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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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她是你唯一的姐姐……
我脑子里反复着这句话，然而真相却像是魔咒一般死死刻入我的脑海里。
“是你师父……逼死了她。”
琰渊目光忽的变得凌厉，我却愣在原地，拼命的告诉自己不能相信他的话，而脑中突然闪过师父曾对我说的话。
什么复仇，什么薄情，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原来百年前的那场变故并非如同师父所说的那样，那是在清和嫁给琰渊的第二年，师父为修成凤身走火入魔，甚至不惜违背祖训想要得到鸢萝心。
而清和是稚族唯一一个拥有鸢萝心的稚，师父被魔障所惑，不惜逼迫琰渊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手，琰渊不从，师父极怒之中一掌便要打死他，却没想到清和突然从琰渊身后冲出，挡在他面前，生生受下了这一掌。
我突然想到那日我在琰渊的心里看到的，我想，那时候他一定恨极了稚族，恨极了师父，否则不会在看到我的第一眼便对我透出浓浓的恨意，更不会带着奄奄一息的清和跳下万丈高的悬崖。
“我抱着清和到了悬崖边，我想，清和死了我也不会独活，可我却没想到，在我跃下悬崖的那一刻，我看见清和伸手掏入自己的胸口，一颗凤状的心跳动在她掌心，然后用尽了所有力气将它拍入了我的胸口处，她说——让我替她好好活下去。”
说到这里，琰渊却突然惨然一笑，俊朗的面上血色尽失，“我如实成了一只火凤，可以他依旧不肯放过我，砍下我的凤尾，将我封印在水镜里，而他亦借着我的凤尾修成了凤身。”
我不可置信的朝后退了几步，拼命的摇着头，“我不信！我不信！师父他……”
“他是你父亲。”琰渊毫不避讳的说出这句话，带着些许的冷意看着我，“或许是他后来魔性渐弱，失去清和后，才有了你。”
不待我说话，琰渊继又说道：“可我还是错了，原来至始至终他的野心从未停止过，他不肯告知你的身世，心底里更不愿把你当成他的女儿，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利用你。”
“你可知为何他要苦苦要得到我的凤眼吗？”
我不说话，只是死死的咬住下唇，怕自己一不小心眼泪便会随之落下。
“只有得到火凤眼，才能由凤身修成火凤，拥有不死不灭之身！”
我突然后退几步，用力的将脸埋入自己的手中，一滴一滴的眼泪顺着我的指缝间滚落在地，“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
我颓然坐倒在地，这个故事太沉重，太震撼，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还要留在这个地方，听他讲这些千百年前的恩恩怨怨，孰对孰错又有什么关系呢，终究是为了清和一人，我不过是这其中的一枚无关重要的棋子，谁都能利用我、牺牲我。
当年，师父为了修成凤身不惜牺牲了清和。
如今，我重蹈覆辙，为了成就他不死不灭之身，师父将我推入这场深渊中。
“因为——你胸口处没有鸢萝种子，才能剜出我的双目。”
竟是，这样。
我突然便想起当初师兄剜下琰渊的左眼后，手臂竟化作了一滩血水，原来，只因……我没有鸢萝种子。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琰渊却不做声，只是望着空茫茫的银白，“那日我被困之时，他告诉我，你是清和的亲妹妹，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在我看到你第一眼时会把你错当成她。”
“我以为，真的可以像你说的那样把你当能她，完全我当年未能为她完成的事……可是……”
“可是我并不是她，对吗？”不待他说完，我狠狠地打断了他的话，这样残忍的结局，或许只有由我亲口道出或许才能留下最后一丝尊严。
琰渊没有说话。
“我懂了。”我苦笑着转过身。
我想，这便是师兄曾给我说过的爱吧，琰渊是真的爱清和。
而我呢？
我多想和他说，我是有多么爱你，哪怕是替身，是别人的影子，我也甘之如饴。
看着满地的鸢萝花，我突然发疯似的将它们连根拔起，眼泪一滴滴的滚落在地，然后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
“不要回去——”琰渊伸手想拦住我，却被我狠狠的拍开。
【七】
回到族里后，便看见师兄骑着毕方鸟向我飞来，空荡荡的左袖被风吹得扬起，他腾出右臂拉住我，一脸担忧的看着我。
“师兄，我想离开这里……带我走好不好？”
师兄看着我一脸哀求的样子，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一把甩开我的手，猛地后退几步，“不行！你不能走！”
师兄的脸突然变得狰狞起来，我试探着想去拉他，却见他猛地扣住我的肩膀，漆黑的眼瞳突然变得赤红，“素欢，师父终于同意将你嫁给我了……我到处找你，过几日我们便能成亲了。”
我却仿佛未将他的话听进去，只是有些恐惧的退后几步，“师兄……你……入魔了。”
“那日我拿到那只妖凤的左眼后，我便已经死了——是师父将我救了回来，他曾给我说，若是能拿到妖凤的左眼，便将你嫁给我。”
“你疯了！你们都疯了！啊！放开我！”
我用力的想要挣脱他的手臂，却发现自己竟站在原地不能挪动半分，师兄扭曲的脸就在眼前，他抬手指着村落——
我瞪大了双眼，看着远处的族人都赤红的一双眼，仿若浸了血一般。
我惊恐的看着师兄，却感觉意识越来越模糊，身子直直朝后倒去。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被穿上了一袭火红的嫁衣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身后的喜娘麻木的为我梳着长发。
我隐约猜到了什么，或许是师父得到琰渊的左眼后，妄想在一夜之间修成火凤之身，却没想到彻底入了魔，这种魔性甚至波及到了全族人。
我被推搡着出去，看着师傅坐在首座上，他望着我嘴角突然浮起一丝诡异的笑。师兄朝我走来，同样赤红的眼里看不出丝毫的感情。
看着周围的族人可怖的样子，我突然感觉到一丝从未有过的恐惧。
“琰渊——”
我望着空茫茫的天空唤着他的名字，可是回答我的确实师傅的冷笑声。
“欢儿，我的小欢儿。再帮为师一个忙怎么样？”
看着师傅一步步朝我走来，我吓得挣脱师兄的手便朝外跑去，然而刚一转身，一把泛着冷光的匕首横在我的脖子上，空中突然响起一丝凤鸣，我一抬头，便看见那只盘旋在上空的火凤。
琰渊化作人形落到我身前，看着拿着匕首横在我脖子上的师傅，冷然一笑，“想要最后一只凤眼吗？”
不待师傅反应过来，琰渊突然抬手伸到自己右眼处——
血光乍现！
琰渊的手里突然多了一个鲜血淋漓的东西。
“琰渊！”
我挣扎着想从师傅的身前逃出，任由那把尖利的匕首划破我的皮肤，我飞快的冲到他面前，看着殷红的鲜血从他空洞的眼眶里流淌下来，顺着他白玉般的面容落在了我的手心，不知怎的，便落下泪来。
师傅一把推开我，看着琰渊手里那颗凤眼，摇摇晃晃的走了过去，一脸贪婪的想要抢过那颗凤眼。
“凤凰眼，左为邪，右相克，若无眼，便无念。”
琰渊突然像是感觉到了师傅手中的力道，一把收回手，用力握紧手心，几道刺眼的红光便从指缝间溢出——
村落里，突然燃起了一场大火，整个稚族，几乎是在须臾之间便焚为了灰烬，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师傅突然倒地，地上族人的尸体也渐渐变得透明，直至消失。
茫茫四海八荒，再无化凤的传说。
【八】
后来。
当我带着受伤的琰渊再来到水镜的时候，这里仿佛又开出了许多鸢萝花。
而如今，我想扭动脑袋看看那些美丽的花朵，却感觉自己的身子被泥土渐渐掩埋。
其实那日我带着琰渊回到这里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凤眼即是凤凰命，失了凤眼，便将魄散魂飞，所以这么久来，琰渊虽恨稚族，却没有动用这个同归于尽的法子。
因为师傅一念之差，使全族的人通通入魔，若不能焚尽肉身，便将永世沦为妖魔之身。
感觉琰渊的气息渐渐衰弱下去，我突然低下头轻轻在他唇上一吻。
而彼时，我的身体被深深的埋在水镜的那片土地下。
就像琰渊曾经说过的，所有的稚死后，都将回归于这片银白之中，可惜我没有鸢萝种子，胸口处却没有开出那些美丽的鸢萝花。
那日我自剜双目，将琰渊救活后，便将自己冻结在清和那株鸢萝花下。
我想，或许他能在这里看姐姐的时候，我能听到他的声音，感受他的气息。
我就这样想着想着忘了自己身在何处，眼前仿佛碾生出许多美丽的幻象来，否则，我怎么会听到那个日夜牵绊的声音，叫出了除了清和之外另一个名字。
“素欢——”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