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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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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动,你老是动来动去的我怎么画?哎说你还上劲了是不?挤眉弄眼的干嘛?”殷虹扶着画板,哭笑不得的撂了笔:“不画了。”
“那怎么行!”倪群两步跨过来探头瞧:“怎么把你老公画成秃子了?我头发呢?”
“我才按比例尺描了轮廓线。”殷虹嘟着嘴:“难得我拾起画笔,最后问一遍,给个痛快话,画不画?”
“画。”小倪童鞋乖乖的点头:“像我老婆这么专业的,不画白不画。”
殷虹的素描功底很过硬,哪怕毕业后荒疏了这么多年,这样乍一翻出来画板及工具,还是很快进入了专业的状态。
“老婆你画画的样子真好看,”倪群心痒痒的,招猫逗狗的臭贫:“暂停一下,我拿手机帮你拍张照片呗?”
“别动。”殷虹板着脸,作势要扔铅笔:“再动我就投飞镖了啊,我的准头可是很好的。”
倪群嘿嘿的乐:“太不专业了老婆,就你那动作和铅笔的朝向,我都不用再计算空气的阻力和风速,铁定扎不到我身上。哎别别,我不说话了,保证。”
笑闹着做了一个小时的模特,将近九点的时候终于看到殷虹满意的点头收了笔,倪群颠颠的过去看成果:“嗬,真帅!”
“有你这么自夸的吗?一点不知道谦虚两字怎么写。”殷虹看着也很满意,即使久不画画,笔下的人物还是入微传神的。
时间关系,她画的算是大头像,到肩膀的位置,巧妙的略过了他右臂缺失的现实。
左看看右看看,倪群满意至极,不吝啬的猛夸一通:“老婆你真厉害,比我们原来队里的张二桥还厉害。”张二桥能够凭借语言描述绘出目标的样子,不管受没受过专业训练,这属于一大特长:“好,真好!就是有点像……哎你别说,跟咱家小区外面那个什么丧葬一条龙的店摆出的画像——”
殷虹忍无可忍的随手抓起放在腿上的暖手宝扔过去,劈头盖脸的:“倪群你个二愣子,给我滚到门口面壁思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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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底是倪群和袁杨转业回A市满一年的日子,哥几个约好了去谢咏臻店里吃喝一顿庆祝庆祝。
席间吃饭的时候,一向不主动挑事儿的袁杨难得主动举杯挨个敬了一圈。
徐岩惊奇的连呼,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倒是殷虹,不言语的旁观着袁杨身边坐着的郭颖略带娇羞的喜悦表情,心里猜出了个八-九成。
果不其然。
郭颖怀孕了,袁杨又要当老子了。
倪群眼珠子瞪的跟灯泡似的,瞅瞅自家老婆又瞅瞅坐对面的嫂子,很是苦恼的抓脑袋,喃喃自语,这不够分哪这……
陈瑶反应快,茶杯一端,恭喜就送了过去。身边的谢痞子厚脸皮的伸手搂住自家老婆嘿嘿的笑,完全不懂含蓄低调的传统美德。
媳妇儿,咱也再努力努力加把油,集体荣誉重于一切,咱家不能落后。
殷虹端杯喝茶的手一抖,茶水晃出来少许洒在桌面。
她算是明白了,倪群那些生猛不忌的说话方式来源何方了……
另有一件好事是殷虹一手促成的,极有成就感的牵线当了把红娘。
大伟也是三十岁的人了,成天蹲在厨房后场忙活着,又是憨厚本分的性子,别说谈朋友处对象成家,就是连个像样的相亲对象都没有。
陈瑶倒是代他介绍过两个,人家女孩借着来吃饭的功夫瞄了两眼,当时都客客气气的说大伟人不错,转眼就再没第二次联系了。
大伟这人也不急,哪怕身边那么多好友左一对右一对秀恩爱刺激他的,人家兀自雷打不动的钻研厨艺,不掺假不作秀的,大有跟厨房摽上跟锅碗瓢盆结婚过一辈子的架势。
吃饭的时候,是陈瑶提起来的,殷虹就问说,大伟想找个什么样的?
大伟没说话,沈柒绮抢了先。年轻漂亮有气质,咱们这伙人就这么一个超级大厨,做的饭菜比五星级饭店还好吃,咋也不能随便委屈了。
要么说小女孩的想法永远跟沧桑的大叔是不在一个频次上的。
徐岩笑呵呵的接话,是啊,大伟,说说看,大伙也帮你参谋参谋。
从来没被聚焦成为中心人物的大伟憋红了脸,吭哧了半天给出一个简单到极致的要求。
愿意跟俺过日子的女人就行。
谢咏臻笑着吸气,言简意赅的总结为——
女的,活的。
大伟你这要求实在给咱高大上的川菜馆丢份儿啊~
这么胡扯瞎闹着,殷虹脑子里一过,倒是越琢磨越觉得可行。
当下也不急着说,打算回去先问问女孩的意见再看着办。
都是老实本分的人,过日子能过一块儿去。
转天殷虹去丽而美店里,趁着没人的功夫,直接问陈丽丽有没有交往的男朋友,想找个什么样的。
陈丽丽当时脸就红了,本来平淡无奇的容颜竟是生出了几许的妩媚,女人味十足。
大伟和陈丽丽的事儿水到渠成。
两个人见了两次面,一次是在川菜馆,陈丽丽对大伟的手艺赞不绝口。
第二次大伟特意跟谢老板请了半天的假,出去剃了个头换了身新衣服,面目一新的跟陈丽丽约到苍园湖划船约会去了。
结果第二天,陈丽丽就感冒了……
两个人都是外地人,年纪也都不小了,当下互相都觉得对方不错,相处了两个月见了四五次面,竟是让所有人跌碎一地镜片的闪婚了。
农历新年的前一天,两人扯了结婚证,请几家子朋友喝了顿酒,次日一早,大伟就带着新媳妇儿回山东老家过年见家长去了。
谢咏臻摇着头不胜唏嘘。大伟这绝对是信息化作战的典型代表,快狠准。争时间抢速度,出其不意出奇制胜,说不定过完十五回来,孩子都怀上了。
他就没成想,还真让他给说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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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前,市公安局的一系列严打重拳组合出击,袁杨和徐岩都忙的不可开交。
每年这个时候,都是公安局全员上紧发条超级忙碌的时段。小偷小摸,偷盗扒窃,团伙拎包,娱乐场所的浑水摸鱼。
即使不是大案要案,涉及民生的种种零七八碎也够人喝一壶的了,加班、轮值、巡逻,袁杨和徐岩两位身处一线的童鞋恨不能手脚加倍,全天延成四十八小时来过。
毒、赌、黄、黑,集中整治的力度空前之大,市局公安系统势要将一切不稳定的因素扼杀在摇篮里,让百姓过一个安定祥和的春节。
就在这样一个大前提下,某次徐岩带队出任务的时候,很是无意的就手收拾了一个社会败类,并且根据他当时手头持有K-粉摇-头-丸的量,少说也得判个七八年。
这个家伙叫顾峥。
徐岩没想过要帮战友出气泄私愤什么的,只是顾峥栽他手里的时候,他一时觉得这个人名字有点熟,后来带回局里审讯做笔录的时候才恍然大悟,竟是误打误撞的抓到了顾家的人渣。
公诉,开庭,审判。
即使徐岩不卖乖的提前告诉倪群这个好消息,一系列流程走下来,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贩卖毒品案还是上了A市的晚间新闻,举市皆知。
顾峥剃了光头戴着手铐被宣判的那一刻,殷虹坐在电视机前心情平静,倒是镜头一扫而过,看见了顾嵘那张气急败坏铁青的脸。
那么要强的女人,把顾家那点虚荣看的比什么都重,如今顾峥出了这种丢人的事儿,对她得是多大的打击?
一时间,那些前尘往事的恩恩怨怨都奇迹般的化解了,在殷虹心里堵了那么久的憋屈愤懑也不见了。她不觉得自己是以德报怨的人,可是这会儿看着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倒霉,却也没有心情舒畅大呼活该的痛快感。
平静。就是平静。
仿佛那只是一条再寻常不过的新闻,对她对他们这个小家甚至是对社会上所有的家庭,都是微不足道看过既忘的小事儿,再不相关。
两相对比,倪群的反应就比她大很多。
那个男人孩子似的嚷嚷,这种人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老婆我倒不是觉得给你出了口恶气,我是觉得律法治国,对这种祸害社会祸害国家的人就该严惩不贷。奉公守法的百姓我们护着,公正公平。作奸犯科的一个也别想漏网,该回炉回炉该改造改造。
殷虹很认真的听,毫无嬉笑之意的点头称是。
或许有人会觉得她男人这样又傻又愣,说出的话根本就是建立在乌托邦式的真空基础之上,经不起现实的摧残。可是理想化也好,天真也罢,最起码他有自己坚持并为之奋斗的目标,做自己能做到的,哪怕精卫填海。这样不好吗?
没人能活在真空里,同理,自以为看透一切冷漠旁观的,对社会充满负面不满情绪的,就会过得幸福吗?
陈瑶说得对,倪群不是傻,是单纯。这种单纯,就像奔跑在正义路上的阿甘,不管有没有同行者,都是那么的珍贵。
她愿意呵护这种日渐稀少的纯真,直至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