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166-禁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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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天夜里我都抱着天亮时一切都会改变的愿望入睡；
——但每天早上都很绝望地带着同一种痴迷醒来。
……
越前被龙崎教练直接带回了东京，同回的除了桃城前辈外还有一个态度极为强硬霸道蛮横的冰帝帝王。他们坐着迹部家夸张的直升机从轻井泽出发掠过眼底一众风景前往东京迹部家私人机场，越前带着直升机上装备的隔噪耳麦倚着座椅望着狭小的舷窗看着眼际漂浮的棉絮状——锦葵色的日光从云层里透射而过，穿过舷窗轻轻落进他的眼底。
其实他一直都恐惧这种完全封闭式的交通工具的，给他一种无路可逃的无限焦虑。可他的表情仍然同往日那般索然寡淡，他不说便无人知晓，而这些极为私密的事情他也一直以来没有恰当符合时宜的机会同信任的人谈论起来——说来可笑，他从来没有可以信任到托付性命的人。他这样想轻缓的眨了眨眼睫，金瞳呆愣愣盯着风景变得酸软。
他假装没有意识到坐在对面的桃城前辈小心翼翼的觑着他侧脸的目光，龙崎教练表情冷肃大概还没有消气，紧抿的唇瓣给这位负责任的女教练添上些坚毅——越前心里涌出一些歉意却马上被他的理智与冷硬心肠强行压制下去。他不能这样，他总是要面临这样的一天的，他早早的做好了一切准备。他不能临阵脱逃，越前不自觉地紧咬齿关，如果他这里心软退怯了一切就完了，再也没有同样的好机会来达成他的目的。
他同真正的越前龙马所做下的交易也会随着他毫无用处的心软而破碎，所有的一切将会变成虚妄的假象，真正的绝望。他可以自私，但不能逃避责任。越前将迹部家佣人起飞前递来的毯子裹在身上，他试图给自己些暖意，手指牢牢攥着毛毯的一角，意识近乎晕眩的想起他上一次直面死亡时的景象——记忆恢复就这一点不好，随着他想起来的所有刻骨的过往，那份铭镌于灵魂的对于死亡的不甘与惧然同样会在他的意识海里席卷，恐惧仿若海啸般铺天盖地没有任何逃避的死角。
他没有打开耳麦接收语音的功能，他得以安静在直升机的嗡鸣中。
其实桃城前辈本来应该随还在轻井泽继续集训的前辈们一同留下的，只是这位前辈执拗的坚持一定要跟来甚至说出‘关东决赛作为第一双打出赛失败的我留在这里继续训练的意义不大，以后我也会补上拖欠的训练——第二个视频的时间，我有印象…越前那个时候是为了去找我才会在回家路上遇见这种事情的！这件事情万一有我能帮上的地方呢——！！’龙崎教练最后绷着脸却答应了桃城的应求。越前有些出乎，这样久远的日子桃城前辈都依然记忆深刻，总是说他神经粗壮大条或许并不正确。
他并不知道桃城前辈对于他发自肺腑的关切，逃避着整个世界的少年总是觉得自己占了真正越前龙马的光才得以感同身受前辈们的友谊，兄弟般的情谊。他的想法没有什么错误却也并非正确，顶着越前龙马的壳子活在这个世界上享有越前龙马这个身份下的一切资源的少年忽略的不仅仅是，人的感情并非是由人的身份来决定的，倘若他没有那样耀眼而又温柔的灵魂就算以真正越前龙马的身份他也不会获得前辈们的认可与关心。
他总是想，这些都是没有意义的——从一开始就是错误而尴尬的存在。无论过程中他得到什么都是应该愧疚的，他感激于这虚妄的现实甚至卑劣的希望这虚妄能延续的再长一些时间，可是无论这些感情与羁绊如何真切，这些都本不该属于他——如果他是以徹的名义存在于这世界，他能得到他一路走来所得到的这些一切吗？存在的意义是人类从古自今永远阐释不明白的深切话题，他想不懂却也不知道，生命中任何的限制都是于内心开始的。
迹部景吾本来是完全于这件事无关的路人甲，却一副蛮横霸道的‘本大爷就是要一道去你们有什么意见吗’姿态让盛怒状态下的龙崎教练也不得不妥协，况且他们还是搭乘迹部家的直升飞机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东京——龙崎教练的意思是在事态加剧流言蜚语妖魔化之前给出一个官方的解释，就算是越前先动的手可是这也是事出有因，就算对方出具伤势诊断证明又怎么样——没有人会为难一个过度防卫的少年的。龙崎教练算盘打得精妙，无论多么有正义感和底线的人在处理重视人的事情上总会感情大于理智。
龙崎教练甚至想，如果对方肯息事宁人的话越前家也不会吝啬于赔偿金，以此来换取越前家小少爷无暇的名誉羽毛。
从轻井泽到东京原本两个小时的车程硬生生被直升机压缩到四十分钟，冰帝年轻的帝王径直返回迹部宅，而越前被龙崎教练拉着先回了趟学校。此时正是上课时间，学校里除了老师教学的声音和隐约有班级集体朗诵的声音外便是活泼的鸟雀在枝桠的啾啾声——龙崎教练喊来这些天负责网球部全权事宜的二年级荒井，询问从学校流窜而起的言论；越前则由桃城前辈陪着回班里把正在上课的波菲里奥·加西亚喊来。他出现在班级门口时引起了轩然大波，班级里瞬时响起的窃窃私语声混杂着犹疑惊然取代了一直以来投向越前的那种钦慕喜欢，桃城替越前难过拉住越前冰凉的手指希望自己掌心的温度能让他对于这种变化差异减少些尴尬和窘迫。
“Ryoma——你终于回来了！我给你打电话一直打不通！”波菲一双碧绿的凤眸中满溢着诚挚的忧惧，他冲上前给了面无表情的越前一个深深地拥抱——“我要担心死了，学校里突然流传起来的谣言，所有人都在说Ryoma好可怕……才不是这样的！明明Ryoma最温柔了！”越前起初身体有些僵直，听闻波菲一连串的关心话语后放软了四肢，他没有拒绝波菲这个拥抱。站在无人的走廊上，越前踌躇半晌才举起手抚上波菲的背脊。
“……是吗。”他说，温热的气息缭绕在波菲耳际——“你是这么想的吗。”他轻声说。
“那真是太好了。”波菲感受着来自龙马这份阔别已久的亲昵笑得眯起双眸，他看不见越前的表情，旁边的桃城却看得真切——越前的表情似笑非笑的金瞳里混杂着哀悯与歉意，他看不懂越前的表情正待仔仔细细端详一番时，越前已经收敛了那双灿灿金瞳里所有多余的情愫再也察觉不出端倪来。
……
事情远远比预计的还要复杂，龙崎教练问不出丁点到底是从那里蹿起的留言。那在学校例会广场前悬挂安装的电子板上滚动而过的视频也查不出到底是谁去了播放室做出来的，所有的事情就像是鬼魅做的那般没有留下丝毫痕迹，这些难点在龙崎教练看来实在是匪夷所思，她不断的询问越前是不是在学校里和谁发生过矛盾，结下什么梁子——这种手笔更像是刻意抹黑报复所干出来的事情。
越前对所有的问题都是毫不知情的茫然否定，他想不起来在学校跟谁发生过争执——不过他这样的性子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有一大批人看不惯。龙崎教练从这方面无法下手也只好放弃，而传闻更是在第一日投放后甚至在社会上浮动，越前家尽然南次郎不管事却也有部分势力盘踞在了故土。勉勉强强被压制下来，可是新闻报刊上仍旧隐晦提及这件事情，无非是「国中运动员私下斗殴造成被害人身心伤害」从视频中截出来的片面图片更是让原本就说不明白的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对方有看似掐头去尾的证据视频，上面显示的完全是越前主动挑衅的暴力——而按照越前本人的说辞，他只是在对方有所动作时先下手为强。明明可以解释为「过度防卫」的行径因为没有证据，再加上视频里的受害者出具的「伤势诊断书」龙崎教练根本无力扭转局面，证实越前的清白。已经知晓这些事情的越前南次郎只是稍作沉默后，便指挥人去寻找被害者所谓的监控视频的全版，既然他们能拿出视频证据没道理他们不能利用，他还找了专家来分析视频的真伪。
龙崎教练找各路朋友调查视频中的受害者，得到具体住址上门拜访却被直接拒之门外。受害者开门一看到越前的脸便立刻表现出惊惶，对方家属立刻弃之如履的合门赶走了他们。龙崎教练气急败坏的在门前再次敲门，却被对方电话找来民|警|以威胁人身安全为由不得不颓然离去，越前从头到尾都紧抿着唇表情木然。龙崎教练还在气头上也没心情跟他说什么，只是反复问当时有没有目击证人在场时，越前故作迟疑，片刻后又摇头说道——“时间太久了，我记不清楚当时的情况了。”
所有的事情就像他所计划的那样有条不紊的持续着，他扮演着无辜的被栽赃者以及加害者不置一词，看上去像是骄傲到不屑又不惧被诬告那般——天性使然，骄傲的越前龙马遇到这样的事情大概也会选择沉默，只是傲慢的轻描淡写事实的真相后并不在乎有没有相信。而他像是本色出演的演员般将越前龙马会有的反应不动声色的演绎出来，没有丝毫人看出破绽，即使是这些为了这件事情忙昏头的爱着他的人们也看不出分毫破绽，而他咬着牙冷眼看着这些重视他爱护着他的人们所付出的。
这是成功所不得不付出的代价，他不得不一遍遍告诉自己，确保自己不会成为整个计划中的败笔——没有人猜得到他到底要做什么，只有他心里澄澈如镜。
返回东京的第二日早晨，越前不得不前往中体协（日本国中生体育协会）去做辩证时，他们都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证据来证实越前龙马的清白——所有的一切口说无凭。当他站在裁仲人面前与那些据说旧伤未褪的受害者们当堂对峙时，明辉熠熠的金瞳中乍泄出的冰冷与煞气让这些所谓的受害者看得怵目惊心，不知道出何目的与心情一道赶来的迹部带着一位据说最强的律师来给越前做辩护。当他揽过越前的肩强制的错开了他与对面自称受害者的对视时，越前别过脸去闻到猴子山大王衣襟上淡淡的玫瑰香氛。
“越前君对于山田君他们出示的证据有什么要解释的吗？”仲裁人手指草草的翻过几位受害者的律师呈上来的文件，在这之前他已经仔细看过了——虽然有些不可置信，但是有足够充分的证据表明确实是模样青涩面容精致俊美的少年先挑衅动手，严重致伤这些在视频里更像是反派不良的受害者的。
“虽然确实是越前君先动手的，但事实上却是山田君他们挑衅做出威胁举动在线——我认为，越前君准确来说只是「过度防卫」。”在这没有任何有利证据的情况下，就算是最强律师也只能咬住越前过度防卫的解释毫不松口——“现在摆在这里的这份监控视频所显示的画面显然是刻意截出的，我有充足的理由怀疑在越前君同山田君他们发生肢体争执之前另有隐情。”被称为山田君的受害者越前印象还挺深刻的，是当时西装革履带头截住他的打手们的小头目。
“在我的当事人试图寻找相应的监控录像时，根本没有发现在他们发生肢体争执的现场有摄像头监控——我想请问对方当事人，你们是在什么情况下获取到的这份视频录像呢？我有立场要求对方当事人出具完整的视频录像并作出录像视频的来源。”迹部找来的律师三言两语将对面原本的优势变成劣势，只要对方解释不出来录像视频的合理来源他们就可以怀疑录像视频的真实性，就算在画面帧数上查不到任何伪装改变，他们也能质疑这是否是一场早有预谋的排演录像就是为了栽赃越前龙马。
“对方律师请注意你的言辞。”所谓受害者找来的辩证律师也不是吃软饭的善茬——“我是否可以理解为对方律师是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怀疑我的当事人，没有证据的怀疑让我不得不考虑一下这是否算是恶意诽谤。”律师先生轻轻眯起眼睛试图再给对方安置一个新的罪名来，应该说不愧是靠嘴皮子吃饭的职业人吗。
“这是合理的怀疑。”越前的律师语速飞快的辩驳——“请对方辩护律师直面回答的问题。”
“这份证据视频是我的当事人在偶然情况下得到的，拍摄者是路过的好心人，我有权对他的身份保持沉默…而且我们确实有完整版的视频，这是为了防止一切可能发生的意外所必要的证据保护。”律师先生轻笑起来手指点了点桌面——“在仲裁之前我的当事人已经委托我全权给予了仲裁人。”他们的准备万无一失。
“……两份都是路人拍摄？还真是惊奇的巧合。”越前的辩护律师并不算是受到了惊吓，他在来之前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是没想当还当真抽到了这张最烂的牌——“我请求仲裁人当堂播放证据视频。”他目光沉稳的看向仲裁人，越前低头隐秘的一声嗤笑意味不明。仲裁人同意了律师的请求，将手边小巧的便携式U盘插进电脑中公共投放在荧屏之上。
画面从远处和一阵镜头摇晃中开始，第一个视频是从越前从墙头翻身而下的画面开始的，他正好跳到了站在墙根群聚不知做什么的石川一群人面前——石川就是视频上头发染成五颜六色看起来痞里痞气的不良少年。并不清晰的画质却是在嘈杂的声音中勉强辩认出几句话来——
「……难道你想吃点苦头吗？」
「……大哥哥们就借我一点钱吧」
「……把你们身上所有值钱的都拿出来，嗯~」
「下次没钱还会找大哥哥们借哦~」
第二个视频则是从越前刚刚撞上山田他们时的情形，视频是从高处拍摄的，按照发生这件事时的地点也只有从高处向下拍摄才能够完整的录到又不被人发现——
「……不介意换个没人的地方吧？」
「嗯，因为运动员是不可以参与斗殴的啊……」
「……死人可不会乱说话，嗯？」
近乎噪杂的视频里所明晰的话无一不将矛头指向越前龙马，这样多的巧合撞在一起除了事实再也无法让人给出合理的解释来。越前从头到尾安静的坐在自己的席位上，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他没有因为律师几句话里的辩驳优势而喜，也不曾因为此时视频录像曝光而忧——然而实际上他的思绪就像一级级台阶向上蔓延，如潮水般越来越汹涌。
他听闻仲裁人威严的质问他还有什么要解释的话，用力将纷乱的思绪推到一边找到自己的声音——“这两份视频都有作假。”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旁边桃城前辈的手轻轻放在他的胳膊上，拍了拍轻微的让越前近乎没有察觉到。而坐在一边的迹部景吾的目光移转在他脸上，然后扬起一侧的嘴角，笑容里有着直白的欣赏和桀骜的张扬。
此后两位律师先生转向仲裁人有看着彼此，开始滔滔不绝的辩驳。越前挺着背脊坐在那里也不知道是否认真听律师先生们说话，仲裁室墙壁上的窗户透出外面的天空，有一大片白色掠过时在这屋里便只能看清楚人的轮廓，光线有些黯。仲裁人面前的桌子上有一盏绿色的尚未开花的郁金香，用遥远而微弱的翠色陪伴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而良久之后，这场莫名其妙被引发的事件以最糟糕的方式落下帷幕——越前听到中体协本着证据至上的绝对公正对他「故意致伤他人」和「运动员私下斗殴」做出惩罚，禁赛三个月，个人档案里记录并勒令写一份五千字的检讨。这不过是一个小小中体协的裁决，而后天他又会被少年法院传送作出更为严厉的处决。
“我是被冤枉的。”霍然起身的越前表情冷伐，他似乎要因为愤怒而离席，旁边的桃城死死拽着他的衣袖试图让他冷静下来不要被更为严厉的处置。
“我是被冤枉的。”他没有理会桃城前辈的制止，他重复的说。
“那两份视频都做了假。”那双金瞳中蓄满了怒火，看起来就像是真的那样。
作者有话说
第169章 166-禁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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