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帝狂想曲(第二部）》沫叶

70、七十 Make It Shine

　　“厉、厉害！”宍户亮爬上大榕树的高处之后，见到的是一幅以前从未想像过的美景。一望无际的星空下面闪耀着点点来自萤火虫的光芒，头顶上还有一轮明月正当空而照，给底下的万物洒上了一片皎洁静谧的光辉。

　　“很漂亮吧，亮？”凤长太郎此时的表情就像是一个献宝的小孩，满心期待着大人的表扬。

　　宍户亮见状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头银灰色的头发，点头说道：“嗯，非常漂亮！”凤长太郎因为他的话，脸上立刻露出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来，并且说道：“除了我以外，亮是第一个到这里来的人哦。”

　　“咦？风间也没有来过吗？”宍户亮脱口问道，然后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不禁有些抱歉地看着凤长太郎。凤果然因为他的问话脸色黯淡了一下，不过在瞄到他的表情之后，只是笑了笑说道：“嗯，就连他也没有来过这里。因为我找到这里的时候，他已经搬走了。”

　　“哦。原来是这样。”宍户亮只好尽量表现得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仿佛他们聊起的只是一个普通朋友。一时间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倾听着四周的流水声和草丛里传出来的蛙鸣声。

　　沉默了一会之后，凤长太郎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说道：“亮……其实不用太在意秋也的事情。”

　　“哎？”宍户亮从远处收回目光，一手扶着树干看向坐在大树枝桠上的凤。

　　“对我来说，你和秋也是完全不同的。”凤长太郎仰起头，目光清澈柔和地回视地宍户亮，完全没有了以前提到风间秋也时那种紧张甚至是迷乱的感觉。宍户亮被凤这样的眼神看得简直有种要被吸进去的感觉，有些不自然地偏过了头之后问道：“哪里不同呢？”

　　凤长太郎低下头想了想，然后在宍户亮身旁站了起来，仿佛确认什么似的盯着宍户亮看了一会之后才开口说道：“秋也对我来说一度是非常重要的伙伴……也许现在还是，但是亮是我想要一直在一起的人，就像是自己的半身一样。连一天，不，就算是一秒钟也不想分开。”

　　宍户亮有些惊愕地回过头来，然后不出所料地看见了凤那种认真得让他有些害怕的眼神，半晌之后才说道：“那你准备怎么做？”

　　“怎么做？”凤长太郎重复了一下宍户亮的问话，随后眼睛里便闪过一丝了然的神情，有些难为情似的抓着自己银灰色的头发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不会让你尴尬。我知道有时候让你很困扰，但我就是忍不住……”

　　宍户亮无言地看着眼前露出不知如何是好表情的银发少年，叹了口气说道：“也不全是你的责任。我……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是觉得放着你一个人这样不行。”

　　“只是这样吗？因为不放心我？”凤长太郎笑得有些苦涩，用眼角瞄了宍户亮几眼之后，忽然认真地问道：“那么亮当我是什么呢？好搭档？好朋友？还是听话的学弟或者跟班？”

　　“都不是！但是到底是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现在真的不知道。”宍户亮露出苦恼的神情说道，扶着树干的那只手无意识地收紧了，短短的指甲都嵌进了树皮里。凤长太郎屏息静气地注视了他一会，在没有等到期待中的答案之后，并没有露出挫败和动摇的神情，反倒安慰宍户亮道：“那现在就先不要想吧。亮只要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就好，任何时候都不要勉强自己就好了。”

　　“那你呢？”宍户亮猛地转过头，语气有些烦躁地说道，“你从来都不考虑自己的立场和心情的吗？这样也太可怜了吧！”

　　“我不要紧的。”凤长太郎在树影里安静地微笑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样平和的笑容却让宍户亮感觉到一丝悲伤的意味。

　　“不要紧才怪！明明是个神经比谁都纤细的家伙！”宍户亮十分不满地说道，伸手又想去敲凤的头，想不到因为脚下太滑的缘故，这个动作竟让他失去了身体平衡，幸好凤长太郎眼明手快地一把拉住了他，才避免了他掉到树下去亲吻地面的厄运。

　　“吓我一跳！”宍户亮擦擦脑门上被惊出来的冷汗说道。

　　“小心点，树上有青苔。”凤长太郎一只手紧紧地拽住了宍户亮防止他再滑倒，另一只手则稳稳地勾住了头顶上的粗树枝，然后扶着树干让两个人都慢慢地坐了下来。

　　“看！”在树桠上坐稳了之后，宍户亮忽然举起握成拳头的右手说道。

　　“什么？”凤长太郎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然后才注意到宍户亮的右手拳头正在发出微弱的亮光，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原来是萤火虫啊。”

　　“嗯。”因为有凤长太郎抓着自己，所以宍户亮很放心地用两只手合着那只正在一闪一闪地发出黄绿色荧光的小生物，仔细地观察虫子身体上蓝绿色的光泽和灰褐色的鞘翅说道，“我刚才无意中抓到手里的。很有趣啊！”

　　凤长太郎一边小心地调整着两个人在树上的位置，一边说道：“呐，亮知道吗？萤火虫发光的主要目的是求偶，而且每种萤火虫发光的时间和频率都是不同的，闪光也有特别的节奏，所以这是只有同种类的伙伴才能认出来的‘语言’呢。”

　　“带回去养起来吧！”宍户亮露出兴奋的笑脸说道。凤长太郎温柔地替他拨了拨额前的刘海说道：“很可惜。萤火虫是无法饲养的。”

　　“为什么？”宍户亮瞪圆了黑亮的眼睛问道。

　　“因为成年的萤火虫是不吃东西的。”凤长太郎眨了眨他那双在星光下散发出神秘美丽的深红宝石色光泽的眼睛，说道，“它们有翅膀却没有嘴巴，找到配偶之后就会疯狂地□□产卵，然后便会很快地死去。所以有人说萤火虫其实是一群在等待爱情的‘笨蛋’，等待用自己的生命换来的爱，因为它们一直都相信终有一天，爱它们的那只会来到它们身边的，而它们之前都会躲在那黑黑的茧里，直到爱侣来了以后才会开始闪亮。所以有人说‘萤火虫会令你见到最想念的人’哦。”

　　宍户亮听得愣住了一会，然后把脸转向另一边说道：“笨蛋，萤火虫又不是人……”

　　凤长太郎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道：“这么喜欢的话，带回去放在玻璃瓶里吧。还是可以欣赏几天时间的。”

　　宍户亮盯住自己捂着的萤火虫看了一会，忽然张开了手。散发着荧光的小生物犹豫了一下，然后就很快地从他手心里振翅飞走了。

　　“咦？怎么又放它走了？”凤长太郎惊讶地问道。

　　“Make it shine。”宍户亮目注着那只在初夏晴朗的夜空里欢快地画出光亮轨迹的萤火虫说道。

　　“让它发光啊。”凤长太郎点点头，忽然用力地抱紧了宍户亮。

　　“哇，你又要干什么？小心摔下去！”宍户亮又是吃惊又是担心地说道。

　　“亮，唱那首歌给我听吧。”凤长太郎把脸埋在宍户亮的肩膀上里说道。

　　“哎？怎么突然要我唱歌……啊，我明白了，哪首啊？”感觉到凤长太郎从肩部传来的不满表示之后，宍户亮有些慌张地问道。凤在他的肩窝里发出短促的笑声，说道：“那首《BIG TREE》。你会唱吧？我听你哼过的。”

　　“怎么都喜欢那首莫名其妙的歌……好啦，我唱我唱！”宍户亮无可奈何地摸着又被偷袭的脖子说道，略微思忖了一下之后，他所赌有的那种热情当中带着晚风般低柔沙哑的声音就在就初夏的夜空里飘散了开来。

　　“扬起大旗遥望着那棵耸立在海上的奇异大树
　　从睡梦中醒来换上了新的梦想
　　因为觉得自己不会那么轻易地倒下
　　于是不管在什么季节中都用着自由的心情
　　走进了那一扇门

　　你有没有看见　那一棵和他人分享着同样心跳
　　并被人心围绕着的那一棵只属于你的 BIG TRE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