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南北旧事（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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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间男女有千百样，自是各有各的食性，七太太到有些荤素不忌。
我用脚将他们裤子踢的远一些，略侧过身，木仓指着那花匠的脑袋，冷眼等他们惊慌的用上衣遮住羞处，才扬声喊阿万：“不要声张，悄悄喊大太太与五太太来！”
七太太这会儿才开始哭求起来，她知此事难以善了，姿态自然放的极低，话里话外都是只要我能放她一马，万事好商量。浑不是方才，猛一瞧见我，就叫奸夫制住我沉入湖中了事的果断样！
我原打算点一点她，光天化日叫下人发现传开了多不体面，毕竟老头儿要做寿，到时宾客云集，露出些风声，真是贻笑大方。若两人就此断了也就打住不提，毕竟老头儿年纪不小，算上她都七八个了，人一年轻小姑娘，谁也别说谁。这个七太太虽然爱搬弄个小是非，不是个脑子清楚的，但毕竟她生在这个坏时代，也没人教过她别的。
再不济，给他们俩钱，报个暴毙，远远打发了就是。犯不着急赤白脸喊打喊杀的。
唉！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我又不是个多大方的人，走到这一步你说真是！
等大太太和五太太赶过来，我就走了。毕竟这是父亲的房里事儿，我一个小辈，不好瞎掺和。此景倒也勾出些前情来，其实从前我也处置过一桩事，不过那时我是长辈。
我与她父亲是好是歹暂且不论，她也是个金枝玉叶。都防我这叔叔是个赶尽杀绝的坏角儿，又躲又藏的，不知念那份香火情我也亏待不了她。偏那也是个拎不清的，若扒拉到被窝里的是个年轻力壮的，全当养个面首玩了，接出来寻个出身请封个郡主也不值什么，可一个半老头子，又是她的公爹，一无才貌二无本事的腌臜老货，去牵扯个不清，气的我吐血。递了句话进去，那孽障自觉羞愧自寻了断了，那老不死的被打发到海疆，我半路就治死了他。
都是业障，到引得我伤怀。后两天也没听后院出什么动静，大约要等老头儿过了生日再做处置。
我也顾不上这些，先大张旗鼓的到报纸上登了个启示，皆在头版，报酬称得上丰厚。陆陆续续的也来了几个，不乏能人。
我略试了试，几人皆是一点就通透的，一学便能上手的，不由松口气，觉的肩上担子陡然一轻。叫人忙收拾出北笼，好溜溜我的黄鸟。
我心情好瞧什么都好，雀儿叫的悠扬婉转，甚是动听。戏台上的角儿腔韵秀雅细腻，戏入高潮，那眉眼英挺秀美的女将，一枪挑了敌军小将，我喊了声好，叫阿万看赏。
外头有叫赏的喊：“袁二爷赏纹银一百俩！”楼下看戏的老爷们儿们夸着阔气，也跟着往戏台上扔小钱。
若是平日里我非要踹上阿万的屁股，真是崽卖爷田不心疼，不是自己的钱，你一赏就是一百两。晓得这些钱我都能再开个学堂了吗？可今日我高兴也只是咬了咬后槽牙没说话。
到了戏终散场，我正拿热毛巾擦着手，戏班的班主依规矩领着两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进来谢赏，后面跟着俩人，皆端着两个盖红布的漆盘，里边怕放的怕就是赏银。我睇一眼，有一个端是眉清目秀好相貌，怕就是那个扮女将的。这会垂着头，一副腼腆样子。
班主哈着腰：“我们戏班初到贵宝地，今儿又是这俩孩子头一回亮相，得多谢二爷您捧场。没有您抬举，他们怕是响不了！来，你们俩快给二爷磕头，谢赏！”
头一回？我讶然的挑起眉毛：“不当这么说，这是他二人的本事！小小年纪有些功底，我看早晚能成角儿成腕！”
那班主笑眯眯的作揖：“您多捧，多捧！”那俩孩子行完礼，俊秀那个紧挨着小武生站在一侧，我看了几眼，转过脸问阿万：“老爷做寿请的哪家戏班子？”
阿万回是福寿班，我说：“那就请班主带着这两位小先生给女眷们唱唱堂会。”
这样的好事，他一个外地来的戏班自是求之不得的，又是千恩万谢的，倒把我谢的坐不下去，领着阿万走了。就这样喝茶看戏，自在了几天。
只是好景不长，还不过一个礼拜，又险些把我气出好歹。那天我翻账本，忽然发现账上一气儿拨出去二十多万两。
陈先生是留美回来的学生，如今也有二十多岁了，为人有些热血刚直，得罪了上司无处可去才到我这来，我看他数算好，又自愿减薪便让他把着帐。
结果你看看，湖北连日有人米店，一番勘察发现是饥民，拨款五万两救济。苏北饥民五万两，安徽大雨成灾拨款十二万两……已下俱是，不一一例举。
这手是不是太松了，他无视我的气急败坏，一本正经的：“是您说要适当的做些慈善，捐助灾民孤儿的！”
我把报纸扔到他眼跟前：“你自己瞅瞅，各州各府闹灾慌，清政府可有拨款半分。日本水灾他倒是又派大使慰问，又拨款十万助赈。人家的子民，我热的哪门子心，你把老子当散财童子了吧！按你这种拨款的劲头，不出月余，我就该被救济了！可有人给我半毛钱吗？”
他埋头读了报纸，双手握拳，捶在报纸上，好似气愤难当。过了一会子他缓过来劲儿，还梗着脖子与我辫：“慈善本就是救危扶困，救民于水火。某就是看先生于国于民一片热忱才来的，你若是计较美名和得失，担心枉做好人，那恕我……”
“恕你个鬼！”我赚点钱容易吗我：“都如你这样将钱使出去，可知是否所托非人。若钱进了个人口袋，不曾用之于民该当如何？或层层刮油，进饥民口袋又有几何呢？退一万步，饥民银钱到手，米面哄抬至天价，又能养活几口？饱食几餐呢？”
他这才张口无言，脸色先红后白：“这……这……”这个没完。到底是年轻，不知内里深浅。
我也不好逼他太紧，喝了杯冷茶静静心：“你先回去，灾民安置我心里早有章程，只是需好好筹谋一番。”
他站起来磨蹭着就是不肯抬脚，我气过也就消了，这程子倒是能笑出来了：“无需担心，我这就派人前往各处追查善款去向，总不会白花了就是。再说我做散财童子也不是这一两日了，也不差这二十几个，先生不必介怀，日后谨慎些就是了！”
他这才舒一口气走了。
我拿紫檀镇纸压了压，提笔在白纸上写筹备军校的章程。我早打了这个主意，只是老头虽有积威与旧部，但朝廷还在头顶上，不好行事，一个弄不好一顶造反的帽子就戴下来了。
如今灾民有了，生源也有了，民愤积怨也差不多了，诸事宜皆可筹备起来了，就等老头儿过做寿被启用了。
一气写完，阿万进来整理着乱了一案子的报纸，翻到一张时，我瞧一眼忙叫住他，自己翻找了一会。果然，前些日子报道日宪兵枪毙数名中国救火警察的日报，已好几日不曾见出刊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8章 南北旧事（十八）
