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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5月24日—【陈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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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月24日—【陈彤】
我原本以为高校的杀人事件会在社会上引起什么大波澜,但接下来的几天,我搜遍了整个网络,也没寻到有关于这件的一点儿蛛丝马迹。就好像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三个人,好像他们从来都没有生过,也就自然不用提什么死亡了。
至于学校的论坛里,起初几天还有人在讨论这些事情,可到了后面,谁也没有确凿证据,于是这一起事件又被当成了流言,随风散了。
都说一石能激起千层浪,可现在,根本就是石沉大海,音讯全无。
这实在是让我感到非常诧异。
可是我自己也并不多提这件事,所以,如果所有的知情人都和我采取了一样的行动模式,那如今的风平浪静倒也无可厚非。
杀人事件发生了整整一周之后,我在图书馆门口迎面遇上了一个男人。
他的脸上略微带着一点与大学生不同的沧桑感,应该不是研究生就是老师。
我看了他一眼,准备侧身让路,没想到他居然拦住了我。
“盛夏……”
我惊异地抬头,又仔细看了他几秒,在确定我确实不认识他之后,我开口:“抱歉……请问您是……”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本证件,我看了一眼,居然是警察。
“你找我?”
“我有事想问你,你方便吗?”
点头。
他把我带到了学校里面的一个茶吧里:“我叫陈彤,以前也是这里的学生,现在干这行。”
他又让我看了一眼他的证件。
“找我有什么事吗?”
“有。关于南歌被杀的这件事,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
“问我?为什么?这件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有人拜托我调查这件事。”他无奈地朝我笑了笑,小麦色的脸上出现了几道细细的褶子,“我是陈暮凉的堂哥,暮凉从小是在我家泡大的。”
“他啊……”我一听见陈暮凉的名字,就松了一口气,虽然上次“睡”了一夜之后,我就再没见过他,也再没和他联系,但仅仅是这一层简单的关系,我就对陈彤放下心来。
“陈暮凉……他为什么会对这件事这么执着?”
“张一鸣对他不错。”陈彤说,“我这弟弟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强迫症,他睡觉的时候不能有光,不能有声音,不然就怎么都睡不着……”
他一顿,又说:“虽然我一直觉得那只是他的心理作用……”
我点了点头,心说难怪那天都躺了好几个小时了,陈暮凉还醒着。原来是没完没了的雨声和窗外的灯光让他根本无法入眠。我勾了一下嘴角,继续听下去。
“在寝室里面住,没人会理会他这种苛刻的要求,何况他自己也根本不提,所以刚进学校的时候,他基本每天都睡不到什么觉,最多就是累惨了,躺在床上入定。不过张一鸣发现了他的这个问题,所以就尽最大的努力帮他制造安静的睡眠环境,让他可以多休息一点。我这弟弟又是个死心眼,什么‘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
我表示明白:“所以,他希望可以找出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
“是。”
“所以你现在是个人行为了?”
“恩,两所涉事学校都打算把这事瞒下去,他们打通了很多关节,把消息都压住了。我一个吃公粮的,也不可能和上头对着干,但是我和暮凉一样,也觉得这件事情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所以我很想私底下查一查。”
“可就算学校想要私了,家长怎么肯?”我回忆道,“去年,有一个研究生,临近毕业了出意外,晒衣服的时候从阳台上摔下来了,当场死亡。学校不肯承担责任,结果家长闹的,把学校的大门小门都给堵住了,我们进出校园都不方便……”
“一件事归一件事。那次的事故我也知道……至于这次……杀人已经偿命了。而且张一鸣家境不太好,而学校和杨旭天家里加起来,给了他们很大一笔抚慰金,算是‘封口费’。在这个事件里,张一鸣可以说是南歌和杨旭天感情的‘第三者’,闹起来也不好听……杨旭天呢,他杀的人,他家人自然理亏,也就不可能来纠缠。至于你的室友南歌,她没有家属……”
“没有家属?”我一惊,“这怎么可能?!”
“是真的。在这件事之前,你们学校也一直被蒙在鼓里。她填上来的档案都有父母的资料,可实际上,她从小就辗转在各个亲戚之间,直到高中遇见了杨旭天,然后就跟着杨旭天住在他家了。”
“就像童养媳一样?”
“差不多吧。”
我对这个事实感到震撼,但仔细回忆一下,南歌确实从来都没有说过她家里的事情,所以这条消息还是有一定的可信度的。不过,她有没有家属,并不是我们此刻讨论的重点,于是我又把对话拉回了主线:“可是,即使确认了是我们寝室中的某人向杨旭天透露了这件事情,那她就能受到法律的制裁吗?”
“大概不能。”陈彤摇头,“虽然这和‘教唆犯’有些相似,但是还有些区别,估计罪名不会成立。而且,现在学校和我的领导都是这么个态度,所以即使我们真的查出些什么,也没办法翻案。暮凉也知道这个道理,他求我查,只是想图个明白。”
“你们这么一说,我倒也想弄明白。不过……你们不觉得,我也是嫌疑人之一吗?”
“你?为什么?”
“陈暮凉没有告诉你?”
“没有,他希望我自己来听一下。”
“好吧,我再说一次。”我黯黯垂眸,“我不喜欢南歌,因为南歌她……偷过我的钱。”
*——*——*
偏中性的性格使然,我平时很少用钱包,而我的钱包里,正常情况下也不会放超过两百的现金。大多数时候,我会把多余的整钱塞在自制信封里,然后往抽屉深处一丢就算安置完毕。可有一次,当我要取钱用时,却发现信封空了。
钱被偷了,犯人无非两种来源:外部犯或者内部犯。
我的床位在寝室的最里侧,而从入口到我的床位,有无数的抽屉、电脑和钱包,我不认为有哪个盗窃者会无视这么多唾手可得的诱惑,而去坚持翻找一个其貌不扬的小信封。
但是我的室友们却都是知道我的这个习惯的。
所以,必然是她们之中的哪个人做的。
我并不是一个道德高尚,严守三纲五常、天道人伦的人。
所以我先后选了几个寝室没人的时间,偷偷翻看了每个人的钱包和她们有可能藏钱的地方。她们不知道,我在收进每一张整钱的时候,都会在右下角做一个小小的记号,而我翻出来的南歌的钱上,却赫然躺着那个记号。
那段时间,杨旭天来我们学校看南歌,正好丢了钱包,银行卡又在钱包里面,所以他家里的救济款一下子到不了帐,而他又每天住在旅馆里,肯定是缺钱花的,所以南歌做出这种事情,是有充分的动机的。
这件事我没有跟任何人说,我的银行卡里有一笔数目不小的存款,都是我这些年攒下的压岁钱,少了一笔生活费,对我的生活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但是自此之后,我虚构出的南歌的正面形象,土崩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