嫔,但她忍不了嘉嫔因为生了儿子就一直优越感十足的样子,甚至有时候都不把她放在眼里,她忍了这些年,也实在忍够了。
便呛了她一句:“既然这是皇上的意思,也怪不得别人。汉人生的也是皇上的儿子,又不是嫡子,谁也不比谁尊贵。”
嘉嫔狠狠的剜了一眼忻嫔,随即冷笑道:“是,都是皇上的儿子,只可惜有些人皇上连碰都不想碰,更别想有儿子了。”
慕雪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句的嘲讽着对方,觉得实在没意思,也不想再听下去,便准备离开回房。
却听到忻嫔颤抖着声音说道:“我是没有儿子,所以我不会痴心妄想,不像有些人,总是惦记别人的东西,就算没有了大阿哥和七阿哥,你以为皇上就会看上你的儿子吗?”
嘉嫔立马有些慌乱的道:“你胡说什么?”
忻嫔见她慌张的样子,似乎有些得意,故意不紧不慢的道:“大阿哥和七阿哥是怎么没的,你心里没数吗?你就不怕将来遭报应吗?”
嘉嫔气的说不出话来,随即又冷静下来,道:“你有本事就说出去啊,我们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我出了事,你还跑得了吗?”
忻嫔仰头长笑了一声,道:“我自然不会那么傻说出去,只是觉得你那满心的优越感来得十分可笑,若非娴妃提携你,你以为你能生下皇子吗,就算生下了皇子,皇上也根本不待见你儿子,他可是一心只想让嫡子继承皇位的。”
嘉嫔眼中闪过一丝阴鹜,道:“可是现在没有嫡子了,我儿子就有机会了。”
再后面,慕雪就听不下去了,原来她的儿子真的是被人算计的,她双手紧紧握着,正想推门进去。
“姐姐,你怎么在这里?”景娴笑着走到她身边。
慕雪孤疑的看着她,刚才忻嫔说,嘉嫔是被景娴提携的,而嘉嫔又似乎与永琏和永琮的事情有关,那么景娴是不是也参与其中。这样一想,她心中不寒而栗。
她曾与景娴义结金兰,如今见她笑意盈盈的样子,竟觉得是笑里藏刀,她不知道哪一面才是景娴真正的面孔。
她带着警惕而又佯装镇定的样子看着景娴,她不知道景娴是否己经知道她听到里面的对话。
景娴见她没有回应她,一脸关心的神情道:“姐姐,这儿风大,我们进去吧,你身子本就不好,怎么还吹得风呢?”
慕雪定定的看着她,也不在乎她话里的关心有几分真心,问道:“景娴,你还把我当姐姐吗?”
景娴愣了一下,随即又笑道:“当然了,咱们是义结金兰的姐妹,虽然有些误会,这些年姐姐心里也一直对我有心结,可是我永远都记得当初的情谊呢。”
慕雪冷笑一声,道:“是吗?”
景娴一脸无辜的问道:“姐姐,你怎么了,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慕雪不想看她这副真假难辩的样子,可是刚才听到的话还没证实,而且就算如忻嫔所言,嘉嫔是得景娴提携的,也不能就肯定景娴也谋害过她的孩子,现在还不能冒然的就把一切怪到景娴头上,至少要先查明白。慕雪冷冷的道:“本宫累了,先回去了。”
景娴却似乎铁了心的要纠缠她,道:“我陪姐姐回去吧,咱们姐妹许久都没有说过知心话了,想陪姐姐说说话。”这声音似乎带着一种诱惑。
慕雪不知道她说说话的意思是什么,是要告诉她真相吗,她探究般的看了景娴许久,才终究点点头,然后转身。
景娴跟在她后面,进了慕雪住的寝殿,这时若谷上来奉茶,奉完茶,慕雪道:“你下去吧,本宫与娴妃说说话。”
若谷点点头,便退了出去。
见若谷走远了,慕雪才看了一眼景娴道:“你要说什么?”
景娴看了她一眼,眼中有些迷茫,许久才道:“姐姐,我们认识也快十几年了,你有最好的家世,有皇上的疼爱。什么都不缺,而我却家道中落,皇上对我也很冷淡,你知道这十几年来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慕雪转头,紧紧的看着她,不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但她预感有些事情的真相或许要就此揭开了。
慕雪皱眉道:“当初我们义结金兰,那时我是真心想把你当姐妹的。”
景娴痴笑一声,道:“姐姐,你对我始终带着疏离,我是知道的,你真正视为姐妹的只有高贵妃。”
顿了顿又道:“这些我都可以不在意,可是你知道吗?我比你更先认识皇上。可皇上最终却选择你。”
她闭了闭眼,许久才睁开,似在回忆着往事:“当年我姑母还是皇后,我时常进宫陪伴,也时常能见到当时还是四阿哥的皇上,我们时常在一起探讨诗词、书法,姑母有意替撮合我们,我一直以为我会嫁给他,做他的嫡福晋,可你的出现,却打破了这样的局面。最终你做了他的嫡福晋,而我却被他抛在一边。”
慕雪听着她说起这桩往事,这是她从前不知道的,她并不知道景娴对弘历竟有这样的执念,她有些惊讶的问道:“所以你恨我?”
景娴看着她,眼中有些癫狂,含泪道:“我嫉妒你,嫉妒的发疯。你知道我有多爱皇上吗?我曾经舍命救他,他最后不得己娶了我,这多年来,我为他缝制了多少衣裳,多少双鞋子,你知道吗,可是他从来不当一回事,他眼中只有你。”
慕雪觉得这样的她,有些可怕,她想让景娴镇定下来,便道:“若皇上真对你无情,为何当日会宠幸你。”
景娴笑了两声,道:“他己经娶了我,宠幸我难道不应该吗?他如今又封了那么多妃嫔,不也宠幸她们了吗,还生了孩子,可是我呢,入宫这多年来,我的恩宠却不如一个新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慕雪紧紧的看着她,等着她说出答案。
景娴冷笑一声,道:”还是因为你,皇上觉得当日宠幸我是背叛你,让你伤心难过了,所以一看到我,便想到了他当年对你的背叛。所以这些年来,皇上宁愿不见我。”
慕雪摇摇头,站在一个女人的角度,她可以理解被丈夫冷落的凄凉,原本慕雪对她也确实有愧,每次她都劝弘历去延禧宫,可是弘历每次都用其他的话题直接绕过,她虽也劝过,可是弘历自己心中有心结,她也劝不动。
可是现在一想到永琏永琮的事情可能与她有关,她心中便只有恨了。
她探寻的看着景娴,道:”景娴,为什么我觉得从未认识过你呢?“
景娴大笑两声,道:”我自己都不快不认识自己了,这些年的委屈我又能跟谁说?我没有你那么好的命,儿女双全,我膝下连个女儿都没有。”
慕雪终究还是艰难的问道:“那永琏和永琮出事,和你有关吗?”
景娴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用像幽灵一样的眼光看着慕雪,一字一句的道:“姐姐,原本我也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绝,是你们逼我的,哪怕皇上分一点点感情给我,给我一点点丈夫的温情,我都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慕雪猛的站起来,手颤抖的指着她,道:“真的和你有关,就算你恨我,可是孩子是无辜的。”
景娴癫狂的笑了两声,道:“谁叫皇上把他们捧上了天呢,是他们自己没有福气,承受不住皇上的盛宠。”
景娴忽尔转头,眼神阴森的看着慕雪道:“姐姐,其实我也希望永琏还活着,他是你的心头宝,若他活着,必定是像那个唱戏的孩子一般大了,姐姐当日那么紧张那个孩子,我差点就以为那就是永琏了,还替姐姐高兴呢?”
慕雪眼中立马闪过一丝惊慌,若是景娴知道永琏还活着,必定不会放过他,她还是让自己镇定下来,平静的道:“你不怕我将这一切告诉皇上吗?”
景娴不以为意的道:“姐姐,你没有证据呀,就算皇上偏向你,可是他也没有证据啊。”
慕雪这时眼神也变得阴沉,道:“梅香是你的人,林柔婉也是你的人,你与嘉嫔勾结,害了我的孩子,这个仇我一定会报。”
景娴笑道:“姐姐,这些都是你的推测,梅香己经死了,根本死无对证。”
说完,她又走近慕雪身边,道:“如今我阿玛在江苏赈灾,一时也走不开,姐姐如果有需要,我可以让我爹好好照看一下那个孩子。”
慕雪不敢置信的看着景娴,随即打了景娴一个耳光,声音颤抖的道:“你为什么要把错全怪在别人身上,还要牵连无辜的人。”
景娴没想到她会动手打自己,愣了一瞬,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即又笑盈盈的道:“无不无辜,姐姐心中有数。其实永琏和永琮出事,是你没有保护好他们,后宫险恶,你没有能力保护他们,一切都要怪你这个做母亲的,怪不得别人算计。”
“好了,打扰姐姐这么久,我就先告退了。”
随即又凑到她耳边,道:“若姐姐执意要告诉皇上,我只好我阿玛好好照看那孩子了,要怎么做,姐姐自己掂量。”
“你。。。”慕雪手指颤抖的指着她。
景娴不理会,转身径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