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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千首窟倒吊人谜案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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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他再赊分心里压力肯定是巨大的,听到有这么一条规则真是太好了。看似毫无章法地走了几步,他突然在河道边上蹲下身子,把手伸进了一簇草丛里。
河道边修建了不少栈道,虽然看起来都破旧不堪的,年久失修,而且还有不少栈道被疯长的乱草给掩盖,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刚才他顺着这段河道走了一小会,就发觉这些栈道不少,总觉得有些奇怪,但到底哪里奇怪,是什么地方让自己感觉到了违和,却有点说不出来。
沈希声是那种既然觉得什么有疑惑就一定要弄清楚的人,换句话说,他是那种一遇到自己解释不了的问题就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这个性格用在学习上简直是各科老师最喜欢的典型,但如果放在生活里……那可就是身边人的悲剧了,必定会被他烦死。他天性如此,改也改不了,所以至今都没有什么可以交心的朋友。
他伸手在草丛里扒拉了一会儿,从一截栈道上腐朽的木头上掰下来一块,拿到眼前仔细端详了一阵,又拿到鼻子底下闻了闻,然后果断扔了回去!
这些栈道不会是几十年前就有了,看它们的样式和木头的腐烂程度,估计是四五年前这里被开发成为旅游区时修造的,当地政府花了不少钱,不过后期工作做得不好,不过几年这些设施就荒废了,因为许家村吸引的游客达不到预期,他们也就没有花钱去修。他试着站在隐藏在草丛里的栈道上,晃了晃,发现栈道尽管腐朽了,不过短时间内藏个把人不成问题。说不定凶手就是把神父埃文哄骗到小月谭这里,藏在此处突然处理打晕了他,再用绳子将他勒死。如此,可比在村里把他杀死再想办法拖出来倒吊在牌坊上来的容易。
沈希声拍拍手,起身往回走,走到许宅大门前抬起头一看,露出“果然这样”的恍然表情。刚才他就觉得有些古怪,栈道的年代不长,明显和许宅大门存在的时间不相符,却违和地出现了,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当然是系统做了手脚。你以为这么简单,每个线索都能让你反复去看?没有那么简单,在这个拟真时空里,每个线索你只有看到一次的机会,如果错过了……呵呵,那就是错过了。”沉夏的声音忽然响起,把凝神思考的沈希声差点给吓了一跳。
不过他惊讶的表情也只是稍稍拧起眉头,“你的意思是,我如果再去看牌坊,它们就不存在了?”
沉夏的声线透着一种冬日冰层下的冷冽,但却神奇的不会让人感到发寒,“那倒不会,因为牌坊和小月谭是案发地点,你不管去几次它们都是不会消失的。”
系统也不至于没有人性到那种地步。
沈希声点点头,既然这里被封了,恢复到神父埃文死前那几年的风貌,那他就只能找到新村口,从那里进村了。
记录时间已经是他的日常习惯,走到新村口时脑子里几乎是立刻就跳出来一个数字:十分20秒。
新村口修建的显然要比许家大宅的老大门更为气派新潮,白玉石的柱子分立两旁,中间一个对开的朱红色木制大门,足足有四米多高,站在门槛外侧往上看,恰好能看到一长溜的朱红色屋檐,屋檐下有专门请工匠绘制的彩画,画的是五福添寿,村子老人希望这里多子多孙,一年更比一年人丁兴旺。
沈希声看了半分钟,抬起脚迈入了高高的门槛。
一走进大门,迎面就是一个超过了一百平米的小广场,广场中央一棵参天的香樟树,即便是在冬季也仍然是郁郁葱茏,满树的翠绿,叶子下方还挂着黑色圆形果实。它的旁边是排列整齐的三个文化宣传板,贴着几份报纸和刊物。
沈希声凑近去一看,发现上面的日期正是神父埃文死后三天。
看来系统对他还算不错,他腹诽地想,粗略扫了扫报纸和报刊的内容,就排除了它们会是线索的可能。
小广场只是看着大,走几步也就到了头,从广场往西边走就进入了许家大宅的巷道,这条巷道傍水而建,没走一段都能发现从岸边延伸到小河里的一些石头平台,这都是用来洗衣服和洗菜的,过去的许家村人都是这样每天在这条从外面美人河引入的小河里打水、用水,比使用井水还要方便一些。
沈希声慢悠悠地沿着小河边往前走,边欣赏沿途每户房屋门上的对联,不得不说,许家是实实在在名符其实的大家族,光看对联就知道是浸染了好几代人,商人世家却在后来发展成为了书香门第,看不少人家门前还有拴马石,就知道有功名在身的只怕不少。
他抬眼往前一望就觉着这里的结构太复杂,想了想决定先找到神父埃文生前的住处。距资料说,他生前一直都居住在村里的一座小教堂里,那教堂还是1949年华国解放后,许家村的村长派人修造的,但教堂着实有点袖珍,只能容纳十来个人同时做礼拜。而且许家村里信教的人也不多,可以为神父埃文平时是个亲切和蔼的人,在抗战时期还帮助村民杀过几个日本鬼子,大家对他也算是接纳,拿他当做半个许家人看待。
绕了好几个大圈子,沈希声才终于找到了这个小教堂。找到教堂的同时他也找到了就在它对面几步之隔的许佑芝的屋子。这不是他运气好,而是许佑芝此时此刻就坐在教堂门口的小马扎上,头发花白,背脊佝偻,一张脸沟壑纵横,皱纹深刻,眼睛却炯炯有光,看着有几分清明。一开始沈希声看到她还以为只是个普通的许家村老太太,直到隐约听见她嘴里轻声吟唱的那首诗,才惊然意识到,这个老太太不是许佑芝是谁?!
沈希声绕着她走了好几圈,见她都没有反应,更加确定这个系统的人大约是不能对话的,虽然有点遗憾但也没有办法么不是,于是果断利索地转头往小教堂走去。
一直默默不出声等着他发现线索的沉夏:“……”智商真的有问题吧,摆在眼前的线索都不要?
进入小教堂,沈希声开始翻找他在资料里看到的那本手抄的《罗伯特勃朗宁诗集》,这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情,在神父埃文的那个只有十来平方的小卧室里就找到了,它被放置在主人的枕头边,纸张都起了卷,看来是长期放在手边阅读。
看到实际的笔记,沈希声更加确定自己先前的那个猜测,边放下了这本书,转而在房子里寻找其他有用的东西。
不多时,他钻到床底下敲到了一块空心的青砖,撬起来一看,底下有个见方的空间,藏着什么东西。伸手进去掏了掏,拿出来一看,沈希声眼睛咻的一亮:嚯嚯,金砖呀!
几十年前的金砖和现在的金砖不大不一样,都是打上了印记的,做的也不是完全的长方体,略有点不规则,沈希声拿到明亮处瞅了瞅,发现字迹一如从前的清晰——大和专供。
这是日本人的黄金?沈希声讶然地把金砖收好,神父埃文和日本人有什么关系?难道说他当初的那笔宝藏其实也包括了这些日本人熔造的金砖?又或许他和日本人是有着勾结的。更大的可能,这个金砖是他出卖了许家姐妹得到了奖赏。只是,不过是两个女人,即便他出卖了她们,日本人也不可能会给出这样丰厚的奖赏吧,这可是一块货真价实的金砖。
他细细思量了片刻,朗声道:“沉夏,神父埃文是不是做过对不起许家村人的事情?”
沉夏:“关于这点,你只能做出判断,而不是提出疑问。”
沈希声明白了,当即就改了话:“神父埃文做过对不起许家村人的事情,他不仅仅出卖了许家姐妹,甚至还做过其他坏事。”
沉夏:“是的。”
沈希声这下心里有底了,把金砖塞进荷包里,又在这间逼仄的卧室里待了许久,才从教堂里走了出去。
这一出门就又看到了坐在小教堂门口马扎上的许佑芝。因为沈希声以为她是不能和自己对话的,这大概是系统的设定,就没有出口和她说话,但这么一个线索人物在自己面前不做点什么也实在令人郁闷,于是他就想了个办法,走过去把金砖掏出来递了过去,那意思,您给看看认识这东西不?
不说话不要紧,给个反应也是好的。
许佑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似乎没有看到眼前出现了一个帅小伙,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用她那双带着不少血丝的眼眸看向金砖,面上木然的表情突然就变了,噌一下就举起靠在脚边的拐杖,照着沈希声的脑袋就打了下来,还情绪激动地骂道:“杀千刀的日本鬼子!我打死你,我打死你们——”
沈希声完全没有料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顿时侧开身子跳出一米开外,但是别看许佑芝年纪大了,腿脚居然灵便的很,用拐杖打人什么的简直不能更顺手,力气还不小,一个快步冲上来就结结实实给了他脑门一下。
“我不是日本人!”沈希声反射性地喊了一声,他这打挨的可真是冤枉。
许佑芝的动作这才缓了下来,可看着他的目光也颇为不善,“什么,你不是小日本那群杂碎,怎么会有他们的金砖?说,你是不是汉奸?”
沈希声诧异地瞪大眼睛,“你……你能和我说话?”
许佑芝哼了一嗓子,中气十足道:“小娃哪里来的,我当然会说话了,老婆子我还没老到不能言语。说吧,你这金砖是哪里得来的,我看你的脸陌生的很,肯定不是我们许家村的人。”
沈希声耳畔边瞬时响起了沉夏噗嗤噗嗤的笑声,“啊哈哈哈哈,原来你以为自己不能和他们说话,哈哈哈哈,怎么会这么蠢啊,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感觉自己又被系统坑了一把的沈希声:“……”
顾不上和沉夏打嘴仗,他退后几步对许佑芝鞠了个躬,态度便显得恭敬一点总归是没错的,尤其对象是这样一个历经风霜的老人家,这才说道:“我是唐美茹的大学同学,听说了她的事情所以代表几个同学过来看看她,没想到这里遇到了您。这个金砖是我捡到的,就在村子外头的一个栈道里头,没想到您却误会了……”
他当然不好说是在神父埃文的房间里搜到的,毕竟至今埃文在许家村的口碑都不错,在没有确切证据证实他曾经和日本鬼子有牵扯前,这点还是不宜暴露的。
许佑芝定神看了他两眼,神色淡淡道:“哦,原来是美茹那丫头的同学啊,她最近心情是不好的,你既然来看她就多劝她几句。不过这金砖可不能要,栈道那个地方有些邪门,你在那里捡到的东西,趁早丢掉。”说完,拄着拐棍就打算要走,沈希声拦住:“您能告诉我美茹家在哪里吗?”
许佑芝侧着脸瞥他,“从这里往前数十八间房就是她家了。”
沈希声连忙道谢,也不好再多问什么,看到她走进了前面一扇黑色的大门,记住了门牌号码,便继续往前走,寻找唐美茹的家。
这时沉夏又在他耳边说起话来:“哎呀笑够了,我好久没见过你这么蠢的笨蛋了。”
沈希声的眉头忍不住跳了跳,决定除非需要一定不和他说话了,面无表情地往前走,几分钟后在一扇朴素的桃木大门面前停下了步子。
屋檐下挂着一盏醒目的白色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