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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夜·字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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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不管什么地方的庙会都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人山人海。
“这不是出来玩，是来看人的吧。”叶风打趣道。他一向性子孤僻独来独往惯了，一下子来人群这么密集的地方还真有点不适应。加上旁边就是C市著名的红叶寺，香火极盛，初一来上香拜佛的人特别多，车来人往堵得一动不动，叶风暗暗庆幸他们选择了步行。
“人多热闹，不是吗？”重华笑着安抚。
其实选择来红叶寺逛庙会重华是有考虑的，通灵者往往有引灵的体质，在人烟稀少的地方容易被些不好的魔物盯上。鬼怪重华倒是不怕，但万一伤及无辜就不好了。而寺庙这种地方，人多，阳气盛，加上有佛光庇佑，很少有魔物会打这里的主意。
不过，叶风貌似并不这么想。
“还不如宅在屋里睡觉。”重华听到叶风在小声地碎碎念。
如果被九命听到这句话，一定会跳起来与他叫嚣——“不识抬举的小子！”
不过，这样也好。重华想。
如果叶风也像其他人那样对他敬畏有加，那反倒太无趣了。
所以才暗自存了一点小小的私心吧，他至今也没告诉叶风自己真正的姓氏。
他姓夜，夜重华。
重华正想着，一个响亮的吆喝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抬头，只见是个穿了身黄袍子，戴副滑稽的圆黑墨镜，留着一撮小八字胡的男人。面前是个摊子，案桌上摆着笔墨纸砚，“命半仙测字！算仕途，算姻缘，一字五十，不灵不要钱！”
叶风嗤之以鼻，目不斜视地从摊子前面走过，这种招摇撞骗的算命先生他见多了。
不想重华饶有兴趣地停下，问那命半仙，“真的很灵？”
“试试便知，天机不可泄露也。”命半仙打量重华一眼，故弄玄虚道。
“好，那给我算一字。”重华说，当真拿起了案上的笔。
“你还真信啊？”叶风小声道，但见重华有兴致不好扫兴，耐着性子站在旁边，双臂搭在胸前看这算命先生到底能有何“高见”。
重华提笔，在宣纸上一笔一划地写了一个繁体的“華”字。
“敢问先生，此字何解？”重华笑问。
命半仙盯着那个華字看了看，然后道，“華，即是华，这位先生以古体书写此字，见解不同于寻常人。字迹飘逸俊秀，气质不凡，先生必然非富即贵，家世显赫，生来便有帝王将相之命。华字之意，光彩繁盛，普照万物，先生得华光庇佑，必前程似锦，乃人中俊杰。不过光华虽盛，物极必反，易遭人善妒。先生日后行事当谦逊谨慎，定有一番大作为。”
重华微笑，不置可否，扭头对叶风道，“这个字卦倒蛮有趣，你要不要试试？”
叶风哼了一声，漫不经心地上前，在那个華字前面写了一个“风”字。
然后略带挑衅地看向那命半仙，“算吧。”
这一次，命半仙盯着那个风字，沉吟良久，方缓缓道，“此字极有玄妙，鄙人只能试着来解一解。风字本意，无拘无束。先生为人洒脱随性，冷傲孤僻，或不为功利世俗者所容。然，风在华字之前，字意生变。风华绝代，人中龙凤。先生若要成就大业，需得贵人相助，天命相佑。不过恕鄙人多言，世间一切如山间风过，了无痕迹。执念太深，未必是好事。”
“什么乱七八糟的。”叶风皱眉，扭头走了。
“哎！你走就走，把钱先付了啊！”命半仙在后面叫道，可惜叶风已经走远了。
“呵呵，别理他。”重华来打了圆场，塞给命半仙两张钞票，追了上去。
“现在的年轻人，了不得，了不得哎……”命半仙喃喃道，把钱收进了衣兜。忽见一人站在摊子前，立马摆出了职业的脸孔，“这位先生是要测字吗？前程？姻缘？一字五十，不灵不——”
哗啦——
案桌上的笔墨纸砚洒落一地，那人狠狠抓着写有“风华”二字的宣纸，目眦俱裂。
命半仙被这人骇人的模样吓破了胆，一屁股坐在地上哆哆嗦嗦道，“你你你，我与你无冤无仇，你砸我摊子作甚？”
“嘿嘿嘿……”那人嘴里发出不似人声的低笑，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
血色的红光从他的眼底浮现而出，如同一头吃人的猛兽。
那边重华追上了叶风，戏谑道，“跑这么快？”
“不跑等着被骗钱么？”叶风反讽了一句，重华也不生气，心平气和道，“大过年的，人家出来摆摊也不容易。再说我觉得那人口才不错，是人都喜欢听好话，图个吉利也没什么。”
“所以这里才会挤成这副鬼样子。一座破庙，这么多人来烧钱。”叶风不领情。
“信则有，不信则无。”
“你信？”
“我不信。”
“这不就结了。”叶风冷声道，神情冷漠，“如果祈求和信仰能够换来任何改变，这世界早就乱得不成样子了。与其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我宁愿相信我自己。”
重华无言，一时间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恰在这时候，几名归返游客的交谈声传了过来——
“奇了怪了，这后院怎么突然就被封了？”
“我听说好像是发生了灵异事件，住持怀疑有妖物作祟，正要请人作法收妖呢！”
“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话声渐渐远去，重华看看叶风，叶风也在看着他。
这样尴尬地对峙了片刻，叶风别开了头，“看我做什么，你的工作，店长大人。”
敢来寺庙作祟的“妖物”么，有点意思。
重华笑了，理了理衣襟慢条斯理道，“走吧，去拜会一下红叶寺的住持大师。说不定，我们能接到今年的第一笔生意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