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鸣]山中小庙》团***长

3、第 3 章

　　漩涡鸣人越来越觉得这真是个神奇的神社。最开始看到一乐拉面店有抽奖活动的时候，他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抽了根签，没想到一把就抽中了双人一日一夜游的套票，包吃住开销还附赠来回车票。被肌肉饱满的店长大叔抱起来在空中旋转的时候他的大脑还处于当机状态，只听见周围人一叠声地赞叹说好运气啊好运气，不愧是赌博运一级棒的漩涡鸣人君！
　　那是，也不想想我作为一乐拉面的长期客户，足足在这吃了近十年的面才等来这一次抽奖的机会，光是这十年间贡献的面钱都凑够一趟长途旅行的旅费了。
　　意外之喜也总是砸中有准备的人。
　　但很奇怪的，那时候他脑中蹦出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啊那这次终于可以跟佐助两个人一起出门旅行一次了吧。

　　自从确认恋爱关系之后的第一次出门。

　　这段关系像是陷入沉眠后突然在梦境中醒来，既不知目见的一切场景是从何时开始，也不知会从何结束。
　　某个再平常不过的午后，他们对坐在房间中打游戏，屏幕上光影变幻斑驳陆离，鸣人的角色在放出几个连续的大招之后终于削光了对手的血槽，在一阵轻快的游戏提示音中，他听到佐助在说话。
　　“鸣人，我们在一起吧。”
　　语气平淡得就像在说今晚我们一起吃饭吧。
　　鬼使神差的，他也只是抓了抓头发，回了个“哦。”
　　仿佛不是在讨论严肃的感情的问题，而是说，好的，那我们就一起吃饭吧——顺理成章地像是冥冥之中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并在心中预演过无数遍，以致于事到临头更像是走了个流程，甚至中间都容不下意外发生的空间。对方说在一起的时候没想过会被拒绝，而他也确实没想着要去拒绝。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谁也不知道。

　　或许那种无聊的理由谁也不想知道。

　　从开始到最后，他们都没说过喜欢或者爱的字眼，但是不知不觉间，行为模式竟已由伙伴关系转化成了这种恋心发展到极致产生的依存关系。他们并不用苍白的言语一遍遍强调说我爱你，或者我喜欢你，只是简单地靠近，再靠近一点，然后互相询问许诺说我想跟你在一起，我是否能跟你在一起？

　　一个人先开口说我想跟你在一起，而你也点点头回应说知道了。

　　那么基本上这两个人就处在了同一立场。

　　暧昧的态度往往等同于迁就，恋情中的迁就更多代表的却是接受。你不言，我不语，心照不宣，两个人既然已经互相吸引到了这个程度，那么无论是“爱”或者“喜欢”的字样就都不重要了。
　　从前他们便是这样紧密相依地过着每一天，现如今也不过是将这个过程放大到了未来。

　　那么，这样便可称为是恋爱了吧？

　　但是漩涡鸣人总觉得是缺了些什么，作为一个一贯神经大条的人他没法很好地描述那种微妙的心情，更何况作为一个感情初学者，这是他人生第一次的恋爱，当然肯定也是佐助的。两个恋爱新手之间往往会发生许多叫人啼笑皆非的故事，好似刚刚穿上新鞋的那些日子，你总得花点时间去磨平那些生涩与不适应。

　　但诡异的是他们的日常从那天之后半分变化也无。

　　鸣人家里的玄关上万年不动摆着一双待客的拖鞋，佐助照旧会在放学的时候过来，他进浴室洗澡的时候鸣人哼着歌去煮泡面，佐助往泡面里丢番茄的时候他乐颠颠去浇花，最后酒足饭饱的两个人窝在房间的地板上对着屏幕打游戏，伴随着一声又一声“GAME OVER”的游戏提示音，头挨着头在一起睡过去，醒来之后揉着发酸的肩膀互相埋怨对方的睡姿——上述内容周而复始，无限循环。
　　直到后来的某天，他看见同班的女生炫耀跟情侣结伴旅游的照片，阳光下两个乐呵呵的笑脸挤在一起，冒着傻气的同时堆满了幸福与甜蜜。正巧这时候一乐的优惠券砸进了他手心，双人旅行套票的字样龙飞凤舞，他忽然就期待起两个人的旅行来。

　　只是没想到旅行的目的地不但不是阳光灿烂风和日丽，穿着短裙的姑娘哼着歌儿从身边跑过，反而是云山雾罩烟雨飘摇，拄着拐站的老年居士站在黝黑的神社门前说欢迎光临。怎么看怎么像是西游记里师徒一行误入了盘丝洞，妖精们笑眯了眼睛说施主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后厨正烧水生火磨刀霍霍，只等下一秒就丢你下锅。
　　这么说可能有点夸张，其实平心而论，鸣人对这趟旅行的目的地还是非常满意的。老年居士引导他们到了卧房门口后就离开了，干净的双人房中铺着齐整的榻榻米，四面的墙壁漆得雪白，虽然有点陈旧，但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清新的香味，被褥都是刚刚烘烤过的，在周身潮湿的氛围中散布着融融的暖意。何况在这简陋的山中竟然还有着难得的温泉服务，整个浴场空空荡荡，只为他们这两位贵客单独开放。怎么想都是再理想不过的居住条件，但现在鸣人站在温泉浴室的门口，盯着厚实蓝色帷幔上的白色“汤”字，脑中不自觉地开始浮想联翩。正巧佐助从他身后走过来，见状毫不留情地一掌拍上了他的后脑勺。
　　“你怎么了，还没开始泡汤就晕了？”
　　他凑过来打量鸣人的脸色，眼神专注地望进对方的蓝色眼眸中。鸣人与他视线相对的瞬间，无意识中打了个哆嗦。
　　“没什么，从刚才开始就觉得有点冷，佐助你不觉得晚上温度降了很多么？”金发的少年搓着手臂说道，虽然刚刚他就已经在房间换掉了淋湿的衣物，但是直到现在皮肤上的鸡皮疙瘩也没能退下去。他的体温一贯比佐助高一点，在冷热的感觉上会比同伴更加敏感。
　　“可能是山上温度比山下低吧，再说今天又一直在下雨，感觉冷是正常的。”佐助很自然地把手掌覆盖上鸣人的额头，触手的温度与平时相比没什么不同。“应该没有发烧。谁让你非要逞强去淋雨，不过常言都说笨蛋不会感冒，这一点上你肯定特别安全。”
　　“混蛋不准叫我笨蛋！”
　　不满地皱起眉头，鸣人忍着没去打掉对方的手。后者嘴角微微勾起，乖乖把手收了回去。每次在跟恋人吵架的时候，他看起来心情都会特别好。当然被调戏的对象对此每次都是深恶痛绝。
　　“果然跟鹿丸说的一样是个奇怪的神社，不过刚刚的老头子看起来比想象中周到很多啊，本来还以为今晚肯定是要住到破旧的寺庙里去了，结果这里不仅有祭典，有表演还有温泉！感觉上像赚到了，真幸运诶嘿。”一瞬间就把气温的事情抛到了脑后，鸣人看起来是真心地对新环境感到开心。他掀开挡住视线的布帘，头伸进去看了一眼，随即惊喜地大呼小叫起来，“佐助你看，是铺着石子的室内温泉呐！”

　　布帘外边，铺满鹅卵石的小池子袅袅冒着热气，池中的水微微泛绿，但又清澈见底。墙壁上有一扇小小的气窗，透过半开的缝隙，可以清楚听见雨滴落在窗板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满室的热气扑过来，鸣人觉得身上的体温瞬间回升不少。

　　他拿起装了崭新浴衣和毛巾肥皂的盆子钻进去，很快浴室里就传来哗哗的水声。

　　“佐助你不进来么？”

　　金发的少年隔着帘子问道。黑发的少年站在帘子外面，垂下的刘海半遮住了他的眼睛，半响过后他抬起头，抱着手后退了一步，与蓝色的布帘拉开了距离。

　　“你先洗吧，我还有点事，待会儿过来。”

　　佐助转身往外边走去，临走前还有点不放心地提醒了一句，“你早点出来，别在里面泡晕了。”

　　身后传来少年欢快的哼歌声。

　　“放心吧放心吧，就算待会儿我晕了爬也会爬出去，不会勉强你来抱的。倒是你动作快点儿，待会儿表演开始我不等你了啊。”

　　佐助撇头冷哼了句。“谁要抱你，笨蛋。”

　　当时的他还不知道，那会是他们祭典前最后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