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东方狮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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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黑暗.有人在说话.是谁?
“沙竭罗龙王的女儿不过八岁稚龄,就算是文殊的弟子,怎能轻易成就佛道?”
忽然天光大亮.
洁白的莲花座上,佛祖目光澄明,不发一语. 摩诃迦叶尊者侍左,阿难尊者侍右,众比丘及天龙八部散于灵鹫山间.
座下有一女童,自怀中拿出一颗明珠,捧于胸前: “余以此情性珠敬献我佛.”
佛祖破颜微笑.缤纷花朵从天而降,有迦陵仙音,遍十方界.
“自此,你便是南方无垢世界之佛.”
画面一转.情性珠被投入熊熊大火,烈焰之中出现数张不同的面容.
“娘子,为夫总算找到你了.你忘了,以前你总唤为夫‘猫熊’啊!”
“小朝,你莫惊慌,地煞阁的人不是我的对手.桐哥哥马上带你回虹剑山庄.你已经是武林盟主的夫人,这琴不要也罢!”
“芝芝,你别哭了.我不是还好好的吗?而且师父答应我明天就为我们两人定亲.芝芝,以后你就是小王妃了.”
“风莲,你看,我把我们两个的名字刻在这树干上了.你愿不愿意当我的女朋友?”
大火旁边站着文殊菩萨,一脸慈悯: “是身如幻,从颠倒起.是身如影,从业缘现.是身如焰,从渴爱生.”
“莲儿!莲儿!”耳边传来焦急的呼唤,有人轻轻摇了摇我的身子.
睁眼便看见猫熊满是担忧的脸,我伸手抹去自己额上的冷汗,笑了笑, “做了个噩梦而已,你别着急.”
猫熊不说话,眸色愈发晦黯,我正意欲抚平他眉间的皱褶,腰上忽地一紧,一片阴影压了下来,唇上火热.
这不是一个温柔的亲吻.他死死搂着我,吻得很用力,甚至激烈,让人感觉那压抑的情绪犹如一场酝酿了许久的暴雨,终于倾泄而出.
我愣了几秒,下意识推着猫熊的胸膛.他的心跳急迫,杂乱无章,一如我的.我连连摆头,企图挣脱他的唇,却见他突然侧过脸,埋入我的颈边,轻轻柔柔地唤了一声: “莲儿.”
他唤过我无数次“莲儿”.戏弄我的时候,调侃我的时候,柔情蜜意的时候,心如刀割的时候.唯独这一声,小心翼翼得有些委屈,有些局促,有些无奈,像一个定身咒,定住了我的挣扎.
他喃喃低语,柔软的唇微微一张一合,连同温热的气息一起撩拨着我颈侧的肌肤: “我好怕...我好怕...我好怕...”
我心里有点酸涩,叹了口气,手抚摸上了他的头发: “我还有很多经文都没念完,哪有脸去见如来呢!只不过是睡得沉了一点,在做梦而已.”
一时间小小的车厢内无比之温馨,除了偶尔响起的几声诡异的“咕咕咕咕”.
猫熊抬起脸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神色,嘴角勾着一个好看的弧度: “离开虹剑山庄之后,这一路都风餐露宿.你又清减了几分.”
“没啥大不了的!”我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想起一件事: “虹剑山庄因为赵飞絮的丧事闭门谢客.我虽然被带进去了,也没见到宋桐.岚姐也不和我多说什么.唉,都是糊涂帐.”
猫熊握住我的右手,略微低头,长睫稍垂,似是打量什么: “这些事情暂时无须多想,只能顺其自然.今天这个镇有个胭脂馆,你可以好好吃一顿.古大哥和郑泰他们已经先去打点了.”说完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我的手心.
我心一颤,急急抽回手,挑开车帘跳了下去,大声嚷了一句: “那我先去找他们了!你把找个地方叫人照料马车啊~”
胭脂馆座落在一条满是饭馆的热闹大街上,在江湖上小有名气.它的名字俗艳得令人易生遐思,实际却是个再正经不过的餐馆,只不过这餐馆的一楼有个别厅,兼营女儿家用的胭脂水粉之类的玩意.该馆的产品号称纯天然植物成分,不伤肌肤不易脱色,所以不仅吸引了众多大媳妇小姑娘的光顾,也有不少年青儿郎已婚人夫前来购买送人.
我去的时候一楼已经客满,我的腹部有些疼痛,便先去了趟后院茅房.说来奇怪,这种涨痛近来每天不定时会发生一次,原先我以为是肠胃有毛病或者生理问题,渐渐发觉却并非如此.莫非我中毒了?可是我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哇…
我心事重重地刚上了二楼,就听得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 “这次茅山派就派了你们二人出来,看来是只剩下你们一老一少撑门脸了!唉,这也正常,谁愿意去个山旮旯里的小门派哪.我看你还有点资质,不如早点进我们全真教,别再跟着那没啥用的师父了!”
我一瞧,说话的是当日擂台上的全真教少年孟少徽,他正站在郑泰与古驰坐的桌子跟前,一脸恣傲.沈碧落还没有过来.周围几张桌子坐的都是全真教的人,其中面熟的还有那个拿剑突袭过郑泰的梁英,他仿佛没有看到自己的师弟出言不逊,神色自若地喝着茶,剩下的客人有的是一脸看好戏的神情,有的则视若无睹.
“你不要侮辱我的师父.一日为师即终身为师,全真教再好,在我眼里,也及不上茅山派半分.”一向正太的郑泰这回口气分外冷硬,听得我一愣.
“哈哈,你那师父还不是全真教的手下败将,你们茅山派师半分也没有,怎么配和全真教相提并论!”孟少徽讥笑道.
我腹中一股涨气向怒气转化,按耐了一下情绪,迈开步子走上前,拉开椅子坐下.孟少徽看见我,眼神闪过忌惮, “哼”了一声,回到原位.
“东方姐姐……”
我和蔼地朝郑泰和古驰笑了笑: “先不要和他计较,一切等吃完饭再说,我实在太饿了,不想连饭都吃不成.” 见他们神色舒缓了几分,我又问道: “菜点好没有?今天可要吃顿好的才行.”
“还没呢……”郑泰没说完,侧边有人开口道: “师弟,咱们全真教是有头有脸的名门正派,以后莫要再跟与邪魔外教牵扯不清的门派搭话,辱没了自己的身份.”
我抬眼一扫,梁英的表情平静,语气犀利,全真教的弟子个个面露得色,看得我脑袋一热,偏过头张嘴便喊: “小二!点菜!”
“噗~”地几声过后,无比喧嚣的环境突然分外安静,大街上叫卖的声音也消匿了,仿佛播放影片被按了静音一样.慢慢接二连三地有人战战兢兢却不失嘹亮地问: “哪位客官要点菜?” 在静谧中显得分外清晰.
为什么是接二连三?因为问话是从隔壁几家餐馆传出来的. 为什么声音战战兢兢却不失嘹亮,因为一个人若是耳朵轰鸣会不容易控制自己的音量.
“大家不要看着我吖.好好吃饭,好好吃饭.”我对着满眼口吐鲜血的人笑得一脸和气…谁不让我好好吃饭,我就让他有饭也不能好好吃…
“莲…东方,怎么了?”一道白色人影倏地飞至身旁,沈碧落凝着脸,眸中一抹焦虑.
“没什么,我肚子饿得慌哇!”我苦着脸说,眼睛瞥向一旁.
只见梁英面色青白,狠狠抹去嘴角的血迹, “我们走!”
全真教十几人有的互相搀扶,有的踉踉跄跄,迅速离开了饭馆.楼上剩下的客人也走得一个不剩.我的好心情却在转头的瞬间消失殆尽.郑泰的脸色苍白如纸,古驰亦是一脸狼狈,衣服上还有血迹.
“郑小弟,古大哥,我对不起你们!”我心虚道.
古驰勉强一笑: “不碍事…姑娘的狮吼功果然厉害…”
沈碧落无奈地摇摇头,对着在楼梯口探头探脑的店小二说道: “点菜.”
结果这顿饭我仅仅胡乱塞了几口.用餐其间不见半个客人上楼,中途只有店小二上来递了封信给我.等吃完饭下楼一看,大堂里满满当当坐满了人,看见我们四人走下楼梯,原本的热闹再次消失,一个个停下筷子,放下酒杯,睁大眼睛看过来.我纳闷地扫视一圈,走到柜台,刚一张嘴,只见收帐的伙计一脸紧张地抢声道: “您的饭钱有人付了,请客官好走!” 我心中不解,再度开口,伙计举起双手,急忙说: “小的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请您好走,一路顺风!”
接连被抢白,我更加没有耐性,快速说道: “我话还没说,你急什么吖?!” 却见他飞速用两手捂住耳朵,一脸紧张地看着我, “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我偏首一瞧,碗筷杯盏横七竖八地躺在桌上,满堂男女均和他一个模样.
“走吧.”沈碧落满目笑意,拉起我的手,向马车走去,我只顾着竖起耳朵听身后的碎碎低语:
“刚才把全真教吼成重伤的就是那个女的哎.”
“她不就是武林大会上那什么白莲教的左护法东方神奇吗?”
“听说她和当年魔教教主长得非常相象哪!”
“她旁边那个是天罡楼的沈碧落啊!”
“唉,你还不知道吗,沈碧落已经加入白莲教了.”
“这女子的武功诡异莫测,恐怕还会些狐媚之术.以前那个魔教教主不就迷惑了一堆男人么!”
我挣开了沈碧落的手, “嘿嘿”一笑,示意他们先上车,转身笑吟吟地走回靠近胭脂馆门口的那一桌,面前几人闭了嘴,紧惕地盯着我.我轻轻地挥挥手,突然张大嘴巴,果不其然,对方皆是慌慌忙忙地抬手捂耳.我一乐,扭头走了几步,猝不及防地再度回首张嘴,那几人原本松懈的神情又复防备.
我乐此不疲地边走边回头,差点撞进沈碧落怀里.他的嘴角扬着一个温柔的弧度,目光溢着宠溺,一双有力的大掌稳稳扶住我的腰,将我托起放进车厢.郑泰与古驰都在闭目养神,我暗自庆幸少了几分尴尬.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东方狮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