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143-绿菟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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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酣畅淋漓的一场比赛，舒适温暖的梦乡。
……
越前茫然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时，身体还十分倦怠大脑却是极为兴奋清醒的——鼻端是消毒水混着矢车菊淡淡清香，这种味道让他非常熟悉并且嗅着极为安心。越前坐起身从覆盖在身上的温暖被窝中挣离，抬手刚要揉揉惺忪的眼睛就被一双温凉细腻的手止住了动作，接着是温热的毛巾覆盖在他酸楚的眼睛上。
“唔。”越前下意识想躲开这份体贴的照顾却被牢牢圈在温暖的怀抱中，待到热毛巾从他眼睛上移开，他重新睁开双眼时——“幸村前辈。”
大抵是因为刚刚醒来的缘故，少年的音色听起来有些刻板却又混杂着糯软的鼻音唤着坐在他身前，有着漂亮鸢紫色发和一双漂亮鸢紫色瞳眸的立海大部长——幸村精市。迟钝茫然的金瞳盯着那抹宠溺的鸢紫色半晌才意识回笼，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现在占据了幸村前辈的床位甚至是被窝，越前没忘记这位前辈病患的身份，当下要起身下床挪开位置。
“现在睡醒了？”
按住想要抽身下床的涔绿墨发精致少年的动作，幸村取过桌边的水杯递了过来让少年润润唇畔——“真田把你送到我这边的。”立海大的部长嗓音温和的解释了少年之所以会在这里的原因，随即微微一晒，笑容倾城曛暖。
“膝盖上的伤已经处理包扎好了……赤也那孩子这次做得实在过分，作为部长我代他向龙马道歉。”幸村看着捧着杯子歪着脑袋，眨巴着一双犹如空山清雨后明澈金瞳的少年。
听完他的解释才低头喝水的乖巧少年使得幸村唇边笑弧难以控制的掠起扩大，抬手又抚了抚少年的发顶——刚刚睡醒的少年比往常多了份柔软少了份疏离冷淡，连带往日刺人的骄傲都褪下不少。
“唔。”将手里喝光水的杯子放到一边，越前抬手揉了揉酸软的眉心——他逐渐回忆起之前的事情——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赛。他恍然想起自己因为体力不支昏睡在立海大正选一行人面前的窘态，揉着眉眼的手指微微一顿，表情嫌冷凉薄倒是没看出来丝毫尴尬。
现在想来他其实当时并没有太多恼火或者怨恨切原赤也的情绪，就算那时赛场上他明确表现出十分不喜男神的身体受伤的态度——越前眼尾漫不经心的扫过所处病房窗户边缘种植的芬芳花种，他的思维方式简单被切原赤也打伤的帐已经在胜利那一刻被钩划干净，再无任何不满。
“只是一场比赛而已。”从昏睡中醒来的少年并没有把立海大的歉意放在心上，轻描淡写的将自己膝盖上的伤忽略过去，越前挪了挪位置蹭到床边位置上膝盖微微蜷缩，尖锐的痛楚使得他金瞳泛起细碎的涟漪被幸村映在眼中缱绻在心绪里——“几天就能恢复的小伤。”
“倒是幸村前辈——手术定下来了吗？”他漫不经心的戳了戳膝盖上的白色纱布，发觉之前伤口的血已经被止住后便住了手，抬眼看着披着外套坐在床边缘的鸢紫发美少年一眨不眨求得答案，越前拥着眼前美少年的被褥窝在温暖中浑身骨头都在犯懒。
“嗯，下个月初——关东大赛结束后的第二个星期日。”幸村没有隐瞒，指尖捏了捏少年白腻腻的小脸又是一弯弧度。
“关东大赛结束啊……”越前没有躲开幸村亲昵的举动，听到手术日期后细眉蹙起的少年脸上表情古怪又隐隐带上些说不出来的郁郁——“那个时候我大概就不能再来看你了。”他自言自语，后面一句话几若无闻却仍被幸村捕捉到。
“龙马？”大抵是少年的表情确实不好，幸村俯身将距离拉得更近些——“不来是因为关东大赛输给立海大不好意思吗~？”鸢紫发的美少年轻笑哼出来戏谑的尾音上挑又带上三四分认真，越前金瞳微微一瞥将幸村玩笑话中的强势与傲慢捕捉的一清二楚。
“青学可是很强的。”骄傲的少年猫瞳中流光溢彩倾泻出王者霸道狂狞的气势来，就像是张牙舞爪的小奶猫那样受到撩拨立刻露出锋利的尖刃。
幸村忍笑揉了揉少年的面颊，他没有回答越前的嚣张——他只是笃信他们王者立海大三连霸没有死角而已。
有些奇怪端倪的话题就这样被打断岔开，越前在幸村转身倒水的时候松了口气——他并不想欺骗这位看起来温柔实际却颇为强势的前辈，但是如果对方执意要得到答案的话……越前垂首看着他老茧遍布的白净手掌，掌心的纹络干净清晰勾勒出越前龙马的人生轨迹。
“我饿了。”他眨了眨眼合上手掌，再次抬头时如此说——然后看见幸村前辈冲他勾起的纵容宠溺微笑，越前波澜不惊表情下一片柔软。
即使是幸村精市这样人见人爱的美少年也实在称不上是一个好病人，医院大部分时间都是压抑沉默的气氛对于不过十五岁的少年来说难以忍耐也属正常——越前理直气壮说出口自己饿了之后，晚上八时的时间在医院并找不到可以打牙祭的食物，更不要提越前少年被一众长辈们养刁的嘴巴和胃口。
幸村换好衣服又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衬衫给俯身系鞋绳的少年披上。
“夜风有些凉。”在越前有些不乐意的目光下，鸢紫发美少年笑意柔和的劝哄让越前没了脾气乖乖穿在身上，在静凉如水的月光和夏夜风熏人醉暖的宁和中越前稍稍低头便能嗅到穿在他身上需要挽起好长一段袖口——幸村前辈衬衫上矢车菊混着另外一种颇为熟悉的清香。
“大概是绿菟葵吧。”当他被牵着手走在路上好奇询问时，鸢紫发的美少年抬手将一律发丝捋到耳后——“家里种了些矢车菊和绿菟葵，我妹妹时常会将花朵晒干装进袋子，放进衣柜里驱虫。”
“大概就是那个时候染上的味道……不过，或许是已经变成一种习惯的存在，我自己倒是嗅不出这些气味。”幸村温暖的掌心将身边少年冰凉的手指包裹住，他看着少年若有所思的表情，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人生更多展现给他。
“龙马喜欢种盆栽吗？”幸村接着问，语气熟稔。
“没有……我对种植不太擅长。”
越前摇了摇头，幸村前辈提及的绿菟葵让他想起那份清香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绿菟葵——被选来祭祀殉教的圣艾德里安之花。
在他远久记忆里，绿菟葵是被大片大片的种植于教堂祭坛的花朵——他也曾经在他生长那座城市旁边的湿森林中见到过。
“不过这种味道很好闻。”从纷扰的记忆中找回自己的声音，越前听见他略显冷淡的回答。
……
晚餐吃得是一家好评如潮的怀石料理，幸村精市是这家店的常客。
等如同艺术品一般被装在漆木便当盒里的开胃菜和主菜被端上来，接着是香喷热腾的米饭以及熬了很久的味噌汤呈上餐桌，越前抄起筷子正要先将里面的煎鲟鱼吃掉时，坐在他对面的幸村前辈将一只小碟子推了过来——里面是幸村前辈的那份煎鲟鱼。
“快吃吧。”明显挑出他喜欢食物送过来的幸村精市笑靥一如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款款柔和，越前盯着那抹笑弧喉咙里哽了一下。
他沉默的接过对方让给他吃的煎鲟鱼，筷子一点点将大块的鱼肉分成几部分，夹起一小块放进嘴里——就如同他所期待的那样，酥软鲜嫩的鱼肉淖掉了河腥味，岩盐的清爽和煎烤的烘焙味以及挤上去的柠檬汁酸甜混杂在一起，好吃的能够吞掉他自己的舌头。
“前辈对所有人都是这样好吗。”越前低着头认真把大体积难以一口吃掉的食物分成小块，这样措手不及的问对面笑眯眯看着少年进食的幸村。
他的问题让幸村愣了一下，鸢紫色的瞳眸流连在问出问题却不肯抬头得知答案的少年身上，幸村摸不准眼前小家伙的意图——“唔，当然不是。”不过是迟疑几秒钟的回答却已经在心中猜疑几番，聪明的人往往就是这般比庸人们活得烦扰累赘许多。
“因为龙马很可爱很乖——所以……”幸村的话没有说完便戛然而止，因为他余光瞥到了那端鼓着腮帮低头看似全副注意力都在食物上的少年浅浅浮在眼底的透晰。
攥着筷子的少年手指用力，他似乎是想忍耐着笼罩在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难过气息，他的表情依旧冷淡唇畔依然浅浅上扬着些许弧度，只是那双往日熠熠的金瞳隐匿在幽暗阴影中不肯迎接屋子里炽光灯的明亮。
幸村噤声，无声的望着他对面，垂颈低头突然间便流泪沉默的少年。
执筷进餐的少年显然家教很好，碗筷碰撞间没有发出丁点响动，在这家食客来来往往的料理店——所有热闹和鼎沸都被虚化模糊，幸村看着对面眼泪溅在桌面上连哭泣都无声无息的少年，他觉得自己确确实实是心疼了，同样的难过升腾在他胸腔里搅得他难过。
“我会舍不得的。”佯作无事的少年终于没能忍住，他的声音细小又颤抖甚至夹在着哽意。
“我会后悔的。”他说，眼泪掉落的更凶了。
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发出丝毫呜咽，只是单纯的砸下一颗颗豆大剔透的眼泪。
——『前辈对所有人都是这样好吗。』
这个问题他并不只是在询问幸村一人而已，如果他的性格再坦率再肯对自己直白一些的话……
他是想问所有人的——
——『前辈们对所有人都是这样好吗？』
其实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其实不过是他面前的幸村前辈温柔照顾他的小小举动而已，就如同青学的前辈们往日同他嬉闹一起又处处体贴照顾他的温柔——他原本是想要在沉默中将这些温暖刻在石头上永远记得的。
有人跟他说过，如果他被伤害被欺辱就将这些事情写在沙子上，一阵微风吹来便可以忘记当时的难过和痛苦；如果有人对他好，就将这些事记在石头上，他可以时常看着从之中汲取温暖……
可是那个人没有告诉他，如果他把石头记满了该怎么办。
那么大的沙漠，那么多的沙子，他的石头却不过那几颗。
他害怕他记不住那么多那么多好，记不住那么多那么多对他好的人。
“龙马……”幸村越过桌面倾身抬手揉了揉悄无声音泪如雨下的少年冰凉的发丝——“…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啊……”他没有追问到底是什么事，只是纵容的留给少年宣泄情绪的空间。
越前就在这份安静体贴的纵容中第一次流露出他真正的情绪来，他实在是太难过了——知道人最害怕的是什么吗？不是失去，不是绝望——得而复失的绝望最为悲伤。
如果时间能再慢一些再慢一些就好了，他自恢复记忆后便这样不断暗自祈求。
他并不是要占着男神的人生不还，只是希望在他还以男神身份站在前辈们温柔视线之中时，时间能再多一些再多一些——他不舍得，他忍不住眷恋，他起了贪念。
他这样默然的想着，又在悄无声息中收敛了所有情绪，最后止住了眼泪。
“我吃好了。”待越前再次抬头恢复一张波澜不惊的精致带着些稚嫩的面容看向对面幸村前辈时，那双金瞳明晰透亮，跟往常的越前龙马没有任何异样。
——除了眼尾那抹绯色。
——他曾难过的难以自禁的哭泣过。
作者有话说
第145章 143-绿菟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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