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番外 之 那个“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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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雪峰之行，“他”，完完全全是个意外。白雪红梅，佳人引歌，这画面是那么美，京里的那些烦人事儿顿时消逝在这远离尘嚣的仙境中。她虽身着女子装束，可那神情，那歌声，竟让我一下子就断定她是男扮女装。
可是让我哭笑不得的是，我还没说“他”是男孩子，“他”反在受到我容貌诱惑后迷糊的喊我“男仙子”！然后还放肆的看我的胸部，就是寻常人家的女子直视她人胸部也是有些不尊重的，何况是个男子。
“他”的言谈让人迷惑极了。时而娇俏可爱，时而又爽朗天真，宜男宜女。也是，这个年纪正是雌雄莫辨的时候。乍然见到不同于深宫里或羞涩妩媚，或心机深沉的男子后，“他”真挚的更是让人怦然心动。
连香儿也发觉了我对“他”异样的好。当然，香儿和我一样都怀疑“他”是男孩子。
这次我名义上是巡察边境路过千雪峰，顺道替户部尚书韩云捎信给明月公子。实际上却是要拜访天外双绝，为的是宫里刘贵君的死。
这刘贵君对我极好，却忽然不明不白的死了。他死时身边横着一把断了弦的楚瑟。医官诊断是中毒，指端最甚，可奇怪的是这屋内一应物什，包括最有嫌疑的瑟和疑似从刘贵君身上掉下来的香粉，均验不出可疑来，而且这些东西无论是分开还是混合都是不会生毒的。如此竟是完全查不到毒源。而另一方面这毒却仅需半个时辰便要发作，当天刘贵君整个下午都是一个人在乐房中未曾踏出半步，毫无异状。只得一件事勉强算得奇怪，便是有人远远与刘贵君和琴，可这与他的死又有什么关系？
虽然没有证据，但究竟是谁害了刘贵君，若是从利害关系推，我倒是想了个大概。
母皇自父后去世后一直没有立后。皇后下是四贵，九郎，二十七世夫，八十一御郎，小侍更是不计其数。这些人个个或削减尖了脑袋想作皇后，或支持自己的势力力图将来有个更好的名分。而现如今最有希望坐上皇后位置的便是刘贵君和林贵君。
而刘贵君一死，林贵君便是最有希望的，但是最先被怀疑的恐怕也是他。而这瑟是五姑姑（风卿王）献上的名乐。林贵君家是三代旧臣之子，却与五姑姑有些不大不小的过节。五姑姑对我母皇忠心耿耿，从不插手宫中之事，断不会是她所为。林贵君吗……他不会想不到这么做的后果，怕是他还没有那么傻！而且要知道在这皇家太显而易见的事情往往是最不可信的。
那么说，是有人想一箭双雕除了刘贵君和林贵君吗？若是这样，这两位贵君死了谁最可能得势呢？新宠薛世君？不可能，他的势力太单薄，做不得这样的事。阴毒的胡郎君？不会，他刚刚因为一个小侍的事情惹了一身腥，这会儿定不敢轻举妄动。
那么……脑中一闪，难道是他？刚入宫的白郎君吗？他向来温和有礼，大度从容。但是他身后的势力却不容小觑，他是司空白岳年的嫡亲五子。近年白司空不动声色的扶植了好多势力，就是这韩云也是她的佳媳。她又与我三姑宁王和小姑安王交好。如果是他就麻烦了，这根本就是座推不动的大山！
但是这一切全部都是我的推测，整个事情跟白家根本沾不上关系！我需要证据去证实！若不是白家，我定要害刘贵君之人付出他应付的代价；若是，我怕是要从长计议。可是宫里人却始终查不出个所以然，府里谋士便说这千雪峰落泉仙府有天外双绝琴毒二仙。那毒仙用毒出神入化，他定能知道这刘贵君是怎么被毒死的。但是他为人最不讲情面，倒是那琴仙心肠比较软，或可从他那里下手更容易些也说不定。
可是我来了这几日，门童千般借口弄的我是见也未见到那琴仙一面。揉揉发痛发涨的额角，将视线转回冰湖上嬉闹的身影，心情为之一宽，不由看着“他”笑了起来。好纯真的孩子！皇宫里的事情真是叫人厌烦，哪里有这山间野径可爱，人更是不如这里的纯真舒服。所以，我就忍不住亲近这份纯真了么？……
琴音骤起，琴仙回千雪峰了？！顾不得许多，匆匆告别便寻了去。可是，从青鸾国进贡来的上好和田玉佛都送上可，却依然未果。这琴仙哪里是个心软的？！
心里烦躁不已，还要去那明月公子那里意思一下。没想到，信是送了，出来时却不小心触动了竹林中的阵法，愣是把我们困到了天黑。这江湖中真是卧虎藏龙，一个明月公子的家宅外都有这么了得的阵法。
我却没有想到会再次遇到“他”，这小家伙弄的是灰头土脸，一身狼狈，这几日的诸多不顺在见到“他”刹那消失了个无影无踪。而当日我还着实后悔没有问“他”住在何处，不想上天自有上天的安排。
让子仁抱了“他”一起回了客栈。香儿对我直嘀咕，我心里却是直好笑。这香儿太唠叨了，不就是让子仁抱了吗，“他”一个男孩子还是男子抱的好。回到客栈狠瞪了眼香儿，她方止住那张嘴。
不想子仁却带回消息说天外双绝和白骨莫回对决断魂崖。本想让子仁送“他”回去，“他”却说要看“江湖”。我本不欲让“他”去，“他”左一句“身份如何”，右一句“再难相会”，直说的我心里一阵阵难受。难道我终究留不住自己想要珍惜的一切吗？刘贵君是，“他”我也抓不住吗？于是，我做了个让我后悔的决定：带“他”去！然后亲自送“他”回家，向“他”家人提亲。如果可以，我希望这次便可以带“他”走！
一连串的意外却发生了，却也因此见到了天外双绝。没想到更因为“他”，琴仙给了我两个提示：茜草和“御琴曲杀人于无形”这句话。我们找到的琴和粉，自是如何也杀不了人，但是如果那粉是茜草，再加上和了灵力的琴曲便可成为杀人的利器……而反应后的茜草几乎与香粉无异……
而当时刘贵君弹奏的曲子是白家安插在宫中的暗线所教，这其实已经能说明是谁做的了。可是我的心情一点也轻松不起来。因为，我动不了他！
而那个小家伙现在已然是天外双绝的徒弟，我再要想……已经不可能了……
罢罢罢！大女子拿得起放得下！天下之大何患无夫！
这二十年京里的形式也是风云变幻。我忍下所有，对白家不动声色，既不特别疏远，也不特别亲近，与那韩云关系稍微密切些，方便我探查。这么多年这韩云也混出了些眉目，只是到了户部尚书便是到了头了。不是她的能力所致，而是因为白家需要户部有他们可靠的人。这韩云羽翼渐丰，却处处受白家制肘。她与白家最受宠的小公子的感情虽好，却哪里压的住她的野心，若是能也不会有明月公子的事了……
而她居然开始暗中与二王来往，说她投靠了我那两个姑姑吧，偏她又放不下白家，居然想左右逢源。可别看白家和二王、五姑姑分庭抗争，可这世界上哪里有永远的敌人和朋友，有的只是永恒的利益。三派间为着些利益一样是可以合作的。韩云居然想要在夹缝中求生存，哪里是她想的那么容易，我看早晚要出事。
偶尔回忆千雪峰的事，我常常很迷惑。当时我到底只是一时兴起，还是真的喜欢呢？我从没那么冲动过，可最终我还是放弃了。唉！我们这些皇家人的感情何其淡薄，如今还能让我偶尔回味一下，已是难得。不管当时是怎样吧，也终成了一场回忆。
再见时的欣喜却是我始料未及的。这次我来千雪峰一方面是来陆霞练兵台历练，一方面是有些密事要与“法真”大师详谈，表面上是来此散心的，顺道……诶～每次都要让这韩云给我个借口，还真是……其实携了“法真”大师和韩云的小公子来拜访天下闻名的琴仙……
而竟然又在这红梅绽放的冬日在我们初次相会的地方又见到了如此夺目的“他”，那俏皮、灵动，那温柔、缠绵让我一下子掉了进去。发现是“他”后，我更是又惊且喜。我没有告诉“他”我是来拜访天外双绝的，也许当时私心里是希望“他”不要把我想的太复杂，或是希望我们的关系更单纯，或是……我也不知道，当时到底是怎样一种心情……
所有事已与大师谈毕。求见琴仙的事还算顺利，当天琴仙却并未奏琴，只是和“法真”大师论法讲道，那小公子也一脸认真的听着。讲完却是已过午时，我一直心不在焉，他们讲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担心“他”会不会等不及……
而匆忙赶过去时，“他”竟然象一只小猫一样趴在石头上晒太阳，半眯着眼慵懒的样子真是诱人……心中一动，突然意识到“他”——已经长大了……
接着，我们相处的很快乐。“他”纯真依旧，却更多了份才气，遥遥二十几载在我们间似乎从来没有过，“他”依然让我忍不住亲近。“他”的手弦弹的真好，清新自然，缠绵动人……
最后一歌，却象是投入湖中的石子，荡开我的心湖，一个没忍住竟然轻薄了“他”。接下来的混乱却象是一记闷棍打的我久久回不过神来。我极力想挽回什么，却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根本不是他，从来都是她？！
我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她似乎受了打击一般。最后仍是难免不欢而散。
落泉仙府的再遇，她只是冲我疏离有礼的淡淡一笑，我心里却是百般滋味无从品起。
再也没有想到她不但是女子，还是韩云的女儿！而就是韩云自己也不知道她的存在！这明月公子瞒的真是紧那！韩云本来子嗣就单薄，这下……
不久她却失踪了。我和红妆都觉着这是明月公子的花招，刚见到人就失踪，未免太巧。倒也不能在此耽搁太久，便传了书信给韩云。
……
这一别又是一个五年。她的失踪在真真假假中五年，人却在五年后的宴上乍然出现。这家伙每次出现都是那么出其不意。
一串串阴谋堪堪从她身上绕过，我都替她捏把汗。三姑姑的眼神却让我异常不安，希望……希望她可以看在我的面子上不再打她的主意。
事后从懊恼的红妆那里才知道，竟然是她哄了初凤来这里的。我狠狠训斥了她一顿。我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红妆做的没错。
这几年韩云和三姑姑小姑姑来往甚密，似乎酝酿着什么大阴谋。但是她不彻底的摇摆态度惹恼了两位姑姑，方有这“夜莲”警示之事。
据暗探回报，此事不仅和两位姑姑有关，怕是五姑姑府里也有人为着那易歌使了暗计。最后这“夜莲”本是到了韩云的小公子手里，只待日后逼韩云倒戈，偏不想那小公子居然将此画赠给了初凤。三姑姑无奈，便将计就计，想给五姑姑使个绊子，却是变成了这般……
母皇心里清楚的很，先前南水抚台遇害的事根本就是三姑姑和小姑姑设的局。却是为着制衡白家不能动她们，其实也许也有制衡五姑姑的意思。这是帝王的悲哀，对谁都不能完全的信任，即使是最亲近的人。
而红妆的本意是用初凤这个敏感的棋子打破这个平衡。这么做虽有些冒险，但是若是成功了，韩云几十年的努力付之一炬，就彻底成了一个费棋，红妆此时便可暗暗帮我收揽下韩云流散掉的势力。而且韩云一倒，也许可以探出姑姑她们最近到底在搞什么阴谋。可若是失败，引起的轩然大波只怕会难以控制。可这怎么行，到时候初凤如何能全身而退……
一个犹豫间，给她的玉居然这么快就被送到了我的府上，我心里立刻一片心惊胆战。我毫不犹豫的选择去救他。
只是走一趟虽没什么，借口不圆满，恐日后和三姑姑起了间隙。可是，我又怎么能眼见她身陷火坑？现下已然过了一日一夜，依三姑姑的禀性她如何了，我真不敢想。
却有一人自荐，叫人好不吃惊，居然是当年迷倒三姑姑的“香含玉蕴”中的玉蕴。据说当年二人一起入了宁王府，宠冠一时，三姑姑居然对他们俱是用了真心。可是二人竟然暗通款曲，私奔而去。也有人说他们早被姑姑捉回千刀万剐，说法不一，但是姑姑的府邸再没有见过他们倒是真的。
他言他们二人逃出后，生活潦倒，香含不久就得了重病死了。他被初凤救过，听闻初凤有难，愿以残生换她性命。我虽不知他话里有多少是真的，但他确然是初凤的人带来的，而且以他为借口实在是再合适不过。当时又那么紧急，我便没有多想，却没想到他竟然那么恨姑姑，居然惹出了那么大的事端。不但不是救了初凤，还险些真的要了她的命！
这话其实也是对我自己说的，我确实昏了头。如果仅仅是为了初凤这个人，三姑姑定是会看我面子善罢甘休的。可她居然不顾我的想法，里面的文章定是不简单。三姑姑其人狠毒坚忍，却是极有眼光，不然也不可能在这皇家保了自己和她亲妹这多年。她绝不会因为一时欲望做傻事。母皇的话敲醒了我，是白司空，居然又是她家！
她儿子是韩云的夫君，只育得一女。那明月公子却与韩云婚前就有染，现如今儿子虽安安稳稳的养在韩府，这女儿却是使不得。况她的年纪一拿出来，韩云和明月公子的事情就会被彻底的抖出来。到时候，这韩云经营了这几十年的重情重义的痴心相就彻底付诸东流了。这倒在其次，白府的面子却可能扫地，韩云拉拢的一帮“正人君子”就可能流散，她便很可能成了弃子。
这便是我们之前想到的，到这里如果白家和二王放弃了韩云，红妆的计划就彻底成功了。但如果白家不放弃她，或不等暴露就发现了初凤……这韩府夫君虽非正出，却是最得宠的一个，若是白司空舍不得那白小公子……那么初凤在宴上的曝露便已然让白司空动了杀机……而白司空定是许了三姑姑什么好处，方叫她……
但现在母皇为了朝堂的稳定，为了白家，为了……我！竟然要她死……
怎么我也成了她的催命符？！
……
幸好那封神秘的信救了她。冷汗涔涔的从宫里出来，不敢再多看她一眼。回了太子府，却是再也支持不住的虚脱在地。钝痛从心口传向四肢百骸，我茫然的看着香炉里杳杳上升的青烟，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她了呢？……她……她……心里乱作一团……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番外 之 那个“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