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爱》瑞瑞的蓝眸

15、（四）5

　　须臾，天空突然飘起了小雨，冰凉的雨水让萧晗瞬间清醒过来，他猛地推开雷若曦，站起身，背脊僵硬。
　　他的突然离开，让她怀里顿时空荡荡的，她感觉自己的心似乎有一秒的停滞，可是这感觉消逝的太快，她来不及证实些什么。
　　她缓缓起身，默默地注视着他倨傲的背，目光灼热。
　　雨越下越大，他们始终保持这样的姿势，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味。
　　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流进脖颈里，衣服已湿了大半，终于她忍不住了。
　　“喂，你想这样站到什么时候，冷……冷死……阿嚏……”话还没说完，超级无敌大喷嚏已经按耐不住先行登场了。
　　他似乎有一瞬的犹豫，。
　　下一秒，一件外套轻轻地搭在她的肩上，那上面留有他的体温。
　　她抬头看他，迎接她的依然是他冷漠的背影。
　　“跟我走。”他简洁地“命令”她，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喂，等等我！”
　　她拉紧衣领，跟上他的脚步。

　　大约十分钟后，他们在一个山洞前停了下来。
　　萧晗掏出手机，暂且当作手电筒来使用。
　　他找了块看似比较干净的地方，铺了些杂草，让雷若曦坐下。然后在洞口捡了些干燥的枯树枝堆在一起，随即掏出随身携带的火柴。
　　他居然还带火柴？！看来是早有准备啊……
　　雷若曦如是想。
　　小小的光点瞬间幻化成熊熊烈火，整个山洞刹那间明亮一片。
　　雷若曦注视着萧晗的每一个动作，他似乎对如何在野外生存有着丰富的实战经验，甚至可以称其为小半个专家。
　　难道他经常在野外过夜吗?
　　他究竟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刚才他为什么会回来？又为什么突然抱住她？甚至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太多太多的疑问萦绕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
　　她将脑袋抵在膝盖上，双手环抱在一起。
　　萧晗在她的对面坐下，若有所思的模样。
　　荧荧的火光在两人的背后勾勒出修长的剪影……
　　“喂……”
　　“你……”
　　两人同时开口，却又尴尬地同时闭嘴。
　　“什么……”雷若曦小心翼翼地问。
　　“为什么要跟着我？”萧晗问，同样的问题，语气却缓和许多，不再充满火药味。
　　“我没……”她试图狡辩，却分明看见他的眼中写满“别骗我”的讯息。
　　她轻咬嘴唇，心虚地不敢再看他，“我只是……只是担心你一个人……”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几乎连她自己都听不见了。
　　萧晗的瞳孔骤然放大，一抹震惊快速闪过他的眸底。
　　“没什么好担心的。”他突然换上轻松的神情，目光转向远处的某个光点。
　　“我……一直是一个人！”
　　雷若曦猛地僵住，她似乎触及了萧晗最不愿提及的痛楚，自从听说他家的变故，每次面对他，她的心总会不自觉地隐隐作痛。
　　最近的她似乎特别多愁善感起来。
　　“听说，你的父母因为意外……”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才刚触碰萧晗的痛楚，现在又要揭开他的伤疤，实在是有点……残忍。
　　“如果你不想说可以不说，我只是……”她慌忙解释道，再一次将头埋进胳膊里。
　　萧晗将目光收回来，望着眼前的雷若曦，他突然有种向她倾诉的念头，或许，他等待这样一个愿意倾听的人已经太久了……
　　“事故发生的时候我才12岁，几个小时前还笑着打电话说‘现在就回来，以后我们一家人都要在一起。’下一通电话却是他的死讯，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还有小薰……”悲伤在萧晗的眸底蔓延，他痛苦地闭上眼睛。
　　“小薰……？”
　　“我的妹妹，唯一的妹妹。”
　　就像是心被凿出了一个洞，心底的痛瞬间汹涌而出，连她也跟着痛起来。
　　“11岁的时候我因为某些原因做了一件错事，犯了非常非常大的错，任性地伤害了爸爸、妈妈，甚至我最疼爱的小薰。我讨厌那个家，讨厌和他们呼吸同样的空气，讨厌所有的一切，我总是选择逃避，逃到一个没有人能找到我的地方……”他仿佛陷入无尽的深渊中，双肩剧烈地颤抖着，滚烫的泪从浓密的睫毛下滑落，淋湿了地面，也烫伤了她的心。
　　“可是小薰却包容了我所有的无理取闹，尽管她只有10岁”仿佛伤口上被狠狠地撒了一把盐，他痛得无以复加，“她是那么的单纯和善良，就像天使一般给我满满的爱，而我却那么残忍地对待她，甚至一度不再承认她是我的妹妹。”
　　“不承认？”她呢喃着重复道，猜想着他们兄妹之间的种种。
　　“那个雨夜，我又一次跑了出来，她却不顾自己发烧的身体，独自一个人出来找我，甚至在后山迷了路，她稚嫩的双肩不停地颤抖，虚弱得像个玻璃娃娃，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她却始终固执地叫着‘哥哥’，想要找我。我冲过去抱住她，紧紧地抱住她，那一刻我才知道无论发生了什么，她永远都是我最珍爱的妹妹，唯一的妹妹。”
　　周围的空气沉重得令人窒息，雷若曦突然明白刚才他为何会如此小心地抱着她，不断呢喃着“对不起”。
　　她握住他的手，试图给他力量，却发现他的掌心冰凉，深深的凉意透过肌肤传入她的身体，直到心底。
　　“萧晗……”她轻声唤他的名字，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他的痛是常人所无法理解的吧。
　　他似乎丧失了说下去的勇气，泪水肆意地流出来，他泣不成声。
　　她忧伤地看着他。
　　这般痛彻心扉的感觉她不曾经历过，从小到大家人对她来说是理所当然的存在，是最自然的陪伴，她总是叨念着老妈何时才能不那么啰嗦，幻想何时才能脱离老爸的“庇护”，过自由的生活。
　　她从来都不曾想过，如果有一天所有的亲人都不在，那会是怎样一副景象。
　　她不敢想下去……
　　她默默地走过去，在萧晗的身旁坐下。
　　她将肩膀凑到他的面前。
　　“想哭，肩膀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