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荒谬的世界》悒郁

2、现实

　　秋风肃杀。
　　我拢拢耳际的碎发，把围巾扎好。走出四季如春的疗养所，入目的是满眼的萧瑟凄凉。
　　门外的银杏树林一改原本金黄灿烂而温暖的色调，仿佛一夜之间，像遭遇寒冬的娇花，惨淡收场。
　　“……其色惨淡，烟霏云敛；其容清明，天高日晶；其气栗洌，砭人肌骨；其意萧条，山川寂寥……凄凄切切，商，伤也，物既老而悲伤；夷，戮也，物过盛而当杀。

　　……草拂之而色变，木遭之而叶脱……”
　　“……商，伤也，物既老而悲伤；夷，戮也，物过盛而当杀。
　　……草木无情，有时飘零……”（*）

　　背着《秋声赋》的声音只含糊在咽喉下，反复背着印象最深刻的句段，一边背一边有意地踩着地上那层厚厚的叶子，本以为会是绵软的感觉，却不料想一踩上去恰是脆脆的细小声音。
　　只奇怪了一瞬间，树叶怎么干得那么快的疑惑一闪而过。
　　任何存在都有其理由。
　　我踏碎一地叶片潇洒地回了宿舍。
　　——这宿舍也是疗养所提供的，超豪华，别墅款，就在疗养所的旁边。
　　只能说，这份工作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回家不方便，看看父母都得打报告，批准了才可以回家。当然，一般是不批的。
　　自从签下这份工作，自己只有过年才好回家看看爸妈，还记得上次回去爸爸的明显老了不少……
　　今年应该不用等到过年就能回去了吧？
　　她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我当初签的协议是服从她的一切不违背法律不危害自身前提下的要求，但她从不对我提要求，而且她实在是一个很体贴温柔的美人，顶多请求我在她清醒的时候陪伴在她身边。
　　就这样一份轻松容易酬劳高待遇好的工作我确实不应该挑剔。
　　可我也是才知道自己有多难以忍受这种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出入皆被人严格控制看管的日子。
　　我甚至在发现她命不久矣而忍不住内心欢喜。
　　因为根据协议，我的工作持续到她结束生命为止。

　　这不对，我一面这样对自己说着，一面又为自己辩驳，不是的，我只是终于可以脱离这里的氛围和爸妈见面高兴而已啊！难道不行吗？她也是能理解我的不是吗？

　　我的思维想法常常不太对劲，我心知肚明。
　　自己性格里冷漠自私的比例似乎占据了格外大的一部分，除了父母外的人都不放在心上。
　　她是一个很好的人，当然也很美。
　　就这样死掉的话未免可惜了。
　　除了略感觉可惜外也没别的想法了。

　　就算是自己，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太薄凉了些……

　　推开别墅的雕花的西式铁门，桂花浓郁的香气弥漫在空中，闻着让人心情也好起来。
　　果然我还是最喜欢桂花了啊。

　　验过指纹进了别墅内，装饰简洁大方赏心悦目，家具典雅美观。
　　只可惜落的灰尘多了点。

　　踢踏着鞋子甩开，直接扑倒在软绵绵舒适的大床上，满足地叹了口气，打几个滚，换了衣服拱到被子里。
　　微博刷了没几下，就觉得困意上涌，丢开手机睡了。

　　天光犹亮。

　　模糊里想着自己是不是睡得太早了点，却又拒绝不了睡梦的香甜陷入沉沉的黑暗里。

　　桂花甜蜜浓郁的香气席卷着秋风。
　　暗流涌动，所有的破灭、晦涩、绝望、困顿，都无法侵蚀那片带着甜香的梦境。

作者有话说

　　*：摘自欧阳修的《秋声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