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上霜》舒怀

17、第 17 章

　　翌日醒来，时间尚早，叶吟风自然发现自己仍与晏霜同宿一床，相拥而眠。微撑起身，看着靠着自己闭目静眠的人，叶吟风心中一时温软一时纠结。

　　他伸出手去，正想摸摸那浓密的长睫，晏霜忽然睁开了眼睛，眼中一片清明，显然早已醒来。

　　二人静静凝视，一时无言。

　　晏霜抬手捉住一缕叶吟风垂到他脸上的头发，轻轻摩挲了一下，却没放开。

　　叶吟风瞧着他那宁静到无辜的神情，一时心神迷惑，低下脸去，轻轻在那淡色的唇上点了一下。

　　待回过神来自己干了什么，叶吟风不免尴尬，想到这已经不是二人第一次亲吻，又有些木然，只扭过头，起身道：“该起来了。”

　　待一切打理好出房，却得知消息：谢星阑寒毒发作了！

　　叶吟风心头一凛，也顾不得其他，直接朝谢星阑的住处奔去。

　　晏霜自然跟在了他身后。

　　来到谢星阑的房间，一眼见到的却是抱着谢星阑为他输送内力抵抗寒毒的姬云城。叶吟风心知此刻不能打扰，忙轻下脚步，拉了晏霜悄悄退到外间。

　　朱砂已然候在外边，见二人出来，有心询问，但见叶吟风面色沉重，无心说话，便又住了口。

　　半个时辰后，姬云城走了出来，神色平静，眉宇间却见出疲惫憔悴。

　　叶吟风立刻站起，迎上去：“二师兄，大师兄他……”

　　“寒毒暂时被我压住了。”

　　叶吟风松了一口气，但见姬云城额角尚有汗水，又不禁沉重：用内力压制不过是权宜之计，寒毒在谢星阑体内缠绵，总有一天……

　　朱砂忽然开口道：“谢公子到底得了什么病？不知我们能否帮上什么忙？”

　　叶吟风神情一振。对啊，云梦宫那般神秘，定有些不为人知的奇丹密药，况先前也听朱砂他们说起过，他们宫中有个叫紫胤的神医，医术天下无双，能治疗大师兄的寒毒也说不定！

　　叶吟风立刻将想到的情况朝姬云城说了。

　　姬云城眼中亮光微微一闪，随即却又摇了摇头：“当年神医独孤青曾说过，星阑的寒毒，只有九阳神功方可彻解。然九阳神功失传已久，当世只怕已无人身有这门神功，再者，便纵有人得练此功，神医曾言，以此功解寒毒不免伤身，且有危险，又有谁愿这般为一外人轻易涉险？”

　　叶吟风心中如有巨石力压，沉重不已。在他心中，大师兄谢星阑、二师兄姬云城、小师弟白少卿就是他在这世上仅有的亲人，其中任何一个人出事，他都实在难以接受。

　　便在诸人皆沮丧忧心之时，一直不曾出声的晏霜忽然缓声道：“本座曾得机缘，有幸练成了九阳神功。”

　　姬云城的眼中顿时精光大亮，叶吟风也霎时激动万分。

　　但随即，姬云城便克制了狂喜，语声复杂问道：“既如此，不知宫主可愿以神功救星阑一命？”

　　叶吟风立刻也紧张起来。刚才二师兄说了，用此功解寒毒伤身还有危险，晏霜位高权重，性情冷淡，与大师兄又无亲无故，只怕不会愿意涉险。但好不容易找到解救大师兄之人，又怎能轻易罢手？若他果真不愿，只怕还得想些法子，也不知自己跪下求他能不能有用……

　　他在这边自顾思索，越想越深，自然没瞧见晏霜朝他看去的眼神。

　　晏霜眼神如常淡然，只是眼底深处，却多了一点东西。

　　他想到了昨夜叶吟风的话。

　　——这世间可有什么，让你见之心喜，触之心动，离之则思，伤之则痛，心甘情愿与其相守，为其生死？

　　——有！此时，此地。

　　对你。

　　晏霜静静垂下眼帘。

　　“好。”

　　叶吟风正在琢磨该怎样让晏霜救谢星阑，忽听得一向沉静的姬云城掩饰不住地激动出声：“当真？”

　　晏霜点头：“他是本座夫人的师兄，本座自当尽力相救。”

　　叶吟风呆住，愣愣地望着晏霜。

　　朱砂在旁叹了口气。她自是知道，宫主的决定，她根本改变不了，所以心头虽对刚才姬云城所言“以神功救人不仅伤身且有危险”的话十分忧心，但面上却朝着叶吟风微笑道：“既是如此，这也算宫主的聘礼之一了，夫人，这聘礼可够重了吧？”

　　姬云城看向叶吟风：“吟风，若你实在不愿……”然后怎样，却并未继续下去。他自然不愿叶吟风被迫与不喜欢的人在一起，但要他眼看着谢星阑就此寒毒缠身英年早逝，他却又如何能做得到？

　　不料叶吟风却走到晏霜面前，郑重道：“多谢宫主施手相救。”

　　姬云城神色复杂：“吟风，你……不后悔？”

　　叶吟风朝着一直看着他的晏霜粲然一笑：“既能救师兄，还能得伴侣，吟风两得，自然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