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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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
【在背后总要比永生不见过得好。】
到了最后，裴东来押着沙陀回了大理寺，被他折腾的分外热闹的水云间安静得如同太平间。
这么不吉利的比喻，只有失了挚友的李牧才想的出来。
暮色西沉。
远处的森林里不断地传来马蹄声和马鞭抽打马背的声音，这一天之内，对面的树木间总是喧闹异常。
水云间再度恢复沉寂，李牧转了个身，从藤椅上起身，慢悠悠地回了屋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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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东来才到大理寺的门口，边看见上官静儿一身黑袍立于马上，萧瑟的秋风吹得宽大的衣饰一飘一飘的，看起来格外的醒目。
裴东来下了马，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不知尚宫大人前来，所谓何事？”
上官静儿习惯了裴东来的特立独行，从怀中掏出懿旨递给裴东来，压低了声音：“裴大人，天后的旨意，这案子，她自会处理的，还请大人别再插手了。”
裴东来顿了顿，显然明白了点什么，目光中却多了几分说不清的惋惜和悔意，最终还是恢复了常态。
“天后旨意下官自然不能违抗，只是这两起案件的同一嫌疑人沙陀已经带回了大理寺，那也就烦请上官大人交由天后处置吧。”裴东来眸色黯淡了片刻，牵着马任张训撑着伞回了自己房间。
两起案件一并结束了。却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心里面，蔓延着从未有过的后悔。
为了这点天后都不让插手的事情，离开了自己可以相信的一个人。
裴东来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从屋子里追了出去。
“上官大人。”
“下官有个不情之请。”
“不知能否为这沙陀……轻些定罪？”
上官静儿勒住了马，目光中充斥着惊异。
最终点点头，很认真地表示肯定。
故事就这样过去了。
其实本来也没有什么可以讲述的，然而对于裴东来和李牧两个人来说，这只是两个人半生纠缠中一个不算明显的起点，而真正的故事，现在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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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秋去冬来。
暮色西陲，大理寺黑色的窗帘依旧拉的严严实实，水云间无所事事的人仍旧安安静静地过着安闲自在的日子，自从沙陀因为狄仁杰的谋逆而牵连入狱后，天后的统治渐渐稳定，水云间已经成了弃子一样的存在。
时间磨砺，两个人似乎都沉静了不少。
少年的奢望，到如今一笑带过。
裴东来翻开泛黄的陈旧案卷，上面模糊不清的字迹让他难以辨认，甚至想直接扯了这份证据，查案子的证据多的是。
最终他犹豫了一下，从一边的书柜里拿出了许久不用的观察用具。
这件案子倒不是什么大案，牵涉其中的人却很多，天后初入宫时至今还活着的人，几乎都被牵连了。
并不是什么杀人放火，只是一份似有似无的盗墓案。
传说是天后一个旧情人的墓被盗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派到了大理寺的头上，裴东来和薛勇走街串巷的问了半天才知道那个人半生不熟的名字。
是叫什么来着？
李牧。
裴东来被这种半生不熟的感觉折磨得闹心，干脆放弃从名字入手，一个人小心翼翼地翻到了郊外那座荒芜的孤坟上。
也不知道天后对着人究竟是重视还是别有目的，那个坟破烂不堪，天后若是想修，很容易，可她没有。
那为什么还要让他来查这么一个无聊的案子。
裴东来虽说心里不服，可是还是用手扒开了扎手的草丛，远远的看得见那个坟了。
走近一看，裴东来却发现了令人颇为不寒而栗的事情。
寒冷的冬夜里，坟前正站着一个人。
裴东来定了定神，摸了摸腰间的斧子继续向前走。
走到近前，借着手中的火光，还看的见那个人的影子，裴东来安心不少，开口问那人身份，不想对方只是颇为哀伤地笑了笑，轻声问：“来查盗墓案的？”
裴东来点头，宁愿不寻根究底，他现在知道，这个人和案子，必然有着非同一般的联系。
那人递给他一个泛黄的纸卷，接着灯光都看不清纸上的字迹，裴东来疑惑不解，没问出来为什么，也没有说谢谢，转身跃上一棵大树，身影消失在树林中。
裴东来的脑海里不断回放着那个人的声音。
——熟悉，温暖且令人安心的声音。
他坐在同样泛黄的灯光下，看着破旧的纸张，模糊不清的字迹，依稀，是一封寄给爱人的情书。
明显的“如意”二字吸引了裴东来的注意，这份证据，果然非同寻常！
天后的故人，曾写过这样的一份情书，托人送给她，却了无回音。
裴东来觉得眼睛有些酸痛，叫了张训进来收拾屋子，自己出去看着早就想欣赏的月色。
张训不在，有个新的仆人替换他，裴东来并不算太在意，只是告诉他要记得好好用湿布把桌子好好擦一遍之后就走出了屋子。
还没走远呢，就听到自己房间里传来一阵惊呼声。
裴东来心觉不妙，匆匆忙忙赶回屋中，才看见刚刚仆人打来擦桌子的水一不小心被碰翻撒了一桌子，还好裴东来观察证据嫌麻烦就直接把多余的文件扔到床上，所以并没有伤到太多。
只不过那份最为重要的文件还在桌子上。
裴东来刚要发火，眼睛却不小心瞄到那份文件细微的变化，心里微微一惊，无暇顾及其它，匆匆说了几句便叫仆人下去，一个人也来不及带个斗笠赏月去，小心翼翼的在护眼灯光下看着纸卷的变化。
纸卷变得透明，似乎是用两张黄纸卷和一张薄纸粘在一起，没有水还真看不出来。
或许是因祸得福。裴东来如是想。他观察着渐渐清晰的弯弯曲曲的线条，似乎是一幅建筑设计图。
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每当遇到想不出的瓶颈期时，裴东来就会带上斗笠出去走走，顺便听听那些躲在角落里的仆人的窃窃私语，偶尔还会得到一些启发。
听说最近狄仁杰放出来了，沙陀比他早一点出来。
听说最近水云间不再被关注了，以后偷偷去那边应该过的也不错。
裴东来觉得今天真是托了福，到哪儿都能听到信息。
就是水云间的建筑构造图！
……李牧？
裴东来在一瞬间似乎穿越了时空，复杂而迷惘的感觉反复蔓延。
是我记错了，或是同名同姓？
姑且当过同名同姓来理解，然而这件事情的确和水云间有关系是一定的了。通过对李牧家庭背景的了解，裴东来推测，这水云间大约是当年李牧家为了躲避皇帝的追杀所建，却也没派上任何用场，终是落得家破人亡。
如今，水云间倒是为了李牧的心上人所用。若是真的有这么灵异的事情，不知李牧会作何感想。
“裴大人，时候不早了，睡吧。”
门外是张训的敲门声，裴东来才恍然惊觉，已经夜半子时。
睡下后，裴东来仍觉得颇有些不踏实，几年前的愧疚感重又附上心头，总觉得，这次的案子，似乎是什么大事情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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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清晨总是冷的，李牧本不是很在意这些的，习武之人身体强健，可是昨天夜里站在那儿几个时辰，睡得又不多，着实有点受不了。
不知道如意是怎么想的，莫名其妙地要查起这“盗墓”来了，多半是因为那一枚少年时期的扳指，不过到也还好，多了一个机会。否则他也真的不会帮助当初的仇人查案子。
不过呢，按说沙陀早出狱也有裴东来的功劳，时间也过了这么久，心里却也不算是怨恨了。
李牧刚刚洒扫完庭院，就听到敲门的声音。
他没问是谁就开了门，不出所料。
站在门口的是能和雪融为一体的大理寺少卿。
裴东来。
李牧了然地笑笑，只当是两人全然忘记了经年旧事，问到：“不知裴大人来此用意？”
裴东来便也配合地做出并不记得从前事情的样子，拿出手中泛黄的纸卷道：“烦请李大人帮本座查一查这京城之内传的沸沸扬扬的‘盗墓案’。”
裴东来只当是同名同姓处理，然而李牧却偏偏去推翻他的构想。
“裴大人可知晓天后查此案的用意？”李牧笑笑。
“不知。”裴东来答得坦然。
“只是因为丢了一枚年少时期定情的信物罢了，”李牧这话自己说到有点不信了，可事实必然如此，“不知裴大人可否让在下祝您一臂之力呢？”
裴东来抬起头，似乎实在好奇他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本来重生的自己只是想见到青梅竹马的恋人，却不想曾经的她早已不是一介武夫所碰的到的小女孩。
费尽心机所换来的，只不过是一场草率的幻影。
固执地追求着吧。
裴东来只能稍微作态以表示感谢，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颇有些尴尬。
“李大人。”
裴东来忽然地开口吓了李牧一跳，问到：“怎么了？裴大人？”
“本座只想问你，为什么会帮我。”
李牧愣怔片刻，许是觉得说谎并无多大意义，于是倒也坦然作答。
“我想见到如意。”
“所以……你便是那曾经的李牧？”
裴东来一贯没有表情的脸上仍旧避免不了的闪现惊讶。
而那惊讶，多半是因为会有一个人，再度重生，还会一心一意地追逐一个早就与他志不同道不合的人。
如果，自己也能有这样的恋人，那真的很好。
这是裴东来第一次，对生活中的某样东西，产生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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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