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郡主，小郡马「GL」》爱吃鱼的懒猴子

56、第五十六章

　　郡马府，卧房。
　　白若轩神色凝重地把着脉，三根手指搭在洁白如玉的手腕上，来回按压着。半晌，她将那只皓腕放回被中，皱着眉头坐在那里，抿唇不语。
　　床榻上躺着的人，正是她的胞姐白若羽。此时，白若羽脸色如常，却是双目紧闭，不省人事。
　　此前，绿竹之所以如此慌乱，便是拜白若羽所赐。
　　白青带着白若羽来至郡马府，满脸憔悴，神色凝重，好似苍老了好几岁一般。
　　据她口述，白若羽半月前突然昏倒，而后便不省人事。脉象一切正常，却始终不睁开眼，像个活死人。白青不吃不喝不睡，日以继夜用尽了毕生所学，仍然无济于事。她没有办法，找不出原因，决明子亦然。最终，她只有来京都找白若轩。
　　“怎么样了？”瑞朝惜有些担忧，行至榻前，手搭在白若轩的肩膀之上，手指轻轻点了几下，以示安慰。
　　江南发生的事情，至今已一年有余，白若羽亦同样一年有余没有回过京都。世事难料，谁也没想到再次见面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当真是令人担忧。
　　白若轩沉默着，半晌，道：“为今之计，该当去一趟安华山。”
　　*
　　安华山在极北之地，甚是隐秘。
　　山林深处，亦有一个极其隐秘的门派，玉华门。
　　玉孤散人便是玉华门掌门人的师兄，白若轩的师父。
　　白若轩想到去找他，是因为他曾经说过的话。玉孤散人曾说：麒麟玉是你们的附身符，须得妥善保管。玉若碎，你们性命堪忧。
　　由于种种意外，她们并没有好好保管麒麟玉，且现如今麒麟玉在何处，亦一无所知。
　　白若羽脉象如常却不省人事，这样的状况，不得不让白若轩联想到麒麟玉。
　　马车一路向北，一路不曾停歇。
　　白青日以继夜守在白若羽身边，寸步不离，从不曾笑过。她时常说话，说给白若羽听，说她的心情，说一些白若羽平时喜欢听的故事，有时说着说着便哽咽了。每当这样的时刻，瑞朝惜便会主动走出马车与白若轩同乘一匹马，而后，她们便会听到一丝甚是压抑的哭泣声由马车内传来。
　　此时，便是那样的时刻。
　　“若轩，你师父是否真有法子救醒姐姐？”瑞朝惜有些无力地靠在白若轩怀中，怔怔瞧着远处没有尽头的道路，声音闷闷的。
　　白若轩同样目视远方，良久，叹息道：“我也不知。”
　　瑞朝惜道：“若姐姐醒不来，白青姐姐怎么办呀？”
　　白若轩缓缓摇头，搂着瑞朝惜纤腰的手不自觉紧了几分：“若当真与麒麟玉有关，我们一定要寻回麒麟玉才行。可是那日整个洛水山庄四分五裂沉入了湖底，要如何去寻？”
　　说着自嘲一笑：“老天真的很会开玩笑。”
　　瑞朝惜回头看着她，皱眉道：“你别吓我，若真的跟麒麟玉有关，你不也……”
　　白若轩轻轻拍了拍瑞朝惜的手背，笑着让其不要乱想。
　　瑞朝惜知道她最近心情一直十分低落，亦不去烦她，安静地窝在她怀中，心里祈祷着一切都与麒麟玉没有关联。
　　到得安华山脚下，已是半月后。
　　白若羽依旧沉睡，白青的神色则一日比一日憔悴。
　　由于心忧，白若轩与瑞朝惜一路上同样很少说话，多数时候都是各自沉思，各自琢磨。
　　“白青姐姐，换我来背吧。”白若轩按住白青的肩膀，不再让她往前走。
　　上安华山，道路十分崎岖，不能骑马，马车更是用不上。故而，背白若羽上山的担子很自然落在了白青身上。
　　山路不好走，莫说背个人，就算空手上山也不容易。白青一路咬牙坚持，始终背着白若羽不愿松手，倔强得像头牛。
　　白若轩已经不下五次说要换人，都被白青无声地拒绝了。这一次阻止，她也没抱太大的希望。
　　果然，她按住白青的肩膀不让走，白青便真的不走，只是双手仍然紧紧托着白若羽，没有要放下的意思。
　　“这是何苦呢？”僵持半晌，白若轩败下阵来，微微叹息，让出道路。
　　如此走走停停，终于在日落之前爬上了安华山。
　　其时天边一轮红日缓缓西下，红霞满天。可是，这样美丽的景象却让白青泪流满面。
　　她记得白若羽说过，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可是，当初说话的人却看不到这样美的景色，亦没有再开口说过话。
　　白若轩与瑞朝惜对望一眼，走上前，迅速点了白青的穴道，而后将白若羽从她背上抱下来。
　　“姐姐不会希望你这样的。”
　　白若轩怀里抱着胞姐，站在白青面前，正色道：“若姐姐能听到我们说话呢，你这样，她会很伤心的。”
　　“是啊白青姐姐，我们这就去拜见若轩的师父，他一定有办法让姐姐醒过来的。”瑞朝惜见证了白青的情深意重，着实感动。同时，她亦开始有了一丝不安。那种感觉似曾相识，就好像一年多前白若轩决定孤身留在洛水山庄时她无能为力的不安。
　　“师弟！”
　　一把洪亮的声音打断了瑞朝惜的思绪，循声望去，一个身着淡紫道袍的男子快步走来。待走近，方才发现来人也只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
　　“小师兄，好久不见。”白若轩微笑着，因手中抱着人而无法行礼，只有点头示意。
　　“咦！”
　　被称为小师兄的男子十分好奇地盯着白若轩怀中的白若羽看，啧啧出声：“还真有这样相像的姐弟啊。”
　　白若轩是来求助的，当下不接这些废话，问道：“小师兄，师父他老人家可在？”
　　小师兄道：“前段时间师父便说你不久后会回来，早在等着你呢。”
　　白若轩道：“如此，还请小师兄带路。”
　　小师兄道：“师父说了，让你自行去后山，我不用跟去。”
　　安华山的后山白若轩很熟悉，当初她学武，便一直和玉孤散人居住在后山。
　　去后山的路上，瑞朝惜终是无法忍耐蠢蠢欲动的好奇心，问道：“方才那个小道士比你小那么多，怎的你要叫他做师兄？”
　　白若轩笑道：“很简单啊，他入门比我早。”
　　瑞朝惜哦了一声，不再说话。她扶着有些单薄的白青，白若轩抱着沉睡不醒的白若羽，在一刻钟后来到了甚是幽静的后山。
　　山林幽幽，树影婆娑。
　　一个身着紫灰色道袍的长须老者迎风而立，衣摆与腰间拂尘随风而动，颇为仙风道骨。
　　白若轩不等放下白若羽便屈膝跪下，垂头叫了声师父。瑞朝惜见状，亦恭敬地跪在了白若轩旁边，垂头不语。
　　白青同样跪下，仰头道：“道长，求您救救羽儿。”
　　说完就要磕头，被玉孤散人制止了。
　　“起来吧，进屋说话。”
　　屋内宽广，设施十分简陋。
　　白若轩将白若羽放在榻上，再次跪倒在玉孤散人面前：“师父，姐姐她……”
　　“起来。”
　　玉孤道人摸着发白的胡须，微笑道：“上个月，为师便知道你们会来。”
　　说着微笑打量着瑞朝惜：“想来这位便是小郡主了。”
　　“是。”
　　白若轩拉过瑞朝惜：“郡主，快叫师父。”
　　瑞朝惜盈盈跪倒，叫了声师父。
　　玉孤散人满意一笑，而后眯眼覻着白青：“小姑娘，你真的不记得老道了吗？”
　　现如今的白青神思恍惚，除了白若羽，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想任何事情。闻言，只微微摇头。
　　“真是时光如梭，转眼你都这么大了。”
　　玉孤散人昂首而立，眼神悠远：“十八年前，老道曾去过洛水山庄，也曾见过你的。那时你还很小，老道曾送了你一颗丹药，名为回魂丹。可记起了？”
　　说起回魂丹，白青的记忆开始清晰，抬眼道：“原是怪老头。”
　　玉孤散人微笑道：“是我，你那时便喜欢叫我怪老头。”
　　白青道：“既是旧识，还请道长救救羽儿。”
　　玉孤散人道：“天道自有轮回，为何要救？”
　　“只要道长让羽儿醒过来，我什么都愿意做。”白青有些激动。玉孤散人问为何要救，那便是有法子相救。只要有一线生机，她都会竭尽全力去尝试。
　　玉孤散人沉默着，半晌，道：“人有三魂七魄，轩儿和羽儿的三魂七魄却与常人不同。她们有一魄附于麒麟玉之中，若是麒麟玉毁，那一魄便会在人世间飘泊，不得轮回。如今羽儿神色如常，脉搏如常，应是她那块麒麟玉已毁，一魄已然离体。”
　　此言一出，满室鸦雀无声。
　　瑞朝惜手心都是汗，心情十分复杂。她侧头去瞧白若轩，心里涌上难以言喻的不安。
　　白若轩没有去看瑞朝惜，却紧握着她的手，问道：“师父，是否须得寻回麒麟玉？”
　　玉孤散人摇头道：“洛水山庄沉入湖底，麒麟玉亦随之消失，早已无处可寻。”
　　白若轩道：“师父，徒儿想不明白，为何一年多后才出事？”
　　玉孤散人道：“所谓劫数难逃，羽儿命中该有此劫。”
　　白若轩捏着拳头咬着牙，不再说话。
　　白青道：“不用找回麒麟玉，如何救醒羽儿？”
　　玉孤散人道：“招魂。”
　　闻言，三人同时看着玉孤散人，脸上写满不可置信。
　　玉孤散人淡淡一笑：“方才是吓唬你们的，不必惊慌。轩儿羽儿先天不足三魄是真，不过老道那时恰巧遇上她们那一魄，便将她们收容在麒麟玉内，再转赠给她们，让她们随身携带，时日一久，三魂七魄自然会归位。想不到这么多年了，归位是归位了，却还是不十分稳定。哎，如今麒麟玉不在她们身边，她们不甚稳定的一魄怕是又要作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