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枪凛]朱红与靛青》镜中之空

5、04

　　兵刃交锋的火花与迸发而出的声响在夜晚的校园中格外突兀，此时注意力完全放在这交锋上的少女因为学校最近规定的缘故，并不认为此时校园里有其它人存在。况且教学楼的部分她在暂时消除刻印的影响时已经确认过，至少在自己完成那个工作的时候，学校里已经没有除自己以外的人。

　　因此，少女并没有考虑隐蔽原则的问题，而是屏住呼吸看着超脱人类境界的英雄在自己面前上演的这场的确可以被称为战争的战斗场面。

　　自己的Lancer自不必说，连那个应该是印象中除了对御主有绝对优势，在从者战中近几届的资料里都战绩平平，暗杀者职阶的从者，既然能通过那看起来质朴的防守剑法与青色枪兵对峙到如今的程度，让少女陷入了沉思。

　　——果然对每一个敌人都不能小瞧。

　　到如今对方也没有亮出底牌，只是与以白兵战与lancer交手，而自己从这的身份似乎已被那个黑色的Assassin以及他背后的御主发现。

　　——啊，所以是太有名的英雄也让人头疼。

　　少女叹了口气，却并未对令自己抽到Lancer的命运感到不满，而是露出只有相熟好友才知道，充满干劲，凛然美丽的笑容。

　　被猜到了这边的手段，那么就在敌人寻找到对策之前，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被知道真名的话——让对方失去从者从而失去资格就好了。Lancer，作为搭档，是你展现力量给我的时候了！当然，你能把胜利交我手里吧。”

　　“当然了，小姐。老子手中这杆枪可没有不中的道理。“

　　俯下身体，枪尖指地摆出架势的时候，Lancer补充道：

　　“就算这看来运气不好的家伙侥幸躲过一击——”

　　赤红的魔枪散发着不祥的气息开始吸收大气中的魔力，以这杆几乎代表了Lancer存在的长枪为中心，连月光都被扭曲，在银白之下凝聚为一道猩红的光线集合。

　　发现了Lancer意图的漆黑袭击者像知道应对这宝具方法一样，向后越开，打算拼尽全力后退出攻击的范围，但Lancer的速度却更快，他调整自己的体势到立于武器投射而出的姿势——

　　“老子的枪也不是只有这一击——”

　　“——！”

　　在Lancer用出他必中的攻击前，风声在此地都消失不见，整个空间被可怕的寂静笼罩。

　　——咔嚓——

　　因此从三人都没预料的位置传来树枝之类被踩断摩擦的声音格外的刺耳。

　　这虽然并不足以令战斗中的两人分心露出致命破绽，却给袭击者制造了空隙。

　　“……”

　　黑色的Servant突然消去身形，不光分解了形体，连气息都在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果然是Assassin的从者吧。”

　　后背紧绷地警戒着对方的袭击，发现那个不知为何像试探一样与自己一组进行了前哨战的Assassin只是借机逃走之后，凛虽然觉得没能在此处消灭对方是种遗憾，想起现在还有两柱的从者没有到齐，为了这个远坂家提供灵脉的仪式不致更加混乱，她认为此时没有决出胜负也不是件无法接受的事。

　　“嘁，狡猾的狐狸。”

　　Lancer咂舌，因没打完的战斗有些不满，但由于身边Master的事情此时比打一场更重要，回头向少女询问：

　　“刚才的目击者，因为那个什么隐秘原则，要杀掉吗？我看那小子跑到教室那边——”

　　“管理者才不会为了这种事情杀人，这种时候只要消除掉记忆就解决了。”

　　“不愧是我的Master，小姐，我也讨厌为了这种事杀死毫无还手之力的小鬼——小姐？”

　　在Lancer微笑称赞自己的时候撇过脸去的少女突然僵住了。

　　“毫无还手之力——糟了，之前那个Assassin可能会袭击目击者，Lancer，你快追上去，我随后就来——”

　　——可恶，可能已经赶不上了——

　　强化腿部肌肉奔跑在操场上的少女悔恨地咬住了嘴唇。

　　——在隔着矮树丛和操场的围栏，之前被远处暴乱的冲突吸引了注意力的少年，在脚下发出声音的瞬间，就明白自己被什么可怕的存在当作了猎物——

　　那个黑色装扮的人，似乎同强化了视觉的自己一样，在这样的距离就能清楚把握状况，虽然之前似乎因为双方激烈的交锋而没有被察觉，但在风声静止，时间停滞，那个蓝色的男人令人头晕想吐地吸收起周围魔力的时候，少年发出的声响足以令他被发现。

　　——视线，被看到了。

　　在校园中本能地向有着遮蔽物的教学楼方向奔跑，红发的少年——卫宫士郎在几次差点跌倒的狂奔过程中，不禁想起了那道在看到自己后，突然从平静变得疯狂——充满了疯狂杀气的视线，就算总算逃到熟悉的教室之中，身后并没有任何人追上来的声息，也感到那杀气刺破心脏，令他浑身发冷——

　　“——诶？”

　　——但不幸的是，那并非只是少年的感觉。

　　直到低头看到左胸口冒出的黑色剑尖，少年才发现之前那绝杀视线的主人出现在自己身后，而那莫名让少年觉得很美又质朴双剑之一，在他没有察觉的时候，已经捅穿了自己的心肺。

　　血液逆流上，能感到疼痛的机能虽然还没有消失，但被血液和碎片噎住的喉管令少年无法发出声音，胸前的伤口因为心脏已无力所以缓慢的地流出，濒死的少年跪在地上呕出大量的鲜血。

　　——嗒嗒——

　　在少年模糊的视线和因为死亡而变得尤其清明的意识里，他察觉到那黑色的男人从背后移动到自己面前，此时响在他耳边的，正是死神的脚步声。

　　白发的男人用钢灰色的瞳孔带着他自己也不明白的憎恨与咬牙切齿的热切，确认一般扫视着少年的面孔，然后露出无比扭曲的笑容。

　　“去死吧，卫宫士郎。”

　　断头的漆黑短剑落下。

　　——要死在这里了吧、

　　但是——

　　——我死在这里的话——

　　——我的理想——

　　——我该做的事（义务）就——

　　但那必杀的一击却迟迟没有落下，少年终于支撑不住身体，躺倒在冰冷的地板上，血液则蜿蜒扭曲地蔓延在地板的缝隙里。

　　“离开——？你是认真的吗，Master？我要看着这小鬼断气才——”

　　似乎有不在现场的人阻止了漆黑杀手的动作，虽然放着不管少年也在几分钟之后就会断气，但那个与Lancer对战时带有一丝不似暗杀者正气的黑色从者，此时被从被忘却记忆最底部缠绕上来的执念所附身。

　　“如此积极于处理目击者的善后工作，这与平时的你大相径庭，Assassin。”

　　在魔力连线的另一端，召唤他现世的魔术师平静地说，仿佛下达清理命令却在刚才、他的剑已经碰上那小鬼脖子的时候用令咒阻止最后一击的人并非他本人一般。

　　“或许你已经恢复记忆了——那么你就回来将该告知的情报交给我吧。”

　　察觉自己之前状态并非正常的Assassin看着那个红发学生渐渐微弱的呼吸，让自己心中巨大空洞般的愤怒与憎恨化为死寂。

　　“……并没有，Master，不过我会赶回去的。”

　　少年的血泊在原本光亮如镜的地板上蔓延。

　　虽然这场景在他混乱残缺的记忆中勾起了什么画面，但出于身为普通人的少年无法在惯于杀人自己这一击下存活的自信，男人皱着眉揉了揉额角，最后看了似乎已经踏入死亡之国的少年一眼，在刚才对战的那个枪兵与他的主人到来之前，灵体化抹去自己的气息离开。

　　“——Lancer！”

　　转过下一个拐角的时候，凛看到Lancer正抬起蜷缩在走廊正中，似乎已经变成尸体的那个不知名男生——

　　——如果能够救的话，希望这条生命不会因为我的大意而丧失）

　　——但是这个出血量——

　　少女踩着沉重的步伐，咬着下嘴唇向那代表自己过失的现场走去，她决心承担这条失去生命的重量，直到——

　　直到她看见被Lancer抬起来之后露出的那头颜色显眼的头发为止——

　　“为什么这家伙、为什么这家伙这个时间会在这里——！？”

　　因为有同伴在，少女才有了令膝盖不致打弯的力量，她看着前一天还在车站前与自己打招呼的同级同学，声音里有控制不了的颤抖。

　　“啊，是昨天的那个小子，心脏和肺都被之前逃走的那个老鼠破坏了——”

　　少女深呼吸了一口带着他人浓厚血腥味的空气，觉得自己的肺部、心脏、脑髓和灵魂都一起变的冰冷而残酷：

　　“——Lancer，你能追——”

　　“不过能治好，小姐。”

　　“——哈？”

　　因为Lancer那轻松到这不过是跌打损伤的口气，就算是凛，也像做梦一样发出了呆愣的声音。

　　“——虽然马上就要断气、啊，断气了，不过这伤口并没有诅咒，小子身上似乎也有什么东西在保护他，所以治得好。老子也算个魔术师这种事，你忘了吗，Master？”

　　“啰嗦，能救人快救，别说一些谁都知道的事。”

　　虽然消除了之前压迫心脏的感觉，但直到Lancer用手指在红发少年的额头写下符文的时候，凛才呼出肺里紧绷的空气，在一旁观摩起来。

　　“这是疗伤、复活的Rune文字——当然这与一般人所谓的复活不太一样，更接近灵魂的固定、嗯，意识的唤醒，作为魔术师的你明白这一点吧，小姐。”

　　“——这能让卫宫君活下来吧。”

　　“啊，放心吧，你在意的这小子不会死的，小姐。”在亮起的符文光芒里，Lancer同往常一样笑着打趣起来，在这样的气氛下，似乎连此时充斥走廊的血腥味也淡了不少。

　　“什么啊，我才不是在意这家伙，只是为了那孩子才——总之让你救你就救，说那么多干嘛！”

　　凛终于恢复以往的元气，跺起脚来。

　　看到红发少年的伤口渐渐复原之后，凛站了起来。

　　“我们走吧，Lancer，关于Assassin和他主人的事要追查清楚——”

　　“不消除记忆吗？这种事老子虽然也能办到，但说不上擅长啊。”

　　“——哦，差点忘了，谢谢你了，Lancer。”

　　挽起袖子在少年身旁蹲下，凛回过头，向自己的从者微笑的表示感谢。

　　“心情很好啊，小姐，所以说你果然对这个小子——”

　　她的从者又笑着打趣起来。

　　“——要我用令咒让你永远闭嘴吗，Lanc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