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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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进屋收拾床铺的两个婆子见着洁白如新的那张帕子，脸顿时有些不好了。
“少爷昨日太累了，沾床就睡了。”苏白坦然自若道。
齐桓用湿毛巾盖着脸闷声笑了几声，侧过头对着那两个婆子使了个颜色，她们就放下了帕子先出去了。
对着镜子照了照，苏白抚平了鬓边的头发，跟着齐桓一路往齐家大房两位老人的院子走去。
齐家的齐老太爷已经许久不管事了，整日就是看着他的宝贝家传古董。齐老太太满头白发，看着精神不太好，两眼漠然的看着前方。
跪下磕头奉了茶，齐老太太微微侧头，她身边的一个老婆子上前，将一对玉镯给了苏白。苏白恭恭敬敬接过，随手就带在了两个腕子上。
衣袖翻起间，露出苏白本来戴在右手上的一个木镯。本来眼神木然的齐老太太手指动了下，说到：“孙媳妇，站过来些，让老婆子好好瞧瞧你。”
苏白站起来，走过去，被苏老太太握住了右手。她低下头，恭敬地和齐老太太对视着，感受到宽大的衣袖下，苏老太太抚摸自己木镯的手在微微发抖。
齐老太太瞅了眼齐桓，仿佛才发现他还在似的：“怎么还不走，外头的事都忙完了？把你媳妇留着陪老婆子说说话。”
齐桓眼神在祖母和苏白之前转了一圈，一副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小秘密的样子。
齐老太爷这时却动了动，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冲着齐桓招手道：“走走走，她们女人说话，咱们老爷们不听，跟爷爷去看看我那紫砂壶去。”
苏白笑了下，看着齐桓无奈的被拉走了，临走前对着苏白做了个鬼脸。
红儿见状，也跟着退出了门外，见到齐老太太身边的那个老婆子也跟着出来了，将门关上了。
屋里就剩了苏白和齐老太太，两个人一时都没说话。
齐老太太松开了手，苏白往后走了一步，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齐老太太见她如此放肆，眼睛眯了下，道：“我就知道，那个孩子背着我在做些什么。只是这些年来我一直没找到，原来他竟然把人都留给了苏衍。”
“公公一开始是想把人留给我爹的，但是我爹没要，后来才给了我。”苏白轻声道，摩挲着那木镯上的花纹，“他说老太太您见到这镯子，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呵呵，他心倒是大，你当时才多点啊，就敢给你。我听说你开始还不想嫁给我家小七，是吗？”
“他一开始那样子，哪个女孩子敢嫁呢。”苏白笑了笑，带着些甜蜜，“祖母放心，我如今是齐家的媳妇儿，心自然是向着齐家的。公公当时不愿意把人留给夫君，就是怕他步了自己的后尘，我明白他的苦心。我也希望，夫君一生顺遂平安。”
齐老太太的眉头舒展了些，还是不放心问道：“你爹，是怎么去世的？”
苏白抿了抿嘴，如果可以，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忆起那个火光漫天的晚上。可是齐老太太是齐家最精明的女人，不打消她的戒心，自己以后的路就不好走了。
“我继母在西北曾经订了人家，后来悔婚了嫁给了我爹。”苏白闭上眼，眼前浮现出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那个人听说我继母去世了，要来祭奠，我爹不肯，两个人吵了起来，下头的人都动了手。我害怕，抱着弟弟跑到了后院，转头就看见屋子起火了。再后来，乱民围了过来，越来越多，我拿了厨房伙计的衣服，带着弟弟跑了出来。”
苏白顿了顿，才睁开眼：“后来的事情，您也该知道了。”
齐老太太叹了口气：“都是可怜人。”
“想开了也就好了。”苏白淡淡笑道，“我也没想到，齐家真的会来提亲，本来以为，我们两家的关系，在我爹和公公走后，就会断了呢。”
齐老太太不甘心的哼了声：“看着你也是个聪明的，你们院子里的事情你们小俩口就自己解决吧，别劳烦我这个老太婆了。我老啦，到了颐养天年的年纪啦！”
见苏白低着头，齐老太太想起一件事，随口问道：“对了，当年不是你们舅妈把你们从河北带回来的吗？我怎么听说她那个威武镖局惹了什么事，开不下去了？”
“也不算是，京城水深，他们换了个地方重新开始了。”苏白似也是才想起了什么，笑道，“说来也巧了，他们去西北后，还碰到了我屋里那个姨娘的本家人了，您说这是不是缘分呢？”
齐老太太身子震了下：“白家？”
“是啊，梁州白家，和我继母李家是当地两户最大的人家。如今苏州的这支是近七十年前才迁过来的旁支呢。”苏白起身准备告退，她刚才说的这几句话，够这老太婆纠结一阵子了。
见苏白要走，齐老太太忍不住问出一个憋在心里半天的问题：“你，不想小七走他爹的老路。那你自己呢？”
苏白无奈道：“从我接手了那些人后，这就由不得我了。不过我可以告诉您，这八年来，他从未联系过我。我也愿意相信，让我爹和公公能用命效忠的人，不会是鸟尽弓藏、短视忘义的小人。”
回了齐桓的院子，苏白先喊红儿拿了早饭来草草的吃了，才有闲心问旁边屋里那个姨娘的情况。
“还睡着呢，说是昨天吵到了，没休息好。”红儿不满道。
苏白笑了：“让她睡吧。我也要眯会，你去外头看着，少爷回来就喊我。”
结果话音才落，就见到一个人快步走了进来。
“竟不等我！”齐桓见到桌上未收的碗筷，惊呼了声。
“你没在祖父那里吃吗？”苏白反问。
“没，他眼里光看着他的古董了，哪里还记得吃饭呢。”齐桓委屈道，让迁梅添了碗，就着剩下的小菜匆匆吃了，才对苏白道，“行啊你，这么快就把我祖母收买了。”
苏白坐到窗边，招招手让齐桓也坐过来。
“我不过做我的分内事而已，我说了，外头的事你管，家里的事我管。”
齐桓眯着眼打量着她，道：“你是不是知道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苏白调皮的笑了：“是，但是我就是不告诉你。”
齐桓唉声叹气：“女人啊，女人。对了，方砚那小子一直在打探你爹的事呢，他对你们家可真上心啊。”
苏白奇怪：“他打探我爹干什么？”
奇怪，难道是为苏墨打探的？不可能啊，苏墨那脾气，怎么会对苏衍这个便宜爹感兴趣呢。
“他似乎很好奇，你爹当年是怎么发家的。”齐桓摸了摸下巴，“我担心他再打探下去，会打探到不该知道的东西。”
苏白摇头：“他手下没人，依仗的无非是方家和武家，这两家人又不傻，不会让他乱来。”
“也许，方家有些人不想他再和苏家接触下去了。”齐桓意有所指道。
苏白恍然：“方砡！我说他去哪不好，非要来衡阳上任，感情是来盯着他那傻弟弟来的。”
“呵呵，傻弟弟，不要这么说嘛，好歹也是你弟弟的好朋友。”齐桓笑哈哈道。
苏白白了他一眼：“随他，你不要出手干涉，知道吗？”
齐桓耸肩：“好，随你。”
齐桓看着苏白，突然道：“那个苏墨，真是你弟弟吗？”
同时，远在千里的方砚，也同样被质问着这个问题。
面前这个那人身形高大，大半张脸被烧伤覆盖，鬼魅般恐怖。
“那个孩子，真的是婉儿的儿子吗？”鬼面男冷笑，“婉儿家里人代代患有隐疾，女儿可能活到成年才会犯病，但是男孩就没有一个能活过五岁的。这个苏墨长到七岁还活蹦乱跳，你猜他是不是真的那个苏墨呢？”
方砚第一反应是不信：“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隐疾，专害男丁？你肯定是骗人的！”
“呵呵，你大嫂是苏州武家的吧，那你总知道苏州的那个盛产美女的亚家吧。她们这样专门出美女的人家，为了生出更多美丽的女儿，都是近亲结婚，让族里最美丽的女人和最英俊的男人成亲。一代代下来，他们族里的美人越来越多，隐患也就此埋下。婉儿这一代，李家七八房人家，没有活下来一个男孩。亞家呢，就活了畸形儿，你去问问你大嫂就知道了。”
“你，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是谁？”方砚突然有些害怕，他不该背着武大跑出来，这个鬼面人，天晓得会不会害他。
“我是谁？我不过是个孤魂野鬼。”鬼面人站起来，丢给方砚一个嘲讽的眼神，“算了，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我只是想来看看婉儿，她人都死了，那孩子究竟是谁，也不重要了。”
鬼面人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方砚在屋里凌乱。
同样凌乱的，是躲在窗户外偷听的苏墨和武大。
武大见苏墨看着自己，不慌不忙道：“我什么都没听到。”
苏墨心里翻江倒海，他不过是看方砚今天一整天都不对劲，所以才假装出门，联合武大跟踪而来，没想到竟然听到了这么劲爆的消息。
在担心自己的身份被揭穿前，他反而更加想知道，这个男人的真实身份。
婉儿，是指李氏吗？他和自己便宜娘是什么关系？总觉得，是那种关系啊啊啊啊啊！
眼角看到武大已经开溜，苏墨直接翻窗进了屋，把沉浸在震惊中的方砚吓了一跳。
“你，你不是去书院了吗！”方砚惊道。
“骗你的，看你最近不对劲，想看看你瞒着我做什么。”苏墨指了指那个人离开的方向，“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吗？”
方砚低头看着苏墨，跳起来猛摇头：“不是不是，你别瞎想，我看他就是个疯子！”
苏墨拍拍方砚的胳膊（个子太矮拍不到肩膀）：“我看不是，他步履沉稳，像武大哥，说不定是个练家子的。听他语气，看他举止，他想必也出身富贵人家，不是个一般人。”
方砚皱眉：“你，你……”
苏墨耸肩：“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爹娘走的时候，我都没记忆呢，我姐也没和我说过爹娘的事情。”
方砚又摆出愧疚脸：“我不是故意戳你伤疤的，你别伤心。”
苏墨黑线：“我不伤心，你别愧疚好吗。不然这样，我写信给我姐问问情况，她应该知道些什么。”
“啊这样不太好吧。”方砚嗫嚅道。
“怎么不好，有问题，找人解决问题。万一刚才那个人别有用心呢。”苏墨理所当然道。
“我，我不是怀疑你。”方砚弱弱道，“你没有生气吧。”
“没有，没什么好生气的。你是关心我。”苏墨平静道。
“不不，你是不是生气了？三哥给你道歉呀。”
苏墨无力了，拉着方砚出了这个随便找的破茅屋，翻身上了方砚的马：“走吧。”
方砚不敢上去，牵着缰绳在前头走，解释道：“我就是想听听他要说啥，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苏墨怒了：“上来，闭嘴！我会去信问我姐，这事别提了！”
方砚立刻噤声，蹭的爬上马，老老实实驾着马回了苏府。
一路上，方砚忍不住想着刚才苏墨的那句话。
苏墨这么聪明，为什么对爹娘没什么印象，那时候他也有两岁了，该记事了啊。而且他一直以来对自己爹娘，都表现的漠不关心，一副他们不在了就不在了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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