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帝狂想曲(第二部）》沫叶

12、十二 狼牙 （一）

　　“宍户，一鼓作气拿下这局成为正选吧！”

　　“最后一局！最后一局！”

　　一年级的新生们还在高声为宍户亮加油，可是原本应该在这种时候最用力呐喊的人，却显得出人意料地安静。

　　凤长太郎用一种在很难说是什么含义的目光，无声地注视着场上那个眼神渐渐变得锋利和狂热起来的人。似乎就在中村靠近亮说话的那一瞬间，那个对于胜利极度执著、并且一度让凤长太郎觉得陌生和遥远的宍户亮又回来了。凤长太郎隐隐感觉到他和宍户亮之间，有某种东西正在发出破碎的声音。他因为长年的器乐训练锻炼出来的修长手指紧紧地抓住了身前的栏杆。

　　“凤怎么了？”细心的泷荻之介注意到凤长太郎异常的表现，下意识地朝旁边的人问道，“不……或许应该问宍户怎么了？”

　　“怎么了？”跡部又习惯性地把手指放到了眉间，脸上带着一丝邪魅的笑容说道，“有人似乎想要唤醒某些不希望被唤起的东西呢。”

　　“对，就是这样。想起你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然后使劲地憎恨吧……”中村带着一种异常兴奋的神情看着对面眼神渐渐变得森寒起来的少年，大吼道，“这样你才会变得更强大！”

　　“好、好快的发球！”

　　“15：0，中村领先！”

　　“30：0，中村领先！”

　　“40：0，中村领先！”

　　“骗人的吧？宍户又连球都没有碰到。这样简直和凤的瞬间发球不相上下了！”

　　“不……中村的发球不光是速度，要论角度控制的话，恐怕还在凤之上！”

　　“这就是高中生真正的实力吗？可怕……”

　　看台上传来一片窃窃私语的声音。场上宍户亮的瞳仁却在球落地的一瞬间猛烈地闪动了一下，随后便绽放出金属或是矿石才会有的光泽来。

　　“这样的情形似乎在那里看到过。”泷荻之介不知怎么回忆起了当初为了重返校队、找上自己挑战的宍户亮，同时留意到凤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起来。泷忍不住朝场上那个似乎已经将自己隔绝在另外一个世界中的人看去，心中默念道，“宍户，难道你想抛下这家伙，独自……”

　　“到这局之前为止，我们看到的中村恐怕都只发挥出50%左右的力量。”跡部忽然说道，“不……恐怕还要更少。那家伙的爆发力，简直就像发疯的野狼一样，而且还在不断地提升！”

　　“但是宍户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对吧，侑士？”向日岳人被刚才突然爆发的中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向自己的搭档寻求赞同，完全忘记了自己平常和宍户亮是死对头这码事，结果却看见了忍足侑士罕见的慎重表情，就连平常在这种时候总是异常活跃的慈郎也变得有些沉默了起来。

　　“要小心啊，宍户。对方看起来还藏着其他东西呢。”朝搭档安抚性地笑了笑之后，忍足侑士暗自想道。

　　“中村又要发球了！”

　　“哇，不会又是那种重炮一样的发球吧？光是在旁边看都觉得很可怕。宍户是不是连球拍都快要握不住了？”

　　跡部瞟了吵吵嚷嚷的观众一眼，暗想道，“不，正因为是宍户，所以这种对一般人杀伤力都很大的重磅发球，对他来说却是只要睁大眼睛就可以应付的东西。”

　　“接住了？！”包括中村在内的不少人眼睛都瞪圆了。

　　“看吧。”一丝微笑逸出跡部的唇边。

　　“阿直，对方打回来了！”场边的NIKY BOY见直还站在发球线后面发愣，连忙大声提醒道。惊醒的中村直连忙挥拍迎了上去，脸上的表情却变得更加兴奋了起来，“居然只看了三球就打回来了！”

　　一直密切留意着中村举动的岳人忽然说道“那家伙……自己的发球被打回来，也根本都不紧张啊。”

　　“与其说是不紧张，还不如说是高兴来得更恰当。”忍足侑士补充道。

　　“那个可能要出现了。”泷荻之介的声音听起来明显比平时要焦虑。

　　“那个？是什么啊，阿荻？”慈郎晃动着他那一头卷发的脑袋，好奇地问道。

　　还没等泷荻之介答话，场上的中村直已经用行动回答了慈郎的疑问。只听见“砰”的一声重响，小小的黄色网球竟然在宍户亮这边的硬土地面上砸出了类似于小小陨石坑一样的痕迹。

　　“GAME 中村，局数5：5！”

　　“那、那是什么啊？！”

　　“别问我啊。我刚才好像只看见一道光线从我眼前飞过！”

　　刚刚还兴高采烈的一年级新生们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那个才是中村真正的杀手锏。像獠牙一样凶暴地撕开对手防线的正手强力抽击――’狼牙突刺’。”泷荻之介白皙的额头上滑下一滴冷汗。

　　宍户亮讶异地看着自己脱手飞出去的球拍，眼底开始燃烧起灼人的烈焰来。场边凤长太郎的脸色也随之变得苍白了起来。

　　“凤的样子让人有点担心啊。”平常总是大大咧咧的岳人也留意到了宍凤之间那种不同寻常的气氛，因为在国中网球部和凤的关系不错的缘故，岳人也表现出了少有的关切。

　　这时忍足已经走到凤的身边。他拍了拍学弟的肩膀说道：“别太担心了。宍户那家伙从我认识他的第一天起就是这副容易激动的样子了，但是轻易并不会失去理智和应有的冷静。”

　　“嗯，这个我知道。不过还是多谢忍足前辈了。”凤长太郎又露出一贯的和煦笑容，不过忍足却仍然从他这样的笑容里感觉到了某种被刻意隐藏起来的不安。几乎是下意识，忍足朝场上那个越来越专注于眼前比赛的人一眼，暗想道，“不想分他的心吗？还真是个体贴的家伙。”

　　“看起来担心你的人不少呢。人缘不错啊。”场上的中村用一种怎么听都不像是恭维的语调，朝对面正准备发球的人说道，同时还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唇角。

　　“我说你，”此前一直对中村的挑衅沉默相对的宍户亮一边用球拍面正正反反地拍着网球，一边出乎中村意料地开口说道，“没想到你是个这么聒噪的家伙呢。难道你是用嘴来打球的吗？”

　　“什么？”中村直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什么‘狼牙’，别笑死人了。”宍户亮猛地抬起头，光亮的栗色刘海在空中划出一道干脆利落的弧度，黑曜石般的眼睛和脖子上的吊坠交相辉映。下一刻高年级的学生们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表情桀傲的新生把手里的网球拍指向对面的“冰帝之狼”，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现在就打得你满地找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