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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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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黄昏周赤炎终于醒来。
一醒来他就直奔厨房而去。厨房当然没有什么可吃的,他嚼着冷馒头,困惑的说:“怎么饿成这样。”
我笑死:“活该。你足足睡了二日二夜。”
他恍悟:“哦,那碗药。”
他皱着眉嚼着馒头,忽然看见灶台角落一堆翠绿色的鲜艳羽毛。“那是什么?”
我把昨夜夜探相府的事儿告诉他。
“你、你、你……”他恼怒的指着我:“你不是真的把麒麟吃了吧?听我娘亲说麒麟一向是顾小姐的至宝。”
“顾小姐着脑它,我帮顾小姐一个忙而已。你这样气干什么?”我怪替他报不平:“你这样维护顾小姐,她却不把你放在眼里,嫌你没出息不长进呢。”
“什么?”他愣了,大约从来没想到有人会这样评价自己。
我从来不会瞒人的,因此也不管周赤炎感想如何,一五一十的把顾扶疏的话学舌给他听。
周赤炎脸色有点灰败,半晌无言,终于站起来说:“好饿。我去芙蓉楼吃饭。”
我又不能跟去。
到后半夜周赤炎仍没回来,我只好化成狼形出去找他。
走在路上,我浑身寒毛突然根根竖起,整个人紧张如满弓。我本能觉得有危险。
背后风声来袭,同时有人正气凛然的喝:“妖孽,还不束手就擒。”
笑话,我为什么要束手就擒?
我轻轻闪过刺来的剑,回转过头,面前两个道士打扮的人。
两个人一手捏诀,一手持剑,进退有度,配合默契,齐齐向我攻来。
尽管我的动作已足够迅捷,躲闪之中,后腿依旧中剑。
我登时不敢大意,化做人形奋力抵抗。
从我有记忆以来尤以此战最为凶险。可是奇怪的是,以前我不过用蛮力解决对手,到这真正险时,脑中却有法术飞速掠过,几乎来不及思量,就一一使用出来,立见功效。
情势很快逆转,轮到那两个道士招架不住。他们面色渐渐变得难看,两人互使一下眼色,剑尖一上一下的虚虚递出。我从容避开,他们趁机转身便逃。
我只来得及抓住堕后的那一人。
那人大义凛然的直望着我。
我看着他的眼神有点发愣,怎么他平白攻击我,却搞得像是我的错。
我问他:“喂,你。你干嘛要杀我?”
他回答得自然不过:“我要诛灭你这狼妖,省得你为祸人间。”
我诧异:“我几时为祸人间了?你看见我为祸人间了?”
他说:“你既然为妖,就算现在没有,将来也总是要为害人间的。不如趁你作恶之前,先将你收进锁妖塔。”说的那样理直气壮,天经地义一样。
我想半天也弄不明白他的逻辑,大约这人是疯的。
我松开他的后领,转身走了。
他在我身后愣了一会儿,才叫:“你、你不杀我?”
我杀他做什么?我又不饿。饿了也不杀他,人肉根本不好吃。京城里可吃的东西多的是。
我走远了,还听见他声嘶力竭的叫:“你别以为放了我我便会受你恩惠手软,我们蜀山弟子和妖孽誓不两立。”
疯子。
芙蓉楼早已打烊。我嗅着周赤炎的味道来到隔邻高升客栈的上房。
周赤炎和衣睡在床上,酒气喷鼻。估计他在芙蓉楼醉的人事不知,芙蓉楼的伙计送他来这里。
我也累了,索性蜷在床头睡下。
后腿觉得轻轻刺痛,我张开眼睛。原来天已大亮,周赤炎正给我的伤口上药。
他一边帮我裹好伤口,一边嘲笑我:“怎么受伤了?昨晚和野狗争食去了?”
笨蛋,剑伤都看不出来?
当然他能看出来,他随后正色问我:“是有仇家追杀你吗?”
“蜀山弟子。”我把昨晚的事儿讲给他听,问他:“疯子一样是不是?根本是第一次见我,不问情由的就要杀我。可是他真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
周赤炎突然问我:“喂,你杀过人吗?”
“杀过。”我都还记得:“一次是饿了,找不到吃的,吃了半个人,可是实在是不好吃。一次是一群人攻击我,我杀了两个,其余才肯逃。然后就是刚来京城的时候,杀了一个守城的士兵,那次是不小心,我没料到我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周赤炎皱着眉说:“我们人类的逻辑和你的不一样。你没有食物时杀人,别人要杀你时杀人。可是人类……”他不知如何说才好,想很久,才说:“人类不太容得下和自己不同的东西。有一句话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何况你根本是妖。”
我还是不明白。
夜里周赤炎同我谈天。
“你有什么愿望?”他问我。
“愿望?我只要记起从前的事情就好了。你呢?”
月光下他的眼神清凉如水。“我此生至大愿望就是娶顾扶疏为妻。生几个玉雪可爱的孩子。爱护妻儿,孝养父母,这样的生活已足够幸福。周家财富已够几代人吃用不尽,我真的无意勉强自己在官场蝇役。”
“如果你因此而失去顾扶疏呢?”
周赤炎沉默。
过一会儿他说:“周温顾三家一向交好,小时候女眷往来频繁。我和扶疏、有信从小在一起玩儿。扶疏小小年纪已经温柔婉慧,通情达理。婚后她终究会明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