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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木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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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我们对这辆马车都抱有十二万分的好奇,一致决定就近观察观察。
我注意到马车用到的木材色泽暗沉又隐有光泽,触之生温,闻之有暗香,是合沅木。而车身又饰以美玉。
车轮、车轴、车辕,各个部位的连接都很巧妙,车轮本身则给我怪怪的感觉,不像木制的。
我恨不得把马车整个拆开来仔细瞧瞧构造。
但好歹保留着理智,想着这车的主人估计来头不小,还是不要贸贸然就碰为好。
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这才注意到车前的异兽:样子像马,却身披鳞甲,脖颈略短,有鬃毛,四肢有力。
我不喜欢读书,但是一些讲述风土人情志怪传说的书还是看的,当闲书看,一目十行看个大概。
毕竟我是没想着出去闯荡就想呆在村子里当木匠做活所以看是看了印象却是模糊的。只记得这马一样的生物好像还蛮受追捧,价值挺高,大抵相当于现代的豪车。
也许可能是因为我毕竟不是男的,所以实在没办法理解阿桐对着这样的异兽流露出的,仿佛参军三年终于看见一个女人出现在面前或者是饥饿时发现一块面包干渴时遇见清泉,那样眼睛闪着绿光似的渴望。
当初阿桐看那本讲述九州异兽的书的时候就特别激动,还谋划着上山自己找只异兽回来。
豪车、刀剑、枪*只、猛兽,都是男人喜爱并想收藏的,各种妙处大抵在于征服驾驭的快*感。
“狓獴……”
阿桐迷幻地喃喃,情不自禁要伸手摸。狓獴喷了个响鼻,自带眼线的大眼睛眨了眨。
我揪住他后衣襟把他拽回来,淡定无视他可怜巴巴的小眼神。
“别闹。”我微微皱眉看他一眼。也不知道这异兽性情如何,若是温顺也就罢了,性子要是烈,给他一蹄子咋办?更何况总归是外来者的属物……
“……它很温顺的……”阿桐小小声地辩解,但却也不再试图凑近,只用目光黏着那异兽,好一会才恋恋不舍地收回。
我凝神听了听,先生屋里一点声音都没有,没有往日木头的钻凿声,机械的支咔声,说话声就更没有了,心里纳闷。
心思从狓獴身上拉回来的阿桐大手一挥,“这不简单。”没等我反应过来就三下五除巴到墙头。
我眉头一抖,木木地看他。
……别掉下来啊我说。
正腹诽着,就见阿桐浑身一震,仰头摔下来,我一惊,下意识一步冲上前伸出双臂要接住他,正好拦腰抱住,顺势原地转了一圈卸去那股子冲击力堪堪站稳。
好险!提着的心放了下来,然后意识到阿桐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
……总不可能是被吓着了吧?我有些古怪地想着。毕竟阿桐有名的胆大,胆子不打的话,也没办法成为孩子王。
我看向阿桐,心里一突。
喜悦,极度的喜悦和激动,他眼里一股跳跃的光,亮得灼人。
“……术师,是术师!”阿桐用那种强自压抑的语气慢慢地说,呼吸变得急促。
……术师?
这世界是不是不太科学?安安静静做一个低武世界不好吗?看这情况似乎还有往奇幻色彩跑的趋势?
我想着有的没的,口中只冷淡地哦了一声。
阿桐没有在意我的态度,眼睛亮亮地还欲说些什么,先生的院门“吱嘎”被从里面打开了。一行四人走了出来,先生带着他那个平时浇花除草的偃偶面色淡漠站在一旁不动如山,只微微伸手做出送客的姿势。
“请。”言简意赅。
为首的灰发男人脸色有些难看,还想说些什么,但眼角一扫见我和阿桐就没说出口,只是拱手行礼,“望先生再斟酌斟酌,不日再来探望。”回身带人上了马车很干脆地走人。
先生为人虽然比较淡漠疏远不亲近,但其实性情还是不错的,不知道这几个人找先生是为了什么,难不成先生是异世版诸葛亮么?
“你二人,”先生平静地顺了顺胡须,神情颇有几分高深莫测的意味,“功课可是完成了?”
……!!!!
为什么我都不在我大天*朝了听到这种话还是会哆嗦?……一定是阴影太深的原因。
*
那男人有没有来过我是不知道的,只是没再见过那辆让我很感兴趣的马车,想着反正和我没啥关系,我没过多久就抛在脑后,直到跟随先生听课的多了一个小孩。
那小孩衣着华美,神情倨傲,长相倒是蛮精致的,可惜就是眼神姿态什么的高了些,看得出他对这里生活的嫌弃鄙视和骨子里透露出的优越感。
这小孩的态度让我有些反感,小孩的就要像我家的那群一样乖巧听话可爱才对嘛。
啧,果然还是我家阿桐更讨人喜欢。
但村里那些见识少的孩子们却很是新奇,毕竟村里还没有来过外人,见到像这样衣着靓丽长得又好看的小孩子都拥上前,包括我家弟弟妹妹在内都七嘴八舌好奇地询问各种事情,那小孩也不卖关子,问啥说啥——只要他知道。只是还是一副高傲的样子,明明眉飞色舞却又强自做出矜持优雅的高傲模样。
名字拗口又古怪,叫什么瑨琥。
*
“嗡嗡嗡——”
一个硕大的蜂巢悬挂在枝丫间,蜜蜂进进出出,每一只都有小指头那么大,黑黄相间,穷凶极恶。
“咕嘟”守木咽了咽口水,压低声音,“哥,就是这个?”
“嘘,噤声!”
布置好装置,点火,浓浓的烟雾直直冲向蜂巢,蜂巢表面的蜜蜂纷纷展翅飞离,巢中的蜜蜂也一只接着一只得钻了出来。
又等了一会,不见再有蜜蜂出来,我估摸着应该是差不多了,拉动机关,小网收拢裹住蜂巢,顺着绳子滑落进袋子里,我把袋口一扎,嘘出一口气,拍拍口袋,志得意满。
成了。
一路上再挖些野菜,捋些嫩芽,摘点香蕈……
完美!
一回家就奔向灶台,扳开蜂巢。
蜂蜜蜂蛹什么的不能更美!
粘稠的琥珀色蜜流进罐子里装好,一个大蜂巢总共就榨出这么一小罐子,白嫩嫩的蛹镊出来放盘子上。其实蜂蛹还是那种介于蛹与幼虫之间的时候最美味了……
吸溜!想想都克制不住了。
封好的蜂蜜给阿桐一份,先生家的邕邕一份,剩下的自家吃。
镊出来的蜂蛹裹一层蛋液,热好油,下锅炸,撒点盐,其他什么都不放,香味出来了,清新自然喷香扑鼻,口水横流。
“吸溜!”
我下意识舔唇,咦,不对啊,我刚刚没吸溜。
瞥一眼瞧见家里小的挨个攀着锅台垂涎欲滴。
啧。
捏一只喂给长凤,无视其他小孩可怜巴巴的小眼神。
又不是萝莉,卖什么萌。
全部炸好后除了给小孩们的那一份我习惯性留一份出来。
按照惯例是阿桐的。
我开始瞪那份炸得金黄灿烂香气扑鼻的蜂蛹,和澄澈金黄的蜜。
伐开心。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前挂着的木哨,克制自己内心的不爽。
哨子是我做的,内有薄片,会因为这人耳听不见的哨音产生共振,一只吹响,另一只会有反应。
我给了阿桐一只。
以前约着出去都用它联络,现在……
作为心理年龄有阿桐两倍的成年人来说,和小孩子生气实在不应该。又不是真的只有十二岁,干嘛还一副被小伙伴冷落了的失落模样?小孩子玩性大,贪新鲜,有了新朋友忘记旧朋友也很正常吧?……即使这么说也没办法安慰到自己,我就是斤斤计较小气鬼心胸狭隘,就是不爽阿桐不主动来找我玩!
……话说之前阿桐跑得勤的时候我还嫌弃他来着,这是报应?
炸好的蜂蛹要趁热吃,外脆内嫩,味道鲜美,还略带蜂蜜的甜香。
从我家到阿桐家要有五十息的路程呢,蜂蛹凉了不好吃了怎么办,我勉为其难就把这份也解决掉吧!
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和幼弟幼妹享用完愉快的一餐,我发觉自己开始无所事事了。拿起做了一半的木匣子,心不在焉地刻着表面的花纹。处于某种恶趣味我在角落里刻上我上辈子玩的游戏里某门派的标志:诡异的面具样的花纹。
但凡技术好些的技师都喜欢给自己的作品盖戳,画家书法家有印章,做瓷器一类的喜欢在隐秘处做私人标记,建筑师喜欢给自己的建筑取名……
我也觉得给自己亲手做出的东西盖戳很有成就感,只可惜就算换了壳子也没点满这方面的技能点,就用了上辈子游戏里的门派标志。
又刻了会,做不下去了,略心烦。
平时这会阿桐应该是来找我的。
我心里正烦躁,忽然脖颈间挂着的那只哨子发出轻微的哨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