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焦冥》龙幽溟

1、初醒茫茫兮

　　我是谁？

　　“焦冥……真是无比神奇的存在。只可惜这样的存在，世人应当不会理解……”

　　焦茗？是我的名字？

　　你又是谁？

　　“我？呵呵，小家伙，我是神农……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称呼我一声父神。”

　　神农？父神？父亲吗？

　　“唔……这样说，也不错了。”

　　父亲……

　　“……呵呵，你这个小家伙……行了行了，该醒了。”

　　醒……？

　　似乎有光从眼前透入。

　　躺在床上的孩子缓缓睁开了眼睛，碧绿色的眼睛里，眼仁大得几乎让眼白不见踪影，虽然奇特的漂亮，但也未免显得太诡异。她从左边开始，看向右边，扫过整个屋子。

　　最后目光停在眼前的中年人身上。

　　“父……亲……？”生疏的字眼从她的嘴里冒出来，一字一顿的，缓缓的，还兼着孩子呆呆的语调，表情也是呆呆的，好像一个木偶。

　　神农的脸上浮现出一层显而易见的忧心，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孩子的头，长长的白色发丝在掌心划过，是泉水流过指尖一样清凉的感觉。

　　“好孩子……”

　　……

　　神农是个非常温暖的人。

　　在现代社会里，他名叫沈农，是一名植物学家，研究各种植物。背地里大概也没有人会想到，这样一个人其实是上古大神吧。

　　而焦冥，就是那种传说中会吃人尸体，见到日光就会四散而飞，而在黑夜里却会重新凝聚在一起的存在。

　　而她，是焦冥。

　　不是吞下仙芝之后成为焦冥的焦冥，而是，本身就是焦冥之始祖又一直存活，悠久的岁月诞生了灵智的存在，因此就叫焦茗。

　　神农发现了她的存在后，一直小心的护养着，直到现代社会已经发展到普通人花点钱就可以上飞船，在太空中任意到达银河系内的其他星球的程度，这株远古而来，被他护养着的小小焦茗，才真正化了形。

　　对于上古大神来说，化了形之后，一切就简单了许多。

　　焦冥化形，需要的不是灵气，不是感悟，而是一种机缘——这种机缘，神农想，应该是旁人对焦冥的感情，毕竟那么长久的时光里，只有他真心实意的呵护时，焦茗的神智才慢慢成长——但焦茗成长，也和普通妖类一样，需要灵气和各种资源。

　　神话的社会充满了天道灵力，然而在现代社会里，神农早已经在误入这里时，因为地球的灵力实在衰竭，放弃了使用灵力，在某日研究之中，他忽然顿悟了星辰的力量，自此而开始使用星辰力量。

　　除此之外，过于发达的社会之中，像是各种不比神丹妙药要逊色多少的药剂，即便是普通人都能购买到，何况是神农。

　　这些药剂，本也就有他的一份功劳，就算是不说缘由直接拿了，谁也不会多说什么。

　　教导小焦茗使用星辰力量，各种药液的悉心培育，小焦茗健康茁壮的成长着。

　　但依然有着缺憾。

　　“这里，这里，这里，都有着陷阱。阿茗，你试着去解除它。”神农摸了摸身边少女的白发，柔声道。

　　焦茗的相貌越发精致了，只是那种刚醒来时的呆呆表情，依然没有改变，但或许因为长大的缘故，这种呆呆的神色，加上直到现在她依然简短的话语，极容易被人误认为是一种冷漠。

　　焦茗点了点头，直直走向布置着禁制的地方。

　　轰——！

　　一声巨响，神农脸色顿时大变，飞快的冲了上去，星力凝聚成护盾，将小小的焦茗保护起来。

　　良久，爆炸止歇。

　　神农转过身，看着小焦茗，无奈。

　　“为什么不躲？”

　　焦茗微微歪了一下头，眉头微微皱起，旁人看去，只当她是高傲的不耐烦，然而神农却明白，这只是她在不理解。

　　“父亲不会伤害我。”

　　“……这不一定的，你知道，即便是作为神，我也是有各种追求和欲|望，难免会蒙蔽了自己的心。阿茗，如果你不懂得躲避来自亲近之人的伤害，怎么办？”

　　“父亲不会伤害我。”

　　焦茗还是维持着那微微皱眉的表情，语气淡淡。

　　神农看着这孩子淡淡的表情，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焦冥这种虫子，能看透人心，做出人们希望的回应，只可惜一种虫子而已，回应也只有是与非两种。

　　即便成了妖，心底也是简简单单的，是与非两种选择。

　　神农做过了很多努力，可惜，依然改不掉这种天性。

　　因为焦茗即便能看透人心，但她不懂人心。

　　所以轻而易举的相信，轻而易举的顺从……也因此容易被伤害。

　　静静摸着躺在床上熟睡的少女的脸庞，神农的眼底满怀着慈爱。

　　这是唯一跟着他来到这个世界的存在，如同他的女儿一样。

　　作为曾经的创世三神之一，神农对于焦茗，其实有着一个能力。

　　为他的造物，制定规则。

　　‘规则一：来自重要之人的任何有意伤害，意为背叛，都会令你离开这个世界，但这并非死亡，而是前往另一个世界。’

　　想到这个孩子的性格，或许以后他会补充什么规则进去，神农并没有一次将话说死。

　　果然。

　　不久之后，看着眼前因为服用过大量稳定精神体的药剂，而导致连自己其实已经死掉都不自知的焦茗魂魄，神农有些无奈。

　　现代社会的超级技术让人类实现了精神体的永生，而□□就像是外套一样，是可以随意更换的存在。

　　焦茗这种特殊存在，即便死了一时，她的□□也会重新分化成焦冥，飞回来重塑身体，比一般的妖更可怕。

　　某种意义上的不死之身。

　　所以……焦茗对于死亡并不敏锐。而之前的那个规则，却容易让她不小心死亡之后却离开。

　　神农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当晚又补充了规则。

　　‘规则二：意识不到自己死亡，你就不会真的离开这个世界。’

　　焦茗的身体重聚只需要很短暂的时间，到时候，就算她后知后觉的知道了，也没有什么事。

　　为一种造物制定规则，总是会让其察觉到的。

　　焦茗找到了神农，询问他说：“父亲觉得我会离开。”

　　神农放下手头的东西，半弯下腰，看着相貌已经有十二岁左右的少女。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碧玉一样美丽的眼睛，比较起以往，要稍微灵动一点，只可惜还是看起来很冷漠。

　　像是没有半分感情。

　　但并不是那样，只是因为种族的特性而已。

　　神农从不会欺瞒焦茗，因为她能轻易辨别真与假，直指人的本心。

　　“是的，我曾经推算过，你似乎……并不能够一直留在我身边。”神农微笑着摸了摸焦茗的头发。

　　焦茗是特殊的存在，在那个世界诞生，这个世界成长，加上原本没有化形时就是一种本质上真的能使人死而复生的存在——虽然时间长久得连神也等不起——但她无论在哪个世界里，都会是寿数长久的存在。

　　不像是神农，他活的太久，这里又不是他原本的世界，即便用了很多药剂拖延，也渐渐感觉到自己要到达极限了。

　　到那个时候，他会尽力将她送到他的世界去。

　　科技的发展让现代的七情六欲渐渐在舒适中丧失，这并不利于需要感情才能成长的焦茗继续生活。

　　“重要之人……如果没有找到，我还能回来么。”焦茗仰着脸看着他。

　　“……规则3：寻找不到将你也视为重要之人，你将继续这个旅程。”神农用这个方法告诉了她答案。

　　焦茗静静思考了很久。

　　她思考的时候，就像是没有生命的尸体，胸口也不见什么起伏。

　　之后她又询问神农：“如果我并不怪别人的背叛，还能回去找他们吗？”

　　神农复杂的看了这个孩子许久，轻轻叹了口气：“当然……我的孩子。”

　　‘规则4：如果你依然觉得背叛你之人最重要，且这心意十年不变，你将可以回到曾经所经过的世界。’

　　焦茗能看透人心，但就连身为她父神的神农，有时候也没有办法摸透她到底是怎样的性格。

　　其实……不应该将她想得太复杂了吧。

　　焦茗的心里，也许只是没体会过疼痛，不知道什么叫做恨，也不清楚什么是爱而已。

　　感应人心的虫子，到底也只是感应人心呢，而不是说……本身就有心了。

　　到底只有神农一个人接触她，而神农也不忍心伤害她，没有办法让她真正的认清那些细微的感情，避免受伤害。

　　‘养女儿，真的有点麻烦……’神农看了看旁边躺在虚拟舱里，正在玩着一款全息游戏的焦茗，心底微微的叹了口气。

　　幸好这个时代，因为躯体只是个外衣的原因，一直当小孩子的不是没有，焦茗近两百年来都是十二岁左右的模样，并没有令人惊讶。

　　死亡会令她回到六岁，重新生长，而十二岁似乎便脱离了这个幼儿期阶段，进入了缓慢而漫长的成长期。

　　神农觉得自己大概看不到小姑娘真正长大的那一天了。

　　叫来焦茗，神农微笑着，轻轻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轻声说道。

　　“最高规则：这是一条凌驾在所有规则之上的规则——请一定要幸福。”

　　“除此之外，再无限制。”

　　一把刀，突然捅入焦茗的心脏，神农微笑着，眼角却流出泪来。

　　焦茗没有表情的看着他，微微歪了歪头。

　　父亲？有点疼。

　　下一秒……

　　神农看着眼前，他养了那么久的女儿，消失了踪影。

　　高大的身体慢慢颤抖了起来，明明流着泪，哽咽着，笑容却安详得很。

　　【……下面播放一则重要新闻。据悉：著名植物学家、药物学家、星际联邦最高科学院院长，生命研究院院长，曾开发过生命药剂、潜能药剂、精神药剂等多项著名研究的科学家沈农老先生，昨日被助手发现已经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