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帝狂想曲(第二部）》沫叶

16、十六 弟弟

　　“早，凤学长……宍户学长！”

　　“早，小林。”

　　“呃，早。”

　　宍户亮费了一点功夫才想起来这个一脸笑容地跟自己和长太郎打招呼的学弟是谁，同时注意到这个名叫“小林”的学弟在问候过早安之后，就像有谁在后面赶他一样飞快地跑开了。

　　“我的样子很可怕吗？”宍户亮摸了摸自己的脸，看着那个径自飞奔而去的背影发怔。

　　“怎么会？亮最好看了！”凤长太郎放好自行车之后，主动给宍户亮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喂，很多人在看啊，白痴！”宍户亮一边推开大清早就热情地有些过了头的前任搭档，一边指着那个已经变成远处一个小黑点的人影问道，“那他一看到我，怎么就跟见了鬼一样？”

　　“可能是不好意思吧。我以前看到亮的时候也会紧张呢。”大型犬无视主人的警告，仍然奋力地粘了上去。

　　“咦？为什么啊？之前没听你说起过呢。”宍户亮又是好奇又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同时忍不住在心里加了一句，“对谁都能若无其事地露出笑脸的你，还真看不出来哪里怕生了。”

　　凤长太郎抓紧早上的最后一点相处时间，笑嘻嘻地搂着宍户亮的脖子说道：“因为亮以前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嘛。就像这样――”他惟妙惟肖地模仿着记忆中宍户亮的表情和语调说道：“喂，那个叫凤的家伙，把地上的球捡一下！”

　　宍户亮被凤长太郎的样子逗得忍俊不禁了起来，笑着拍了拍凤的后脑勺说道：“该去国中部上课啦，叫凤的家伙。”

　　“呜……我要跳级……”

　　“别说傻话啦，上课钟要响了！你想被罚站啊？”

　　“……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跟亮说了。”原本已经背对着走出去几步的人又转过身来说道。

　　“什么啊？”宍户亮也转过身来，有些无奈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神监督要我跟小林组双打。”凤长太郎老老实实地说道，一边留意着对面的人的脸色。

　　宍户亮脸上飞快地掠过一丝勉强可以称之为惊讶的表情，然后就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道：“是吗？那你要好好加油喽。”说完转身就走。

　　“亮！”凤长太郎一把拽住宍户亮的胳膊，有些不满似的说道，“难道你一点都不在意吗？”

　　“在意什么？”还是听不出情绪起伏的声音。

　　“亮都不在意我怎么答复的吗？”凤长太郎拼命按捺着心中瞬间涌上来的强烈失望说道。这时上课的钟声已经敲响了，还在外面转悠的人都匆匆忙忙地朝教室跑去，有几个学生在跑过僵持着的两人身前的时候，都转过头来好奇地看了他们一眼。

　　“我在意……”听见钟声的催促之后，宍户亮终于把头转向凤，带着一副无奈的表情说道，“又能怎么样呢？”

　　“可是亮什么都不说的话，我会觉得很不安。不知道亮在想些什么……”浅灰色的脑袋又耷拉了下去，声音也越来越小。

　　“上课去吧。”宍户亮安抚性地摸了摸高个子银发少年的头，转身想朝教室跑去，结果其却发现凤长太郎仍然没有放手的意思。

　　“亮的第一节是什么课？”

　　“嗯？历史。”

　　“亮的历史成绩一直都很好，那个老爷爷很喜欢亮吧？”

　　“嘛，还好啦……不过你再不放手的话，我们两个都要迟到了。”宍户亮颇觉头疼地看着眼神忽然又变得晶亮起来的搭档――这通常都代表他又有了什么让自己难以招架的奇思怪想了。

　　“亮，我们逃课吧！”没等宍户亮回过神来，凤长太郎已经拉着他跑出了学校。（好孩子不要学哦。^O^）

　　果然！宍户亮在心里为自己平常过于无原则地纵容某犬的习惯反省了起来。

　　“亮，你没生气吧？”大胆的举动之后分外小心的声音。

　　宍户亮忽然怀念起那些可以毫无顾忌地对着眼前这家伙大吼大叫的日子来。叹了口气之后，宍户亮多少有些无力地说道：“你想干什么就快点说吧。”同时在心里为自己被迫翘掉的历史课哀悼起来。

　　“啊？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心里想着要跟亮多待一会，就不自觉地拉着你跑出来了。”凤长太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然后又兴致勃勃地提议道，“反正都出来了，我们找个地方逛逛好了。”

　　“我就知道！”宍户亮朝天翻了个白眼。

　　凤长太郎有这种突如其来的主意并不是第一次了，自从那次夜里陪他去过一次横滨之后，两人类似的突然出行就不计其数。无论距离远近，几乎每次宍户亮都是被拖着走的那个，而且凤长太郎每次都会在他有时间思考和拒绝之前就拉着他上了路。时间长了，连宍户亮自己都似乎已经忘记了拒绝或是发火这些以往对他来说再正常不过的反应了。

　　被凤长太郎一路拉着来到午休时常来的广场之后，宍户亮一边懒洋洋地靠坐在广场角落里的长椅上晒太阳，一边眯缝起眼睛看着凤在水池的边缘上玩平衡游戏。春日的阳光洒在银灰色的头发和那张安静快乐的脸上，立于水池边缘之上的凤显得修长而耀眼，一瞬间竟让宍户亮有了种这少年和水池中央的天使是同一族群的感觉。

　　“真是个漂亮得有些离谱的家伙。”宍户亮暗自忖道。

　　“亮又在想什么？”凤长太郎跳下水池，好奇地站在宍户亮身前问道。

　　宍户亮仰头看着又隔绝了自己和阳光的少年，答道：“在想……有个弟弟的感觉就是大概这样了吧？”

　　“弟……弟？”

　　“啪”的一声，是欢快的琴弦猝然断裂的声音。

　　下一刻凤长太郎的脸色变化之剧烈让宍户亮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长太郎，你怎么了？没事吧？喂，振作点！”宍户亮担心地摇晃着脸色突然就变得惊人地苍白了起来的凤。

　　“弟弟……是什么意思？”艰难地呼吸了几下之后，凤长太郎突然用力抓住宍户亮问道，手劲之大让后者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不过也让宍户亮意识到了问题出在哪里。

　　因为对凤的激烈反应感觉到震撼的缘故，宍户亮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冲着凤大吼“你这个笨蛋”一类的话，而是反手按住了凤抓在自己肩上的手背，也有些艰难似的开口说道：“你放松一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凤长太郎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宍户亮的话，平常充满活力和温柔笑意的红宝石色瞳仁里此刻只有些空洞与茫然的余光。

　　“见鬼！”宍户亮一边咒骂着一边拉下了凤的脑袋，也不知道骂的是凤还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