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7、二更 ...
-
想起这两人她就有点牙痒痒。周良媛走了过来,见到云尘也未行礼。看态度是有些倨傲。这道可以理解,云尘年纪小,比她们晚入宫这么多年,却一下子便占了太子妃的位子,难免是意难平。
周良媛冷笑道:“妹妹果然是年轻啊,一来便魅惑得殿下谁都不理会了。”
云尘瞧了她一眼,淡淡道:“殿下也未曾谁都不理会,我倒是常听殿下提起许良娣。听说是个温良恭俭的女子,殿下很是敬重。”
周良媛神色变了变,她还以为这三千宠爱尽在太子妃一人身上,却没想到那个看似温柔的许良娣竟背地里也勾搭着太子。难道只有她一人受了这天大的冷落么?
云尘见她神色恍惚,柔声道:“论年岁,本宫是该叫良媛一声姐姐。姐姐伺候殿下也有些年头了,想必也知道殿下的喜恶,有时间本宫还要来多多请教才是呢。”
周良媛听得太子妃这番绵里藏针的话又不好回,只能憋了一口闷气福身告了辞。她入宫这么多年,别说是太子的喜好了。一个月能见上一回都已经是天大的喜事了。
可最让她气愤的还是许良娣,分明与她姐妹相称。私下里也一同说些体己的话互相宽慰,却没想到殿下记得她却不记得自己。真是教人心有不甘。
轻松挑起了东宫的战火之后,始作俑者便回了宫,懒懒地躺在美人靠上看起了书来。通读了这一本资治通鉴,云尘颇有所感。她此前在崇文学馆时每日都会在先生的主持之下讨论朝政。
他们畅所欲言,倒也颇有些独特的见解。云尘回想起来,前人其实早有总结。而这本书与她的许多想法也不谋而合。
后宫若想干政,前朝必须有人。单单是父亲一人恐怕撑不起半边天。可是老臣们这一批旧势力又颇受打压,能用的也只有新人了。
为今之计,她必须用她为数不多的影响力为父亲谋一个有实权的官位。所以那日她故意说着反话,便是在诱导赵君黎重用父亲。
她不知道效果如何,但这样做恐怕也只是杯水车薪。因为朝政大局实际上完全把握在皇上的手里。饶是裴丞相这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重臣,其实手中的权力也并不如想象中的大。
当今圣上确实是权谋之术上的好手,偌大的朝堂竟无人结党。即便是太子一派,也在他的权衡之下稍比端妃一头的外戚占了几分优势。可云尘冷眼来看,端妃不过是赵邺权谋之下的一枚棋子。
他利用她暂时牵制住太子,但始终都不是太子的对手。这样等太子即位之后,很轻易便可以将他们连根拔起。
这如意算盘打得漂亮,可若是有人来破坏这平衡呢?云尘将书盖在脸上,认真地思索了起来。
接连多日,云尘都过上了这样晨起的日子。每日都能与父亲遥遥见上一面,还能出去走走,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除却赵君黎时不时特意地秀恩爱让她有些苦恼之外,其他都让云尘多了一样期待。
但没几日东宫的宁静便被打破了。云尘虽很少出宫,却也听闻了许良娣和周良媛的事情。据说周良媛与许良娣相见时出言不逊辱骂了她的弟弟,许良娣不忿,便出手打了她一巴掌。
周良媛又岂是任人宰割之人,许良娣比她进宫迟却地位比她高。她积愤已久,此次更是爆发了出来,竟不顾形象揪了许良娣的头发。两个从小养尊处优身份尊贵的女子竟就这样撕打了起来。
此事传出去实在是损了太子的面子,所以赵君黎回宫时脸色很难看。
他回到宫中,见云尘正泼墨抄经文,心中颇为诧异。便上前问道:“云儿,你这抄的是什么?”
“大悲咒。”云尘一边抄着经文一边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怎么想起抄经文了?”
“所谓常行于慈心,去除怨恨想。我心中怨怼之气太盛,于腹中孩儿不利。多抄抄经文或许能让他健健康康地来到这个世界。”
赵君黎轻轻覆在了她的手上,轻声道:“你能这么想,我很开心。”
云尘没有动,继续问道:“殿下或许也该抄抄经文,似乎近来烦心事甚多。肝气郁结容易伤身。”
她竟关心起自己的健康来了,这样赵君黎很是开心。之前的烦恼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他从背后揽住了她:“云儿,若是东宫的女子都能似你这般想便好了。那许良娣和周良媛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竟然闹出那等丢脸的事来,白活了这么大把岁数。”
“东宫无主,没人管束着自然是乱。从前殿下对她们都冷淡,如今却在我这里花了太多时间和精力。她们难免会心生怨恨。生了怨恨又得不到发泄,便造成了如今的局面。”云尘停下了手中的笔,抬头看着赵君黎,“若是殿下不想再出这样的事情,不如少来我这里。多去关心关心她们?”
赵君黎冷哼了一声,不悦道:“谁说东宫无主,你不就是东宫之主。我还没见过什么人总想着将自己的夫君往别的女人怀里推。”
“我年纪还小,怎么管东宫?”
“这么谦虚倒不像是你,崇文学馆那帮仕子都不是你的对手,遑论几个女人了?”赵君黎轻轻揉了揉云尘的头发,“云儿,今后你便是这东宫的女主人。我将管理东宫的权力交给你,你会替我管好后宫以无后顾之忧的吧?”
“我——”
不等她回应,赵君黎便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今日我有些乏了,不想批折子,我们早些歇息吧。”
“可我经书还没抄完。”云尘一只手上还握着毛笔,赵君黎已经大步走过去将她放在了床榻之中。他似乎是真的有些累了,径直躺下未几便睡了过去。
近来朝堂似乎有些动荡,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不清楚。但每一次有事情发生,赵君黎都是这个疲惫的样子。
她坐起身来,想将手中的笔放回去。但是看了看一旁熟睡的赵君黎,忍不住趁手画了几笔。画完之后云尘才发现赵君黎一人占了一大块地方,而且穿着衣裳躺在被褥上。
她一个人自然搬不动,只好唤了宫人来为他换好衣衫。宫人走进来瞧见太子殿下脸上的墨团,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太子妃也只是镇定地指挥着他们替殿下更衣,他们也只敢当做没看见。
未免赵君黎脸上的墨水沾到自己脸上,云尘便在外间简易地铺了张床,安心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她便醒了过来。都说十五日便能养成一个习惯,云尘现在已经习惯了早起。但赵君黎似乎太累了,昨晚睡着之后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脸上的墨迹也都干了。
云尘掐了掐时间,算准了还差片刻就要早朝的时候才去叫醒了赵君黎。
赵君黎睡得迷迷糊糊,醒来便听到云尘在他耳边轻唤:“殿下,早朝要迟到了。”
赵君黎惊醒,见是云尘还恍惚问了一句:“什么时辰了?”
“大约再过一刻钟便要开始早朝了。”云尘举了块热毛巾替赵君黎擦了擦眼睛道,“殿下换好衣服便快去吧。”
赵君黎慌忙坐起身来,父皇素来不喜不守时之人。他飞快地换好衣衫一边出门一边道:“今日事忙,中午或许来不及用午膳。云儿,你备一份午膳送去勤政殿。”说罢匆匆便走了。
一旁的宫人想提醒他,却被云尘一个眼神止住了。赵君黎匆忙赶到紫宸殿,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些。一进门,所有大臣便都盯着他瞧个不停,却没人敢吱声。
赵君黎知道自己迟到不好,但也不过是片刻,故而板着脸走了进去。父皇今日不知怎的也盯着他瞧个不停,但还是张了张口没有说话。
早朝也是如常开始,唯一不同的是,今日他不管说什么都没有人出来辩驳他。就连父皇似乎也让他三分。赵君黎素来喜怒不形于色,心中虽是困惑却也只是板着一张脸,于是早朝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
接下来便是去勤政殿议政。这诡异的气氛一直延续到了勤政殿,每次他一出声,大殿里便是一片寂静无声。到了休息的时候,父皇将他叫进了偏殿之中,语重心长道:“老三啊,朕知道近日来六部人事变动和东宫的事情让人心有不快,可你也不能全写在脸上吧。”
赵君黎心道,自己这还不够喜怒不形于色么?他是心有不快,可也都只是心里不爽而已。但父皇都已经这样说了,他也只好回应道:“父皇教训的是。”
“那好,你赶紧去洗把脸吧。”
父皇大约是让他清醒清醒。赵君黎便去洗了脸,刚走到脸盆旁便见自己水中的倒影颇有些怪异。他连忙跑到铜镜前瞧了瞧。自己的脸上赫然印了四个大字——别惹老子!
他立刻想起了云尘今天早上怪异的举动。这臭丫头竟敢作弄自己!赵君黎先是愤怒,但转念一想,她肯这样做也是因为与他的关系近了。若是生人她也不会如此作弄。这样想着心情顿时明朗了许多。
皇上在一旁看着太子一会儿惊怒一会儿傻笑的模样,心下琢磨着是不是自己把太子逼得太紧了?这样精神失常的状态着实让人有些担忧。
于是他转移了一下话题,打算闲话家常。
“老三,听说朕为你挑选的太子妃很得你的心意,半年便有了身孕。她之前体弱,现在如何了?”
“劳父皇挂心,她一切都好。”赵君黎一边擦拭着脸上的墨迹一边道。
“那便好,朕起初还有些担心云天景的这个女儿是个药罐子,没想到朕这么快就能抱上嫡长孙了。”
“这半年里一直有太医在为云儿调养身子,现在已经将养得差不多了。”赵君黎顿了顿又道,
“父皇,她处事素来稳妥,儿臣想让她执掌东宫。”
“你宫中的事务交由你自己决定。”赵邺顿了顿,又皱起眉头道,“话说回来,朕记得你之前信誓旦旦说要永悬东宫之位,怎么这个云尘这么得你的心意?改日带来让我瞧一瞧。”
“今日父皇便能瞧见她了。”
“哦?她要来勤政殿?”
“儿臣怕今日午时议政还不能结束,便让她送些午膳来。”
赵邺笑了笑:“你也不怕累着朕的皇孙。”
赵君黎难得见父皇笑。他印象中的父皇十分严厉,凡事都要他做到十二分地完美。他一直都很崇敬他,唯独是在青果一事上多番忤逆。现而今云尘的到来总算稍稍缓和了他们父子的关系。
勤政殿的议事因为大臣们的误解提早结束了。六部人事的变动虽还未议定,但皇上忽然大发慈悲放诸位大臣回去用午膳。大臣们早就饿了,便争先恐后离开了勤政殿。
晌午时分,云尘果然如期而至。她今日也未施粉黛,因为年纪尚小还带了一丝婴儿肥。但皮肤也是吹弹可破,同太子站在一起年龄上着实有些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